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相信自己應該會比罔留阿嬸好一點點吧?
「成交。」她堅定地道。
「很好,明天開始上班,直接找我報到。」他滿意地道。
「好……等一下,可是我還有節目要做。」她忽然記起這件重要的事。
「十二點到兩點這段時間,就當作是妳的午飯時間吧。」元達露出一抹施以大恩大德的笑容來。
因為太興奮,所以彌芽也不去計較他的自大樣了。
「就這麼說定。」她背起大袋子,腳步有些虛浮不穩地往外走。
沒辦法,這個結果是她事前想破了頭也想不到的幸運!
她好像打從出生起就沒有這麼好運過。
等到門關上了,一名頭髮灰白的中年人緩緩自另一扇門走出來,那是總經理專屬休息室。
「這個女孩子很有意思。」衛司理閒適地在辦公桌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是很有意思。」元達眼神發亮,微微一笑。
「而且聲音非常動人。」衛司理歎了一口氣,「她讓我想到初戀情人。」
「媽媽會吃醋的。」他調侃道。
「兒子,我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你到底想對這個女孩子做什麼?」衛司理盯著他,神情顯得有些嚴肅。「別告訴我,你對她動心了。」
「很有創意的說法。」元達懶洋洋地往後仰靠在椅背上,把玩著手上的鋼筆。
「雖然你是我生的,但是我必須承認有的時候我完全猜不透你在想什麼。」衛司理歎息。
「爸,你不需要懂,你只需要相信我。」
「我是相信你也放心你,但是……」衛司理搖搖頭,「我還是不知道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很簡單,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我不懂。」衛司理聽得更茫然了。
元達露出成竹在胸的微笑,「保證很精采。」
「兒子……我更搞不懂的是,你明明就是個企管博士,怎麼會像個算命先生一樣神秘兮兮的?」衛司理無奈得要命。
他跟兒子的代溝絕對不只一點點。
第三章
天這麼黑,風這麼大,彌芽瑟縮地站在公車站牌下,每當一陣寒風吹過,她就一陣縮頸跺腳兼喃喃咒罵。
「這是什麼見鬼的寒流?」
她覺得自己的耳朵和鼻子都快凍掉了,連腦袋都快凍僵了。
公車來來去去,偏偏沒有她要搭的那一班,真嘔。
「小艾。」
有人在叫她,而且是一個很熟悉、低沉、充滿男性權威與自信的聲音。
彌芽目瞪口呆地看著朝她走近的男人——她明天以後「正式」的上司衛元達。
「你在這裡做什麼?」
「問得這麼直接,真傷感情。」他一身黑色套頭羊毛衣和同色開希米爾背心,黑色西裝褲裹著兩條修長結實的腿,一副準備好拍男性香水廣告的樣子。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忘掉寒冷,小心翼翼地打量他。
她可不會天真到認為是巧合。
「來接妳下課。」他抬手看看腕際的瑞士超薄鋼表,眉毛一抬,「我們還有時間去吃個消夜再回去。」
如果不是她腦袋凍壞了,就是衛元達的DNA產生了天翻地覆的怪異變化。
「很抱歉,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你是說……你專程來接我下課並且請吃消夜?」她懷疑地看著他。
「我剛剛的確是這麼說。」他攤了攤手,有些無奈地道:「我就知道妳沒有認真聽我說話。」
他故意跟她兜圈子!
「衛先生,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咧嘴一笑,「我只是對我未來的特別助理表達一些身為老闆的關懷。」
她一個字都不信。
「『達文西』上上下下員工那麼多人,如果每個你都需要這樣特別關懷,那麼你一定累壞了。」她嘲弄道。
「當然不是每個,我只對我特別有興趣的員工。」他的眼神在黑夜中顯得分外明亮和……危險。
彌芽的心跳加速,一股難以抑制的燥熱從脖子直衝向腦門。
「開、開什麼玩笑。」她努力想恢復鎮定。
「妳不冷嗎?先上車再說吧。」元達不由分說地接過她手裡的大袋子,沉甸甸的袋子在他手中輕若羽毛。
她著迷地……不,是迫於無奈不得不跟著他走向停在前方停車格內的跑車。
走到車門邊時,她忍不住低低道:「我不確定……我是否應該上車。」
「放心,我就算要吃了妳也不會在車上。」他眼底閃過一抹壞壞的笑意,「當然,除非妳不反對。」
「你想太多了。」她哼道。
他笑了起來,低沉性感的笑聲在她心底撞擊出陣陣震顫。
「我……還是坐公車比較安全。」她膽小鬼似地想逃跑。
可是還來不及轉身,他已經握住她的雙肩,將她半推塞進跑車柔軟的真皮座椅內,砰地一聲關上了車門。
彌芽生平第一次感到驚慌失措,可是……又有種奇異的興奮與期待感悸動升起來了。
看著在昏暗光線下英俊的他,她忽然心亂如麻。
怎麼可能?怎麼會呢?她向來是以冷靜自持聞名,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碰觸,她的心怎會激動得顫抖且搖搖欲墜?
「想吃點什麼?」他笑吟吟問道。
她揉了揉眉心,這一切的失常舉止一定是因為她晚餐沒吃,血糖過低所導致的可怕後果。
「我要吃漢堡薯條。」也許補充了熱量後,她就會回復正常了。
元達一怔,隨即微笑,「好。」
車子引擎低低咆哮著,不畏刺骨寒流御風奔馳。
車裡的氣氛有點異樣,有點親密,還有一點點……令她說不出來的喘不過氣。
她稍嫌急迫地打破尷尬——
「老實說,你為什麼來?」她裝作很輕鬆,隨口問起的樣子。
「我為什麼不能來?」他含笑反問。
「你一向習慣用問句來回答別人的問句嗎?」
「妳這麼覺得?」
彌芽忽然很想一拳打掉他臉上那抹性感得意的笑容。
「你該不會想追求我吧?」她冷冷地斜睨著他,故意道:「醒醒吧,我不是你喜歡的那一型,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何必對自己這麼沒信心?」他還是笑得好可惡。
「別忘了,是你自己說我很安全的。」她的呼吸不禁紊亂急促起來,痛恨他莫名其妙將情況搞得這樣曖昧未明。
最糟的是自己,竟然糊里糊塗心慌意亂了起來。
「我記得我說過什麼。」他聳聳肩,「但是規定並非不能改變。」
她的心漏跳一拍,「你你你……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隨便閒聊。」元達的目光總算自擋風玻璃前轉向她,笑意隱約。「妳怎麼了?臉好紅,暖氣太強了嗎?」
「飢火中燒的關係。」她沒來由一陣失落,粗聲惡氣地道:「漢堡跟薯條在哪裡?你該不會只是開著車子亂兜亂繞吧?」
「到了。」他輕笑,絲毫不被她的粗魯影響。
跑車停在天母一家具有五○年代美國風格的店門前,紅色與金色的燈光一閃一閃,店內暈黃的光線照映出溫暖和食物的氣息來。
彌芽這才發現自己是真的餓極了。
沒辦法,現在是月底,她又是個窮學生。不過不要緊,從明天開始,她就有穩定的工作和優渥的收入了。
想到這裡,她幾乎心滿意足地吁出一口氣。
「妳想坐在這裡發呆嗎?」他已經打開車門。
冷風捲入,她有點不能適應車外的氣溫,打了個冷顫,急忙下車拉緊外套。
「可惡的寒流。」她咕噥。
元達看著她身上單薄的風衣,心下微微一動,忍不住從後座拿出一件厚羽絨外套,不由分說地將她裹得緊緊的。
「穿好。」他低聲道。
彌芽掩不住的驚訝,傻傻地拉緊溫暖的外套……她還能聞到他殘留在上頭的清新古龍水,還有屬於他的男人味道……
出乎意料的好聞,而且誘惑、暖和。
她低垂粉頸,渾身竄過一陣輕輕的戰慄。
「下次記得穿厚一點、暖一點,生病了可不是好玩的。」他有一絲不自在地補充道:「我不希望我的員工常請病假。」
「我會記得的。」她微惱地白了他一眼。
可是就算他這麼說,還是掩飾不了這大衣,還有他話裡的暖意……
她一驚,連忙握拳敲了敲腦袋。
艾彌芽,清醒點!妳到底想到哪裡去了?
「妳在做什麼?」他微笑又困惑的看著她。
「沒什麼,我怕腦袋凍僵了。」她揮揮手,率先踏上階梯。「我好像聞到漢堡的香味了。」
元達望著她急逃進店內的背影,不禁微微一笑,跟著拾階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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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入老式綠色絲絨沙發內,彌芽愉快地長長吐出一口氣。
「吃點什麼?」元達笑問,微傾身向前。
她突然覺得有點小小的彆扭,「你……可以往後靠嗎?我覺得你……太近了一點.」
他會意地點點頭,若有所思道:「太近妳會不自在?」
「對。」
「可是妳一定跟男孩子約會過,妳總是規定他們都得保持一定距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