「好啦,你別害羞,我准許你們約會就是,但是不可以太晚回家,門禁是七點,不
可以牽小手、不能親小臉喔!」喜兒嘻皮笑臉的,愈說愈離譜。
「你別胡說八道了,你這頑皮鬼,真想尋我開心?」胡月娥本想板起臉,卻又被女
兒戳破。
「不是真的,你幹什麼臉那麼紅?反正我不反對你尋找第二春。」
胡月娥好氣又好笑,眼見辯不過女兒,拿起枕頭丟她。「不正經。」
喜兒又躲又跳,最後跌坐在床上。「好、好,我不玩了。」
「哼!看你還敢不敢亂說話?」許久沒運動,這麼一鬧下來,可折騰她這把老骨頭
了。眼見時候不早,胡月娥又叮囑著,「湯水喝完後記得要好好睡覺,不要太累了。」
「知道了啦。那麼星期天就這麼說定了,可別又去高家了。」小時候老是有這種情
形發生。高婷婷突然鬧性子,母親為了照顧她就缺席她的演講比賽,還有運動會……一
大堆的活動。
「知道啦。」胡月娥也曉得自己太冷落女兒,滿口允諾。
喜兒笑逐顏開,「那麼晚安啦!」
「晚安。」
二十幾歲還跟小孩子一樣。胡月娥關上女兒的房門後,寵愛的搖搖頭。
但是卻帶給她許多歡樂,當初把她留在身邊果然是對的。
第五章
可惡的李鼎鶴!早知道他那麼劣等,就不該傻傻的聽他的話,熬夜替他畫重點、寫
文章,甚至乖乖幫他擬報告。
昨夜忙到凌晨三點鐘,他竟然花一個小時就看完,還用紅筆勾畫出錯誤之處,要她
好好的改正,再讓他複查。而她花老半天準備的演講稿,他竟然看也不看就上台侃侃而
談,獲得眾人的掌聲,引起頗大的迴響。
當她看見高先生激賞的往他肩頭上拍打時,她多想掐住他的脖頸,最好讓他口吐白
沫,不支倒地。
但是這樣一來會不會太便宜他了?五馬分屍好像比較符合他的罪行。
「咦,傻妞,你又在發什麼呆?」李鼎鶴遠遠就瞧見她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雙手用
力的將紙張扭轉成一條條變形的麻花。
突然見到仇人現身,喜兒用裂腥紅的眼睛惡狠狠的瞪住他,還不時發出粗重的喘息
聲,展露白森森的小虎牙。
李鼎鶴啼笑皆非的摸摸她的小腦袋,忍住笑的低哄道:「狗兒乖乖,等會兒再帶你
出去吃頓好的。」
「不要,有什麼食物比你的骨血更美味?我要抽光你的骨髓,暢喝你的熱血,最後
還留根小骨頭剔牙。」她說得煞有其事。
「好、好,隨便你處置,反正下午跟我去飯店見客戶。」
「為什麼?我是高先生身旁一品金牌小秘書,饒是你李家也沒資格差遣我。」哼!
想動用她?休想。
「對不起,這是高叔囑咐的。」
到高氏企業也快一個月了,高叔為了讓他更熟悉台灣的經營形態,想為他請一位專
屬的秘書。他笑笑的婉拒,並表示請生不如請熟,還望高叔割愛,把麾下的秘書派個給
他。
高正清也爽快,一口答應;卻沒料到李鼎鶴心中早有人選,他不客氣的開口索討喜
兒,擺明是為了搶她而來。
為人長輩,他也不好反悔,只好忍痛割愛,言明是借,有借有還。
喜兒不敢置信她所聽到的,因為這等於變相的降職。
「你騙我的吧?」她心存僥倖,心虛的問。
高先生不可能把她推入火坑中,不,應該說是水深火熱的地獄。
李鼎鶴不留情地戳破她小小的夢想,幸災樂禍的說道:「很抱歉,你還是接受事實
吧。從今天下午開始,你就是我李某人的秘書。」
不!她幾乎要仰天長嘯。
老天怎麼可以這麼對她?難道今年她命中犯小人?平靜無波的生活裡,偏要來場驚
濤駭浪好考驗她的求生能力嗎?
李鼎鶴詭譎的笑容讓她不浪費一分一秒,直接衝進高正清的辦公室。
結果高正清只是一臉惋惜,象徵性的鼓勵她幾句,保證等李鼎鶴真正上軌道後,她
一定能恢復自由身。
說得是,她就像是被大老爺賣給惡霸的丫環,無法反抗。
???
李鼎鶴掃了一眼後視鏡,長條的四方鏡中,映照出她委靡不振的神情,頹垮的雙肩
彷彿在控訴他的罪行。
他駭然一笑,「我記得我們等會兒好像是要去飯店,而不是上斷頭台。」
喜兒沒力的瞄了前方的男人一眼,又換個坐姿,把視線挪移至窗外,咕噥一聲,
「差不多啦!」
「跟著我學習有什麼不好?」以長久的投資來看,這可是很好的經驗。
「是人不好。你又不是沉穩溫和的高先生,再者你隨便一句話就把我多年的努力化
為烏有,不是擺明了我這秘書可有可無,誰都可以取代?」
李鼎鶴挑高眉毛,疑惑不解的問:「高叔真那麼好?」
「他待我跟母親可好啦,收留無一技之長的母親在家幫傭,還無條件資助我一切學
業費用,我就是想多幫他一點忙,才會來高氏上班。」
「看不出你挺有心的。」他把持著方向盤,俐落轉個彎,滑進飯店的停車處。
她盱了他一眼,心想:你以為別人都像你那麼無良知嗎?不過她終究沒有說出口。
怎麼說這傢伙都是她未來的頭頂上司,雖然她百般不願。
李鼎鶴一見到她不屑的眼神,就猜到這妮子一定是在心裡偷罵他,他莞爾不語。
下車之後,他們直接往餐廳的方向走。結果客人臨時趕不過來,打電話通知會晚上
一個小時,他們兩人就先用起餐來。
等侍者送來餐點後,喜兒埋頭苦吃,沒搭理他。李鼎鶴也靜靜的品嚐佳餚。
沉默十幾分鐘後,喜兒終於忍不住的問:「為什麼要找上我?」公司多得是老資歷
的秘書,精明幹練的也不在少數,她的存在毫不顯眼,表現差強人意,想破頭也擠不出
原因。
李鼎鶴就事論事,簡單扼要的表示,「因為你能讓我笑。」
生意人當然得有長遠的考量,喜兒見解精闢,對事情的看法往往跟他天差地別。從
她的報告可以知道,這也是他所缺乏的。他需要一個跟他意見相左的秘書,來點明反方
面的優缺。
而且她天生親切自然,對人一視同仁,不會咄咄逼人給對方壓迫感。他不需要一個
事事強出頭的女秘書,見她事事為高叔著想,退隱在後以他為優先,細心為人著想的特
質都使她顯得與眾不同。雀屏中選是意料中事。
她是每位權謀者夢寐以求的女秘書,只有這傻瓜不知道自己的優點。
但是他絕對不會透露,當初他在跟高叔爭取她時,高叔十分痛心與不捨,免得喜兒
起來。
她皺眉,「你每天不就是在笑?」她差點以為他是星期五餐廳的頭牌。
「那是基本禮儀,也是個性使然。我天生長得很有人緣,到高氏不到一個月,你看
看公司有誰比我更受歡迎?每次出席宴會,哪個官員不是搶著要把女兒介紹給我?」李
鼎鶴對於自己的人緣和親和力很有把握,絲毫不讓喜兒專美於前。
這番話等於在跟喜兒爭高下。
她一臉受不了的白他一眼,「你少臭美好不好?他們看上的是你的家世,一群人爭
著拍你馬屁。」她不客氣的搶白,管他是不是未來上司。
李鼎鶴故意不服氣的冷哼,一口咬定,「你根本是在嫉妒我。」
喜兒張大嘴,不敢置信的搖頭,「嫉妒你?不要說這種笑掉人家大牙的話。」
「那你敢不敢跟我比?」他挑釁的說。
「跟我比?我最受不了別人要跟我比了。誰不知道我是公司上下最受歡迎的女職員?
官員要介紹女兒給你?」她鼻孔朝天地噴氣,驕傲的拍胸,誇下海口,「在你眼前的我
正是公司上到經理、下到清潔歐巴桑搶著要介紹男朋友的受寵兒。還曾經創下一天連趕
三場約會相親的輝煌紀錄,這些你都有嗎?」說到最後,還拍桌子吆喝。
看到她充滿江湖味的表現,李鼎鶴差點要失態的跌下椅子,他拚死的隱忍笑意,佯
裝正經的回道:「別騙我了。」嘴角忍得有點僵硬。
「哎呀,不相信我?!」
「你真有那麼好?那為什麼到現在還沒下文?」他試探的問。
「那是因為我都不喜歡。」結論是,對方都沒法子泛起她胸臆間任何一點漣漪。
「大話人人會吹。」他銳利的審視她。
「那怎麼樣你才相信?」喜兒一步步踏入他的陷阱而不自知,一心只想抹掉他臉上
那不信任和譏諷的眼神。
李鼎鶴沉思良久,驀地犀利的凝望她清澈的眼,「除非你當我的女朋友。」
她嚇呆,瞪大眼、壓低聲音再問一次,「你……你剛剛說什麼?」
「當我的女朋友啊,讓我瞭解你的魅力,也可以順便讓你曉得我的人氣也不輸你。」
他對自己能把理由硬ど成這樣,感到自豪。智慧就是要活用,不過顯然還要加足馬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