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疑惑地抬起頭,赫然看見閻諾的俊臉。
「啊?你……你、你……我……」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會和他同床共枕?
蘇盼雪在瞬間嚇得清醒,殘存的睡意早已飛到九霄雲外了。
閻諾望著她,對於她誇張的反應感到有些好笑。
「怎麼了?難道你忘了昨天的事?」
「昨……昨天的事?」
經他這麼一說,蘇盼雪才猛地回想起昨晚在浴池裡發生的事。
照這個情形看來,她大概是在事後昏睡了過去,才會被閻諾給抱進房裡了還渾然不知,甚至還和他同床共枕了一整夜,天哪!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一股尷尬窘迫的情緒驀地湧上心頭,回想起昨晚發生的一切,蘇盼雪的心情霎時複雜極了。
一直以來,她都不想讓自己成為男人們狎弄的對象,想不到她已經很努力地想逃避了,最後卻還是逃脫不了這樣的命運。
蘇盼雪蹙起眉心,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雖然跟在閻諾身邊,不必過著送往迎來、生張熟魏的日子,但……身子任人恣意玩弄並不是她要的生活,她不要一輩子都這樣度過呀!
蘇盼雪咬了咬唇,在心裡悄悄作出了決定──我要逃!我要設法逃離這裡!
「你在想什麼?」
「嘎?沒……沒什麼……」
「真的沒什麼?」
「真的!」蘇盼雪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閻諾像是相信了她的話,沒打算再繼續追問下去。
見她的髮絲因為點頭的動作而有幾縷滑落到她的面頰上,他很自然地伸手幫她拂開,而這親匿的舉動卻讓蘇盼雪下意識地躲了開來。
她的迴避與閃躲,讓閻諾皺起了眉頭。
身為江南一帶的首富,女人們向來巴不得能夠親近他,渴望得到他的恩寵,怎麼這女人卻彷彿避之唯恐不及似的?
「怎麼,經過了昨夜,你還搞不清楚嗎?」
「搞清楚……什麼?」
「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了。」
我的女人,這幾個字在蘇盼雪的心底掀起了一陣異樣的漣漪。
她假裝聽不懂,並刻意用恭敬的語氣說道:「我是主子買回來的奴婢。」
「我不是非要你當奴婢丫頭不可,你可以當我的侍妾。」
雖然她出身青樓,但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再加上她不但美麗,又能滿足他的慾望,因此讓她當他的侍妾是再適合不過了。
閻諾認為她聽見這個提議後,應該會感到受寵若驚,並且滿懷感激地答應的,豈料她的反應卻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一聽見「侍妾」這兩個字,蘇盼雪就立刻蹙起了眉心,彷彿聽見了什麼可怕的宣判。
「不,主子,我只想當個奴婢。」
「你說什麼?」閻諾詫異地挑起眉梢。
「回主子的話,盼雪只想當個稱職的奴婢,盡心盡力地在閻家工作,好好地服侍主子。」
她認真的回答惹惱了閻諾,他瞬間沉下了臉色,低喝道「我說侍妾就侍妾,你別不識好歹!」
「可我──」
「住口!到底誰才是主子?」
「當然是您……」
「既然你沒忘記我才是主子,那就乖乖地聽話!主子說一就是一,沒有你反駁或抗拒的餘地!」
聽著他不容置疑的霸道話語,蘇盼雪的心直往下沉,同時也更加堅定了要偷偷離開的決心。
「侍妾」,這兩個字聽起來的確是比「娼妓」好上許多,但是二這兩者之間有什麼差別嗎?
不,蘇盼雪並不認為這其中有什麼太大的差別。
它們唯一不同的地方只在於娼妓必須服侍各種不同的男人,而侍妾只需服侍一個。但,不論是侍妾還是娼妓,都同樣的身不由己,同樣必須讓自己的身子任人隨意狎弄。
更重要的是,不論是當閻諾的侍妾或是當青樓的娼妓,都不是她要過的生活。在「尋花閣」的時候她就已下定決心要偷偷溜走,現在她在閻家面臨著相似的處境,想要離開的心意依舊不變。
雖然閻諾花了三十萬兩銀子替她贖身,她就這麼一走了之是很忘恩負義的,但……她實在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
倘若她真的為了三十萬兩銀子而留下來當他的侍妾,那豈不是和「尋花閣」裡那些為了銀子出賣自己肉體的娼妓沒什麼兩樣嗎?所以,她無論如何都得走。
趁著閻諾白天出門到外地去辦事,正是她偷偷開溜的好機會,但問題是,她要怎麼避開閻家人的耳目溜出去呢?
在沒有找到一個絕佳的逃脫時機之前,蘇盼雪先不動聲色地工作,等工作到了一個段落後,她趁著休息的空檔悄悄地朝大門口走去。
眼看大門口就在前方,她正猶豫著該不該一鼓作氣地衝出去時,總管恰巧從一旁經過。
「盼雪,你在這裡做什麼?」
蘇盼雪被他的突然出現嚇了一大跳,連忙搖頭掩飾自己的心虛。
「沒有呀!我只是隨便走走,想要更熟悉一下這裡的環境。」
「你手邊的工作都已經處理好了嗎?」
「是啊!都已經做完了。」
「那好,你出去幫我跑個腿!」
「總管要我幫忙買什麼?」
「去附近那間「青埔酒樓」打一壇上等的好酒回來。唔,這些銀兩你拿好,可別弄丟了啊!」總管說著,將幾錠銀子交到了蘇盼雪手中。
「是,我這就去。」
「快去快回啊!」
「我知道。」
蘇盼雪拿著那幾錠銀子走出大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總管的吩咐對她來說,簡直是提供了一個逃跑的大好機會!
雖然她趁著這個機會溜走,不但會對不起主子,也會對不起總管,可是……她如果不趁著這個機會離開,那她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蘇盼雪努力揮開心底的罪惡感,大步地離開閻家。
「嗯……我該上哪兒好呢?」她暗自思忖著。
既然要逃跑,就得離閻諾的「勢力範圍」愈遠愈好,免得一下子就被他給逮了回去。
「我看……我還是先設法到鄰鎮再說吧!」
由於她身上沒有什麼盤纏,唯一的錢就是剛才總管給的幾錠銀子,因此雇不起馬車的她,只能靠自己的雙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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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盼雪努力地走,好不容易在兩腳酸疼、飢腸轆轆的時候,抵達了鄰鎮。
看著眼前陌生的街景,她的心裡雖然有幾分對於陌生環境的忐忑,卻也因為遠離了閻家而稍微安心了些。
她都已經跑到了鄰鎮,閻諾就算真的想要找人,應該也不會這麼快就找到這兒來吧?
再說,忙碌的他會為了微不足道的她而大費周章地找人嗎?應該不會吧?
說不定,他很快就會忘了她這個人的存在,甚至轉眼就看上了別的目標,要其他女人當他的侍妾了。
一想到自己或許很快就會被閻諾給遺忘,蘇盼雪的胸口不知怎地突然泛起了一陣疼,心底甚至還湧上了一陣失落……
「哎呀!我現在想這些幹什麼?還是先填飽肚子比較實際一點。」她的肚子正咕嚕咕嚕地叫個不停呢!
蘇盼雪衡量了一下情況,若是到客棧去用膳的詁,怕是會花掉太多銀子,那她身上的盤纏就會變得不足了。
「嗯……我看乾脆隨便買個包子來果腹就好了。」
打定主意之後,她東張西望了下,看見街角正好有個賣包子饅頭的小販,她立刻開心地走過去,卻不小心擦撞到了一個人。
「哪兒來的冒失鬼?走路不長眼的啊?」被撞到的人不悅地開罵。
「對不起、對不起!」因為自己理虧在先,所以蘇盼雪忙不迭地道歉。
她偷偷地瞥了對方一眼,發現她撞到的是個家僕打扮的年輕男子,看起來就是一副仗勢欺人的嘴臉。
「哼!下回小心一點!」
「是,對不起。」
蘇盼雪再度道歉了之後就打算轉身離開,不料家僕旁的一個中年男子卻突然開口喊住了她。
「等等!」
「這位爺兒有什麼事嗎?」蘇盼雪打量著他,猜想這個衣著華麗的中年男子大慨是這家僕的主子吧!
「這位姑娘好面生,是外地來的嗎?」
中年男子的態度出乎意料地比一旁那個家僕要友善許多,那一臉和善的微笑讓蘇盼雪稍微放鬆了戒心。
「是啊!我的確不是本地人。」
「就你一個人到這裡來呀?」
「嗯。」
「你是來投親的嗎?」
「不,我已經沒有親人了。」蘇盼雪說著,神情有些黯然。
她娘早在多年前就已經死了,至於她爹……打從他將她賣入「尋花閣」的那一刻起,她就當自己的爹也已經死了。
「沒有親人啊?真是可憐呀!」男人想了想,開口問道:「如果你沒有去處的話,要不要到我家去呢?」
「啊?到你家去?」
「是呀!到我家去當丫鬟,至少可以換得三餐溫飽,還有個安身之處,總好過你不知道該上哪兒去好吧?」
當丫鬟?一聽見這個提議,蘇盼雪的心底立刻升起了防備。
這男人該不會像閻諾一樣,也要她服侍到床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