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對是個警告,阿May神情一僵,啐了一聲急急走開。
「總算清靜了。」
她們倆誰都沒有發現,元達靜靜佇立在門邊,聽見了所有對話。
不過他什麼都沒說,只是悄悄地回到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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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有個家族聚會,妳跟我一起去。」
在六點二十分,彌芽伸長酸疼發麻的雙腳正打算起身下班之際,元達經過她的辦公桌時丟下了一句。
她驚到正在伸展的雙腳瞬間抽筋——
「噢!」她連忙彎下腰揉著糾結抽疼的肌肉,腦門卻不偏不倚地撞上堅硬的紅木桌緣,「哎呀!」
她疼得淚水直流。
「妳到底在耍什麼寶?」元達又好氣又好笑,趕忙走回她身邊攙扶起她,一掌輕輕揉著她的頭,「是撞到這邊嗎?」
「再左邊一點點……嗯……啊,就是那邊,謝謝。」她痛得齜牙咧嘴,一時間真不知道該照顧抽筋的腳還是劇痛的頭。
幸虧有他溫暖的掌心,緩緩在她的痛處揉出了陣陣撫慰。
她的心臟登時如擂鼓般,卜通卜通聲巨大得彷彿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聽見……老天!
「頭好點了嗎?」他溫和地問,努力不將她甜美喘息的話語解讀錯誤。
真要命,難怪有人會將她誤認為是○二○四彩虹頻道的紅牌。
他盡力漠視小腹下方不該在這個時候糾結疼痛的「小兄弟」……可是很難。
不對!他何時變成不堪一擊的毛頭小子了?不對,這是不可能的!
搞什麼東西?
他狠狠地生起自己的氣來。
彌芽屏息著,只敢微微地點點頭,深恐狂悸的心跳聲會被他聽到。
「腳還抽筋?」他看著她屏住不敢呼吸,以為在忍痛,忍不住將煩躁的心緒拋到腦後,雙手放柔了動作,抬起她僵麻抽筋的腳,掌心握成拳,輕緩地在她糾結的肌肉上徐徐按摩著。
這一幕實在太煽情、太誘惑也太動人了……彌芽心口發燙,額際發暈,拚命咬住下唇以忍住呻吟。
他的表情看起來非常專注,仔細看才能發現他深邃的眼眸透著一絲熾熱的情慾火焰,危險而渴望。
她舔了舔乾澀的唇瓣,不敢保證自己不會暈倒。
有一瞬間,他迎視她的眼神像是要一口吞掉她……
她絕對舉雙手雙腳歡迎。彌芽頭暈目眩地想。
可是令她失望卻也鬆了一口氣的是,他最後輕輕地放下她的腳,緩緩起身。
他沒有「輕薄」她。
唉,她幾乎要大聲歎氣。
彌芽剎那間被自己心底真實的聲音嚇了好大一跳。
「我一定是瘋了。」她驚得心臟突突狂跳。
「妳經常這樣嗎?」元達歎氣的問。
「瘋掉嗎?不,我想我不常這樣。」她小手捂著胸口,餘悸猶存地道。
他不禁失笑,搖搖頭道:「不,我是說經常弄得自己渾身是傷。」
「那個啊,呃……」她回過神來,尷尬地道:「對,我是經常這樣,更精準的來說,我是經常性倒霉。」
他再度笑了起來,雙眸熠熠閃亮,「有這種名詞?」
「動詞。」她認命地道:「是一個動詞,我從小到大都很倒霉。」
「我不相信。」
彌芽不好意思告訴他,自從認識他以後,不知是幸運還是倒霉的事件已經在她生活中連連發生了好幾次。
「不說那個了。」她聳聳肩,轉移話題道:「總經理,我今天要上課,恐怕不能陪你參加家庭聚會了。」
等一下,家庭聚會?他想帶她去參加他的家庭聚會?
她忽然莫名其妙芳心雀躍竊喜起來。
「我幫妳請好假了。」他笑得很邪惡,眼底閃過一抹精光。
剎那間,彌芽不知該氣還是該開心或者是該害怕才好,那種感覺很複雜,好像……今晚會發生什麼事似的。
「你不能幫我請假,而且這是屬於你私人的事,我有權拒絕。」她狠下心拒絕這個誘惑。
無論是什麼,一定都是她此刻最不想要應付的。
艾彌芽,要處理妳工作上的大問題就已經夠煩的了,妳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連私人的情感都弄得亂七八糟。
「我當然可以。」元達面不改色的說:「我是妳老闆。我告訴妳的老師,今天晚上妳必須陪我參加一個重要的會議。」
「啊哈,你撒謊。」她指著他的鼻頭,意外大發現。
「小丫頭,教妳一個商場小訣竅,我們通常不撒謊,生意人最講求的就是誠信,我們只是在說法的詮釋空間上允許一點小小彈性。」他笑咪咪的說。
「那還不是撒謊?」
「嗯哼,錯,再次更正。」他對她豎起一根食指,一本正經地道:「是說話技巧上的問題。」
「我真高興我的老闆是個不折不扣的奸商。」她開玩笑道。
「逢商必奸,否則哪有利潤可言?但我算是很有良心的奸商了,至少我個人承認這一點。」他頗為得意。
「真的嗎?那麼你願意在我的『薔薇心事』上發揮一滴滴的良心嗎?」她充滿希冀的問道。
「很抱歉,那是兩回事。」元達露齒一笑,不為所動。「而且我正要說,如果不賞臉陪我走一趟,我將會被迫縮減對『薔薇心事』的觀察期。」
彌芽聽得花容失色,「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我當然可以,我是老闆,規則由我定。」他挑高一眉,不懷好意地道:「難道妳忘了,總經理特別助理的第一條守則,就是我要妳做什麼妳就做什麼。」
「不公平!」她憤慨不已。
「我沒有說要給妳公平的選擇權。」他昂起下巴,似笑非笑地瞅著她。
「可惡……」她暗暗咕噥。
「走吧。」他不由分說,輕輕鬆鬆將她拉走。
第六章
彌芽被元達拖去一家名牌精品服飾店,被迫換掉一身灰撲撲的套裝。
穿上一襲象牙色的洋裝後,他滿意地點點頭,她卻驚駭地搖搖頭。
「這套很美。」他下評語。
「這套很冷。」她瑟縮著,瞪著鏡子裡穿著露肩洋裝的自己。
店裡有暖氣,可是她一走出去鐵定會凍僵。
「小問題。」他莞爾一笑,對專櫃小姐一彈指,「給她一件銀貂大衣,不要太長,到腰上面一點點。」
她很年輕,年輕自然有一股明亮清爽的氣息,銀貂短大衣能襯托出這一點,並且增添一點嬌貴誘人的味道。
「銀貂大衣?」彌芽聽得目瞪口呆。
專櫃小姐滿面堆歡,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件設計簡單迷人的銀貂短大衣。彌芽這才知道,銀貂並不是銀色的,而是銀灰色的毛在最頂端有點雪白,像是落了一層雪在上頭一樣。
好美……
「我不能穿,謝謝。」她堅決搖頭。
「為什麼?」元達有一絲訝異。貂皮大衣不是女人的最愛之一嗎?尤其是這珍貴又稀有的銀貂。
「我不能把活生生的動物毛皮穿在身上。」
「活生生?牠已經死掉了。」他困惑的看著她。
「那更嚴重,我不能穿著死掉的動物毛皮在身上,還一副炫耀得意的踐樣。」她非常嚴肅的說。
他揉著眉心,又好笑又想罵人。
「那麼妳就不要露出一副炫耀得意的跩樣就好了。」他努力平心靜氣地說服她。
「對不起,我沒有說清楚。」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憐憫地道:「你不覺得銀貂很無辜嗎?牠們本來在雪地裡好好的散步,就為了某個貴婦人突然想到——『對了!不如弄件銀貂大衣來穿穿吧!』然後牠們就莫名其妙被逮來做貂皮大衣,如果你是銀貂,你嘔不嘔?」
元達沒有回答,因為他已經笑到不支了。
專櫃小姐則是一臉尷尬又悻悻然地站在旁邊,還得陪著乾笑。
「哈哈哈……」他捧腹大笑,還越笑越大聲.
彌芽不禁惱羞成怒,「你認真一點好不好?這是一件很嚴肅的事。」
「抱歉,哈哈……」他拭去眼角笑出的淚水,努力控制自己。「但這真是太好笑了,妳講話的方式……真的太好笑了。」
她翻了翻白眼,「很高興我的話非常『可笑』。」
搞什麼?她是小丑專門要寶逗少爺開心的嗎?
元達總算稍稍止住了笑,但眼角笑紋卻依舊清晰可見。「好吧,不穿貂皮大衣。小姐,麻煩妳再去取一件開希米爾雪白大衣。小艾,穿羊毛就沒關係了吧?」
「只要那些羊寶寶還活得好好的,我就沒意見。」
他雙眸笑意閃耀,深深地凝視著她,「妳……很不一樣。」
「我知道。」她有一絲氣餒,「在你眼裡,我活像個怪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他輕輕撥撫著她耳際的髮絲,柔聲道:「妳很不一樣,因為我從來沒有見過像妳這樣的女孩,老氣橫秋又拘謹得不得了……」
「你這是在稱讚我嗎?」她一臉懷疑。
但是他的指尖是那樣地溫柔……彌芽的心起了陣陣漣漪,不,豈止漣漪,簡直是大漩渦了。
「我還沒說完。」他揚唇一笑,「妳很像小老姑婆,卻又有很天真的一面,妳的談吐有智能,全然不像一個只有二十歲的少女,還有妳的很多見解……很奇特,但也很有意思;總而言之,我覺得妳很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