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們聊的都是哪家的和果子和巧克力最為美味,哪一種牌子的衣服最舒服好穿又有品味,昨晚霞飛路三號演唱的老歌星是哪位……
只不過看得出來他們都是身家雄厚的上流人士,就連家庭聚餐都在亞太會館的尊爵廳裡。
現場演奏的樂聲悠揚動人,她認得出是首輕快浪漫的爵士曲子——The Way you look tonight。
他們一進入會場,就得到了大家最熱切的關注與歡迎;看得出衛元達在家族成員中的重量級地位,同時他也擁有親人們最真摯的喜愛。
他笑意飛揚、妙語如珠,顧盼之間儘是迷人風采。
站在他身邊,無論是誰都會相形之下黯然失色,尤其是她。
彌芽抬頭仰望著他,再也掩飾埋藏不了對他深深的傾慕與動心。
是的,她不知何時已不知不覺地動了心……
天啊!
她腦袋瓜又自動想起他剛剛充滿霸氣的宣佈——
妳是我的。
她好不容易稍微平復的心跳又亂了一拍,彌芽連忙從服務生手中奪過一杯冰涼的香檳,一仰而盡,試圖讓冰冽的液體平息體內激盪的烈火和瘋狂的念頭。
「妳喝得這麼快,就算是香檳也會醉的。」元達注意到了,低下頭來關注地叮嚀。
「我很好。」事實上,一杯香檳下肚後,彌芽發現自己開始在傻笑了。
嘴角莫名其妙頻頻上揚,她的心情瞬間異常快樂奔放起來。
「當心喝醉。」他警告著,卻有些擔心已經遲了。
她美麗的眼眸明亮得很可疑,那副笑容可掬的模樣更是大大迥異於平常的拘謹。
不過……醉了也好。
他眼神陡然壞壞地漾笑了。
「我沒事。」彌芽對著前來跟他們打招呼的一個少女微笑,「嗨,妳好。」
「妳好,我是元達的表妹,我叫小姝。」嬌俏可愛的少女大方地伸出手,「我們剛剛都在猜,妳是表哥的新女朋友嗎?」
「我?我不……」她直覺想狂笑。
彌芽攬緊她的腰肢,將她拉靠得自己好近,笑容燦爛。「小妹子,我正要向長輩們介紹,她是彌芽,我的女朋友。」
「妳的女朋友?!」小妹子和彌芽同時驚呼。
彌芽確定自己一定喝醉了,耳朵開始不中用了。
他一臉好笑又傷腦筋,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際,「小艾,妳怎麼了?難道事到如今妳還想不認帳嗎?」
認什麼帳?
她剛剛喝的那一杯肯定不是香檳,說不定是酒性強烈的伏特加。
彌芽眨眨眼,晃了晃腦袋,試圖清醒一點。「呃,我……我最好先去洗把臉。」
「需要我陪妳去嗎?」小妹子好意地問道。
「不用了,但還是十分感謝妳。」她需要把整顆頭都埋進水裡,好好地清醒一下。
元達凝望著她搖搖晃晃的背影,燦爛的笑容瞬間消失。
「服務生,我要一杯烈酒。」他對穿梭在人群中的服務生冷冷地吩咐,「就雙份不加水的威士忌吧。」
「好的,馬上來。」
他需要酒精,好將理智與良知徹底地灌醉。
醉……是啊,只有醉了才會忘了心底的感覺,只有醉了才能盡情陶醉……
今晚,他已經在這裡樓上訂好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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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著虛浮的腳步,彌芽在途中還擺脫掉幾個帥哥的搭訕,還有幾名好心女人的問候——她的臉真的紅得像發燒了嗎?最後總算摸索進了金碧輝煌中又帶著一抹典雅的化妝室裡。
果然有氣派,光是化妝室都比她的房間大又豪華乾淨。
她甩了甩頭,用顫抖的手旋開了水龍頭,水聲嘩啦啦地響趄,她渴望將整張臉都浸入清涼的水中,就在她打算這麼做的前一秒,忽然記起臉上的彩妝。
真要命。
美麗果然要付出代價,就連想要盡情暢快地洗個臉都不行。
彌芽只好弄濕紙巾,搭在發熱的額頭上,苦笑道:「我的酒量真差,不過就是一杯香檳罷了。」
但是弄醉她的只有香檳嗎?恐怕還有他的眼神和笑容吧。
她走進一問潔淨泛著乾燥花草香味的廁所裡,蓋上馬桶蓋坐了下來,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我的麻煩越來越大了。」
先是她個人的職業操守壓力問題,再來是「薔薇心事」面臨停播危機,接下來是她的人生、工作、愛情都遇到了天翻地覆的大變動。
她又大大地歎了一口氣。
忽然,外頭傳來兩個嬌嫩女聲,吱吱喳喳的說個不停——
「聽說元達表哥今天帶來的是他新女朋友耶!」
在門後的彌芽倏然屏住呼吸,本能地豎起雙耳。
誰在談論她?
「誰也沒想到,元達表哥居然會再談戀愛。」另一個人歎氣道。
她胸口一緊,這是什麼意思?
「對呀,我們還以為自從他和雪鈴姊分手後,就再也沒辦法從情傷中走出來了。」第一個女聲羨慕地道:「唉,像元達表哥這麼帥又這麼癡情的人已經很少很少了,尤其他那麼有錢有勢,待人卻又那樣親切……雪鈴姊真是沒福氣。」
「明明就是雪鈴姊的錯,妳忘了是她對元達表哥提出分手的嗎?」另一個聲音忿忿不平地道。
「元達表哥待她那麼好,她卻為了一個莫名其妙解釋不出來的原因甩了他,我永遠記得元達表哥那時受到好大的打擊喔,聽說他在寒冷的街上走了一整夜,病倒後連續三天都發高燒,口裡還直喚著雪鈴姊的名字。」
彌芽小手緊緊揪住胸口,震驚極了……這些她全部不知道,從未聽他提起過……話說回來,她認識他還不到一個星期,他又有什麼理由會告訴她這些隱私的傷心事呢?
在最初的震撼過後,她驀然感覺到一陣強烈的心酸,不單單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他。
他……一定很愛那位名喚雪鈴的女孩。
「不過時間果然會沖淡一切,那樣刻骨銘心的愛情與痛苦也會過去。」其中一個少女輕輕地道:「這樣也好,元達表哥總算可以再度品嚐愛情的滋味了,希望這次對方不要再傷害他才好。」
彌芽心口緊緊糾結著,不知是甜是酸是澀。
表妹果然是護著自家表哥的,其實在這段關係裡,最有可能受傷也最害怕受傷的應該是她呀!
她從頭至尾都迷迷糊糊的被他牽引著走,情不自禁隨著他的腳步翩翩起舞,渾然忘卻她根本不會跳舞。
可是事到如今,她已經顧不得危不危險了。
短短幾天,她已經不能自己地陷下去了……
「但是我很懷疑元達表哥真的能把上一段感情忘得一乾二淨了,我們都見過他有多疼愛、呵護雪鈴姊,唉,那時候大家真是羨慕死了,恨不得能把表哥搶過來當情人,哈哈。」
「是啊,我記得小姝還說長大後要當表哥的新娘呢,後來才知道他們血緣太近,不能結婚,氣得小姝差點去堵內政部長。」
「這跟內政部長有什麼關係?」
「我也不知道呀,呵呵呵。」
她們很快補完了妝,隨著一陣香風的消失,化妝室裡又恢復一片寂靜。
彌芽悄悄走出來,心情沉重,小臉憂鬱。
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吃醋,沒有資格為他過去的那段轟轟烈烈戀情做任何評論,但她還是忍不住內心微微刺疼的嫉妒。
那一位叫雪鈴的女孩,一定很動人。
不像她……她瞥見鏡中平凡的自己,驀然又長長地歎氣了。
她的心,忽然變得好亂好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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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元達終於找到她時,彌芽已將所有的脂粉洗盡,素淨著一張小臉蜷縮在露台上看著月亮。
美麗的彩妝讓彌芽感覺到很不像自己,最後終於忍不住動手洗掉它。
臉上還是乾乾淨淨沒有負擔,最自在。
重重夢幻紗般長簾隨風輕曳,晚風和著裡頭熱鬧的音樂聲蕩漾,有人在帶頭跳起 Nww York New York。
她踢掉了優雅的米白色高跟鞋,赤裸的小腳屈縮在身下,雙手抱著膝對著夜空發呆。
他本想喚她,滿心盤算著應該要將她拐上樓去,卻沒想到在見到她落寞的神情時,他的胸口奇異地糾結了起來。
他忽然忘記了他今晚的計畫。
元達腳步變得輕緩,來到她身邊的籐椅上坐下。
彌芽察覺到他來了,柔軟的身軀掠過一抹震顫。
他伸出大掌包住她一隻小手,隨即皺起眉頭,「妳的手好冰。」
「還好,我不覺得冷。」她想要抽回手,卻被他溫暖有力地緊緊掌握住。
「妳累了嗎?」他的語氣無法不溫柔,因為她看起來好疲憊、好憔悴。
「有一點,大概是還不太習慣上流社會的繁華熱鬧吧。」她自我解嘲道。
他沒有笑,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妳有心事。」
她微微一僵,笑容迅速斂去了。
「今晚有誰為難妳了嗎?」他臉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