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說過,我要什麼條件妳都會答應?」趙捷向她再次確認。
「放心,只要你寫,我絕無二話。」
「記住妳所說的。」趙捷拿起筆,毫無猶豫地寫下他的條件,將協議書遞給她。
「你瘋了!」這是她所能想到的言詞,席小羽震驚於他的要求太過荒謬。
「怎麼會?」趙捷不在乎地聳肩,「我的財產夠我用上十輩子,什麼都有了,只差一個小孩來繼承。」
「沒有人離婚是用這種條件,你不能拿一個無辜的小孩當籌碼。」席小羽不能忍受他要讓小孩在單親家庭裡成長。
「剛才不是說過,條件任由我開,妳一定會答應?怎麼,妳想反悔?」
「我不管。」她不能答應這個條件,真是個無理至極的要求,「我不生,絕對不生,太荒唐了!」
「好吧,結論就是兩人的看法沒有交集,所以條件不成立,」他打了個呵欠,下逐客令,「明天我還要早起,晚安。」
「換個條件吧,孩子畢竟是個生命,若在長大後知道父母離婚的條件就是生下他,教他怎麼想?」席小羽不死心,還是要他換別的條件。
「不換,我只要一個孩子。」他偏不和她打交道。
「我們離婚後,你大可以和真正相愛的人生孩子,高興生多少就生多少,何苦硬要為難我?」
「一個孩子。」他用食指比了個「一」字,靠向她,「要不要離婚?」
「我要離婚,但就是不生。」她也很堅持。
「這樣還要談什麼?沒有孩子,沒有離婚。」
「你--」席小羽真不知要怎麼和這個男人商量。
她也想要他們的孩子,但絕對不是在這樣的狀況之下。
他不愛她,縱使她再怎麼癡心,孩子永遠也不會得到全部的愛,她不要這樣自私的決定。她看過太多單親家庭的小孩,他們心底深處總會有個永遠無法抹平的傷口,任誰也不能輕易去觸碰。
「你是當真的?」她向他求證,希望他只是一時的想法。
「妳認為是假?」他的手放在她的腰上磨蹭著,「只要一個孩子就可換來自由,何樂而不為?」
腰上傳來的陣陣酥麻讓她的心思開始散亂,失去原先的條理,他太明白她身體上的弱點,幸而及時咬牙躲過他的挑逗,「我不要懷你的孩子。」
聞言,他的手在她腰上一緊,懷疑地直視她的眼睛,「不要懷我的孩子,難道妳不想離婚?」
「我可以訴諸法律。」
「這樣就不是幾個月就能離得成,妳不是急著要離開我嗎?」
「只好等了,無論是三年、五年我也要離婚,終歸一句話,」席小羽堅定地回視他,「我絕對不生。」
「妳就這麼討厭我?連替我生個孩子也不肯?」趙捷終於瞭解她的意思了,他氣得真想打她。
那麼她對他連一絲的情感也沒有了?
趙捷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不管妳是怎樣的一個女人,手段多高桿,但是我永遠不會讓妳稱心如意,聽到沒有?永不!」
難道他以為她是惡魔的化身嗎?
席小羽第一次看到趙捷如此生氣,臉上鄙視的神色更加讓她待不下去,推開置在腰上的大手,故作堅強地開門離去。
趙捷狠狠搥打身旁的桌子,手上的傷遠不如心底的痛。
他愛的是什麼樣的女人?
她的心思始終和他所猜測的不一樣,他開始懷疑在一個看似樂觀開朗的甜美外表下,究竟藏著一顆怎樣的心?
第十章
她不擔心有人會大張旗鼓地找她。
她太瞭解家人的個性,他們一致認為家裡的寶貝千金嫁了個如意郎君,日子過得樂不思蜀,連娘家也不願意回了。
她更瞭解她的新婚夫婿,他巴不得她離開,雖然尚未離婚,但是條件好到不行的丈夫,婚後仍然不愁沒有女人願意投懷送抱吧?
說不定趙捷再過不久就有一個心心唸唸的孩子,可以繼承他的財產。
她要等到他和別的女人生了孩子後,她才肯回去,同時帶上早已寫妥的離婚協議書。
而席小羽的決定就是--在當晚即收拾行李離開趙家,花光身上所有的錢,連夜搭車來到一個不知名的小鎮。
小鎮裡有著淳樸的民風,雖然才剛在這裡租了間小房子,不過總是面帶甜美笑容的她,馬上就得到當地居民的喜愛。
不勞她費心打理新居的一切,他們早就紛紛送來她所需要的食物、用品,並且幫她清理房子前後。
或許是看她一個女子孤零零地來到陌生地的關係,眾人都想要讓她有家的感覺,更是掏出真心待她。
種種貼心的一切讓席小羽極為感動;沒想到這個濱海小鎮是如此好客,果真讓她暫時忘懷不幸婚姻帶來的苦惱。
這裡的人們都是些上了年紀的長者,除了身邊圍繞著她玩耍的學齡前孩童之外,就看不到其它年輕的男女。據說因為這小鎮已沒落,有能力的成年人都會離開,到大城市打拚賺錢了。
不過,席小羽倒是很喜歡這個小鎮,她見到了真心和善良,這是大城市裡可能窮其一生都遇不到的。
她不怕沒有工作而失去收入,老人們每天送來的食物多到讓她不知要如何消化掉,何況銀行帳戶還有一筆為數不少的錢,足夠讓她等到趙捷找女人幫他生孩子了。
從前在社福機構的服務經驗,使她更可以知道老人、小孩的需求;若是沒有趙捷,她想這真是一次難忘的旅程。
唉,好好的,沒事幹嘛又想到他?
席小羽氣自己的思緒竟然又不受自己控制,都已經打定主意要離開他,怎麼老是拿著手機發呆?
他又不會打來。
該訓練自己放寬心,注定不屬於自己的,永遠都不會屬於自己。
她已經不再對著塔羅牌算一天的運勢,也不再配合流日而決定當天要不要出去、該穿什麼色系的衣服、該往哪一個方向走。
打從接到捧花之後,她的日子早就脫離常軌,連命理都無法解釋之外,另一方面也是她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期待,那麼還要算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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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捷放下手裡厚厚的報告書,臉色更顯陰鬱,煩躁地敲著桌子。
「阿捷,我看你就聽我的話,先休息一陣子吧!」趙佟離他遠一些,就怕會被颱風尾掃到。
「他們派你來當說客?」
他們是誰也不難猜,自然是那些整天閒著沒事做、老是無聊得發慌的大股東,除了找他的麻煩之外,就好像沒有其它更有意義的事情可做。
趙佟哭笑不得,他又何嘗想來?
若不是趙捷和他的感情一直很好,再加上實在看不下去他近來的反常,打死他也不來招人白眼。
「趁這個時候把嫂子接回來吧!」他勸道。
「竟然敢離家出走,有本事就要自己回來,休想我去接她。」趙捷拒絕得很痛快,可他的內心比誰都想把離家多日的妻子帶回來。
「你們到底在吵些什麼?」趙佟真快被這兩個倔脾氣的夫妻給活活氣死,「你明明想她想得快發瘋,何不放下身段去席家將她接回來?」
「誰說我想她?」他打死也不承認!「白癡才會想她。」
趙佟該慶幸自己的好修養,怎麼沒有狠狠揍趙捷幾拳?
「隨便你,我的話已經帶到,下次你若再被客人投訴,看我幫不幫你壓下來?」
「那是客人刁鑽,不關我的事。」
「你見過哪一家百貨公司的董事長在十天內被投訴了五次?」趙佟逼自己深呼吸,以順利平復想打人的衝動,「你愛嫂子愛得要死,卻老找她吵架,害得她離家出走,又不肯去求她回來,結果只會找公司的員工出氣,甚至連客人都遭殃,再這樣下去,公司早晚要關門了。」
「你太吵了。」趙捷無法反駁他的話;趙佟的話真他媽的全說中他心底想的。
桌上的內線電話突然響起,打斷趙佟欲再責罵的機會。趙捷接了電話之後,看了他一眼,略微一愣,便放下電話。
「要我先迴避?」
「不用,等會兒進來的人,你應該比我更熟。」
一陣狂風吹進來,在兩人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
「趙捷,把小羽交出來!」
「妳在說什麼?」趙捷不解。
「小梅--」
「不許吵,我說過我們是橋歸橋、路歸路,你當我開玩笑嗎?」席小梅瞪著趙佟,隨後轉向今天來找的目標,氣沖沖地質問:「小羽呢?李嬸說小羽離家出走好幾天了,你都無關緊要嗎?要是她出了什麼事,看你要如何賠給我們一個完整的小羽!」
「她沒回家?」趙捷一驚,走到她面前,「怎麼可能?她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
「我怎麼知道?這幾天我都住在她家,她有沒有回來,我會不知道?快說,她到底去哪兒?」
趙捷的頭好痛,席小羽沒回席家,那她到哪裡去了?
溫室裡的花朵不曾離家在外頭住過,萬一發生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