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睿,吃披薩。」
「吃披薩,玄睿。」
她和行烈有志一同地,把裝著披薩的大盒子,推到玄睿面前。四目交接,那電流的溫度,比盒子裡的披薩還燙。
她微笑的羞怯怯地垂頭,慢慢吃著她好不容易拿到手的披薩。
「我不吃!」
一句從小鬼嘴裡冒出來的話,弄擰她方才被行烈電到,心田上甫營造出的小小、小小的浪漫氣流。
「我不是說了,我要吃皮卡丘。」玄睿盤腿坐在沙發上,兩手環胸,小小臉蛋上有著堅持的神情,一副若沒吃到皮卡丘絕不妥協的強硬態度。「沒有皮卡丘,我絕對不吃。」
柴幸葦看向一臉懊惱樣的行烈。公司的事,他或許可以處理的很好,但要帶小孩,他還得多學學。
「不知道是誰說的『小孩吵鬧只是一時,買個炸雞、披薩回來,他一樣照吃』?」總算讓她逮到損他的機會了吧。
「我要吃皮卡丘。」
當玄睿再次強調他今天午餐的唯一原則,登時,行烈露出一臉想掐死某個小孩的抽搐表情。
「你切西紅柿,我來煎蛋皮……你打的蛋呢?」柴幸葦忙的團團轉,為了一頓「皮卡丘」,她手忙腳亂,把蛋白和蛋黃丟進垃圾桶,卻把蛋殼放入碗裡,行烈看不過去,主動接下了打蛋的工作。
他載她去生鮮超市買材料回來後,就躲在廚房不出去,她想,他大概怕玄睿再纏著他追問那些卡通人物的事情。反正有黑松陪著玄睿,黑松的對答如流,相信玄睿會很滿意的。
「在這裡。」
行烈把碗遞給她,她急著接過,眼睛卻看著皮卡丘的圖樣,腦裡在思索著,該用什麼材料,把它的尾巴,原色呈現。
回頭,她要拿蛋時,赫然發現自己緊抓著他的手不放,對上他的眼,她羞窘的兩頰像兩顆紅西紅柿。
她的長髮挽在腦後,幾撮髮絲散在臉頰邊,紅著臉的模樣,真是可愛。
再度把打好的蛋遞給她後,他伸手幫她把頰邊的幾撮髮絲,塞到她耳後去。
他的動作,讓她像被電到一般,身子抖動了下,一雙水眸盯著他看。
「這樣子工作,不是好多了?」他為他方纔的動作找了個合理的解釋,但一雙黑眸卻蓄滿情意的凝睇她。
「我、我煎蛋了。」
感覺到他眼中散發出的濃情,她慌怯的不知所措,連拿碗的手都在顫抖。
油鍋加熱後,她忙不迭地要煎蛋,才往前走了一步,卻踩到掉在地上原本要裝飾皮卡丘背上條紋的濕木耳,滑了一跤,整個人往後趺,就在同時,她手中的碗飛起,碗落、人落、蛋汁也落──
碗打到他的頭、人跌在他的懷中、蛋汁──淋在他的頭上……
完了!蛋完了,她也完蛋了,她想。
第七章
出乎她意料之外,行烈居然沒有生氣,雖然是有一點點的不高興,但,她真的覺得他沒有生氣。
更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小玄睿竟然不堅持要吃皮卡丘了,因為在黑松答題的時候,他已經把整桶炸雞吃得精光了,根本就忘了他的皮卡丘午餐,自然也不會記得有人在廚房忙得半死這件事。真是奇怪的小孩!
最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事是,小玄睿竟然選擇要去黑松家玩──只是,他的決定就不能早一點嗎?至少在她還沒把蛋汁倒在他叔叔頭上時,他就該作出去黑松家這種明智的決定。
累得半死,她無力的癱在沙發上,帶小孩真的是一件會累死人的事。
行烈去洗他的蛋汁頭,雖然他沒有很生氣,但是,誰知道等一下他會不會下來吼一吼?
罷了,她又不是沒被他吼過,只是在被他吼之前,她要好好休息一下。
閉上眼,她靠在沙發上打盹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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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烈洗去一頭的粘稠蛋汁,下了樓,發現柴幸葦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沒有看到黑松和玄睿,納悶之餘,他到屋外走了一會兒,還是沒見到他們,不過,黑松的車開走了,他猜,準是黑松把玄睿帶走了。
大大的呼了一口氣,抹頭蜇回屋內。
坐在另一張沙發上,他細細地觀看她。
今天她一定累壞了吧?多虧了她,他才沒被玄睿那小子給煩透──
「柴秘書。」
輕喚了一聲,她還是沒醒,怕她吹冷氣會著涼,他起身,到房內去拿一件薄被來幫她蓋。
此刻,在他眼中的她,就像是童話中的睡美人,她小巧的櫻唇,似乎在等待著王子的吻。
行烈的黑眸中,捲動著濃烈的情愫,靠近她,他難以抗拒想吻她、想擁她入懷的強烈念頭。
站在她身邊,他緩緩地彎下身,將唇貼上她的水漾紅唇──
當王子吻上公主的那一刻,睡在沙發上的公主,感應到王子的愛,在愛情的圍繞下甦醒過來。
水眸一張,王子的唇還停在她唇上,她感覺到他的兩片唇,在她的唇上蠕動、合作無間的跳起華爾滋。
看到她醒了,她眸中的水亮,更加波動他的心。唇上的動作頓停了兩秒,他優雅的彎身姿勢依然沒改變,兩秒後,他的唇開始邀她的兩片唇共舞。
她沒反對讓她的唇和他唇相約一起跳舞,只不過她的唇顯得有些僵硬,連帶地她的身體,也僵在沙發中。
當他獨特的男性氣息噴拂在她臉上時,那種沉迷暈眩的感覺,像是墜入注滿葡萄美酒的湖中,即使醉了,也醉得令人微笑。
半晌過後,他的唇離開,腰桿挺直,一雙黑眸凝?著她。
熱騰騰的血液,燒紅了她的雙頰,抿抿唇,她垂著頭,突然想到該告訴他一件事──
「那個,黑松帶玄睿去他家,黑松說,晚一點他會直接送玄睿回家。」
「我知道了!」
他坐下想和她說說兩人之間可以說的一些話語,可是,她卻站起身來。
「我、我想,我該回去了。」
玄睿被黑松帶走,她找不到可以留下來的理由──雖然她並不是那麼急著想走。
再說,他吻她,也許只是單純想吻一個女人的唇這麼簡單罷了,如果她留下來,會不會讓他以為她喜歡他,或者愛上他……
愛上他!?
她的視線偷瞄了他的腳,沒勇氣往上看到他那張帥到讓她心跳失速狂飆的俊臉上立刻收回。
她有愛上他?沒有,絕對沒有這回事。
柴幸葦閉著眼,努力的調勻呼吸的同時,更加努力催眠自己沒有去愛上他,沒……有。
沒?有?
愈是催眠自己,腦袋瓜子就愈混亂。
「妳要回去?」一想到她要回那男人家,他的臉色鐵青,莫名的怒火開始竄升。「是不是又要回那男人家?」
嗯……她懂、她懂。「不,我要回我爸媽家。」
雖然還是不懂他為什麼生氣,可是她知道搬出父母牌,他就神奇的不生氣了。
她笑笑以對,他卻還是那張怒氣陡升的臉。
為什麼這一回她的父母牌不靈了?難不成要她說「我要回我爺爺奶奶家」或者是「我要回我祖父祖母家」、「我要回我曾祖父曾祖母家」……
行烈抓著她的手。「你在騙我。」
「總、總裁,我的手,好痛。」她的細眉皺起,滿心懵懂。「我沒有騙你什麼。」
放開她的手,他原不想說了,但是心中的妒火,卻冷不防地把他心中的話推送出口。
「妳明明就是回那男人家──」
話已說出,收不回,他轉過頭不看她,是不想讓她看到他在乎她的表情──他不懂,真的不懂,她都已經有男朋友了,為什麼自己還那麼地在乎她?還一心想要照顧她?
寬闊的背後,傳來她的重重喟歎聲──
「好吧,我承認我是回他家,只是,為什麼你對他有那麼大的偏見?」
既然他說穿了,那她就把事情弄懂,因為曾祖父再上去的高祖父之後,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高祖父的爹了。
行烈咬緊牙,這一回,他把守住他心中的話,不讓它失控道出。
或許他可以要求她和那男人分手,來到他的懷抱,但是她一再的想回那男人的家,不就是代表她的心一直在那男人身上?
思及此,他更是恨恨的咬牙。
望著他高大的背影,她的心感覺好沉。
好吧,她承認她喜歡他,只不過,他對柴小弟的偏見,讓她只能對他望背興歎。
「也許他真的是嘻皮笑臉、不穩重,但他是我弟弟,不管他如何不好,我都會回他家,因為他家就是我家,也是我父母家。」她這個做姊姊的,至少要幫自己的弟弟說一些好話。「他其實很不錯,他熱愛拳擊,那晚,他還特地要去看你和行煒的拳擊賽……」
行烈徐徐地回過頭,一雙眼詫異的瞪著她看。「你說,他是你弟弟?」
「是啊,我們是雙胞胎。」
雙胞胎?難怪長得那麼像,赫還說他們有「夫妻臉」。
「我、我的朋友說你和你的弟弟有、有夫妻臉……」行烈臉上的怒氣表情褪去,換上的是咧了個大笑容的表情。「我們還以為你們是男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