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知好歹!不勞你費心,我自生自滅,可以吧?」
擺在面前這糾纏紛亂的殘局,誰人能理得清?如果活下去只是一連串的凌辱倒不如 死了乾淨!
她的無助消沉,看在他眼裡既心疼又生氣。不禁繃著臉想:想自生自滅?她死了可 沒感覺,但活著的人有多傷心呢?何況,他怎捨得讓心愛的她死?
就算拼了他的所有,也要搏命保護她分毫不傷!方才為她砸下的不要說是百萬美金 ,就算千萬,他眉頭皺也絕不皺一下。這無知的小妮子還在這兒是非黑白不分,死到臨 頭還耍脾氣亂胡鬧。
雲亦翔無奈搖了搖頭,深邃凝望她。「不准你隨便亂說話!先把眼前的爛攤子解決 再說……我老實告訴你吧,來這裡之前,我就已經是這裡的主人了!杜正德已把這房子 賣給別人,若我沒買下它,中午一到,你就要被人家掃地出門——」
「……這……這……不可能!你騙我!」她哭喪著粉臉,不住地搖頭。
「你太單純了!以為憑你和那傻小子上上床,就像當初為了舞蹈而答應我的條件一 樣,他就能幫顧捷轉危為安?你清醒點好不好,他除了一股傻勁還有什麼本事?況且解 決顧捷危機靠傻勁沒用啊!要有大把鈔票,還要特別的關係。你懂不懂?」
「鈔票?關係?」
她還真是有聽沒有懂,一直被父親保護的像是象牙塔裡的白雪公主,哪裡懂什麼人 情事故?從他的語氣直覺「代志」似乎很嚴重,遂吶吶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蒸的?哼!你差點兒就被社正德那個既不正直也不道德的奸人給拆骨吃肉,連血 都喝乾了……還蒸的?聽好,你的公司早變空殼了,你家裡的一班傭人全解雇了,你的 房子也被賣了,這麼大的轉變,你一點兒危機意識都沒有?」「啊。」她驚訝揚起梨花 帶雨的憂容,駭道:「天啊!我連住的地方,基本擋風遮雨的地方都沒有!杜正德你太 狠了吧!」
轟隆轟隆巨響,她感覺腦袋像被原子彈轟過,完全失去思考能力。
搞了半天事情根本已經沒有轉圈,社正德說了一堆全是廢話,什麼要她考慮更是一 團狗屁,就算她不答應做油王的小老婆,自己也一樣要餓死街頭。
「天啊!還有公理嗎?爸,您最信任的兩個人,您供他們吃穿,把他們當做至親… …可是,他們害得您的女兒好慘啊!」
她痛苦抱頭涕泣,無力倒地,思及父親死後被欺凌至此,哀慟不已。
她也沒料到,父親去世沒幾個月,她已經從富家女變得一無所有,硬生生從天堂被 打下地獄。這是誰造成的錯啊?
「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害死我爸,顧捷不會變成這樣!」
她驀地撲向雲亦翔,揪住他又抓又打,熱淚氤染在他裸露身體,深深抓痕沁出鮮紅 血跡,很快的,他銅亮的肌膚已傷痕處處。
這一次,他靜默不反抗,動也不動地任她發洩個夠。
「賠我!你賠我!賠父親,把顧捷也一併賠給我……你賠我……」
默默看著顧妧妧停不了的淚,聽她叨叨絮絮的控訴,看著看著,他猛然擒住她揮舞的雙 手,緊緊吻住她冰涼的唇,心中升起從沒有過的愧疚,幽幽扯痛他的心——或許,他真 該為顧家的不幸負責,除去顧老的緣故,他是真心想為這可憐無依的小女生心甘情願負 上照顧她一輩子的責任。
他愛她!百份之百的愛,不需條件沒有理由。
就是愛她!
他溫柔護擁嬌嫩的她,安慰道:「盡情哭吧!發洩吧!我陪你。」
「你是壞人!壞人……該死!死不足惜的人渣!」她卯足勁又罵又打。
許久……許久,她哭累了,打累了。
終於,她靜靜地、軟綿綿地伏靠在他結實的胸膛,聽他規律的心跳,感覺他暖暖的 體溫。
箍緊的臂膀讓她覺得安全,他細密如雨點般落下的吻如舂風溫煦,柔柔拂拭她的傷 口……她不禁哀淒自問:為什麼?分明該恨之入骨,將他千刀萬剮的仇人,她卻如此輕 易向他的柔情屈服?
顧妧妧該恨他,卻無能抵禦——「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不行啊,我們不能相愛 。」她神智飄飄忽忽的。
迷離惝恍,她意識到身陷雲亦翔密實擁緊的懷裡,感官徹底背叛理智,她甚至貪戀 他的霸、他的強、他的恣意妄為——「愛就是愛!沒有行不行,或該不該!」
「你錯了!那是個死結,解不開的。」
心神俱酸的她,用僅存的清醒,一字一字,清楚無比告訴他,也警告自己:「你欠 我們顧家的,我一定要一筆筆討回來,我要你付出代價,我絕不會愛上你。」
他不與理會,逕自俯首蓋住叨絮的唇,慢慢加重、加深他的吻……他澎湃思潮翻騰 :別把話說絕啊!我愛你,顧妧妧,放心……我會賠給你,所有損失我會連本帶利的賠你… …無聲的承諾,鏗鏘有力落擲腦海,他對自己發誓:一定要好好保護她!
他的女人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最快樂的女人。很快地,他一定讓她回到無憂無慮 的日子!
???
三天後,顧宅寧靜依舊。
杜正德搞出來的麻煩,如同一場夢幻暴風,夢醒後,除驚嚇帶來的疲憊,其餘平靜 如昔。
「放心,顧捷的事情我全都處理好。現在,由我做代理總裁,一切順利沒事了…… 」
帶著近百朵鮮艷長莖紅玫瑰來探,雲亦翔用雲淡風清的語氣告訴憂心忡忡的她。
「真的沒事?那被呂凌捲走的錢,和那五千萬美金?」經過靜養及雲亦翔悉心安排 照料,她仿如被保護在鷹翼底的孤雛,外界狂風雨驟全然不知,她遲疑的望著他的自信 滿滿。
顧妧妧不能想像,他說沒事的口氣,竟然像打贏一場籃球似的輕鬆,天曉得他解決的可 是籠罩在自己頭頂,會造成大災害的超級強烈颱風啊!
「顧捷在外欠下的巨款,不……不少耶!」不等他回答,她又逕自提出疑問。
她光想到報表上鮮紅的,數都數不清的「A」就頭皮發麻……「沒問題!一切都搞 定了!相信我,真的沒事,我賠了那石油佬雙倍違約金,你不會被強搶去當人家小老婆 了!」
「天!一億美金!」她伸出來的舌頭,差點兒收不回去!
「沒什麼,不過就是砸錢嘛!」他笑得明燦如陽。「在我觀念裡,只要錢能解決的 ,就不算難事……」
「可是,我沒……沒那麼多錢還你。」
「傻子!誰要你還?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我該賠你?」
「是啊!你本來就該賠我」
她緩緩地抬起淚霧茫茫的雙眼,喟道:「錢的事,或許難不倒你,可是我爸爸的生 命,卻怎麼也無法挽回了……」
「唉!又來了!你一定要把這筆帳算在我頭上?不管我為顧捷做了多少事?」
他興奮轉為心傷的口吻問道:「更何況顧老根本不是我害死的啊!他是死於意外!
充其量,我、我只是無心挑起發生意外的可能……」
「但事實上,他因你而死,不是嗎?」她反問:「當時如果你不逼他……」
他有理說不清,覺得自己冤到了極點。
「………我當時,不過是就事論事,口氣嚴厲了點!而且,我也不知道他有心血管 疾病,如果我早點知道……就不會……」
「不要為自己的錯推托!無論你如何諉過,疙瘩已經存在,怎麼除得乾淨?」
顧妧妧一語道出問題核心。「你什麼都不用再說了!我自己的個性我最清楚,這輩子我 的心裡去不掉這塊陰影。」「唉!,你要我怎麼說?關於這件事,我實在是無辜啊!你 用理智思考一下,好不好?」
「很難。」她悲切搖頭,無限惆悵。
「難道,你一點都不喜歡我?一點兒愛我的感覺都沒有?」他握住她冰涼的手,斂 藏在心的情意不吐不快。「我說的是真的!絕對不是跟你開玩笑……」
她猛地盯上他深邃的眸,這突兀問題讓她充滿驚愕。「說真的,我不曾愛過,也不 懂什麼叫愛——你不要再問我這個問題。」
這是實話,畢竟,她只有十七歲啊!
「可是,我感覺得出你是愛我的……」他高揚起聲調。
回想她嬌軟彈性的軀體在他身下激烈的扭舞,熱情回應他的需索,一起攀登高峰, 那是光有欲而沒有愛所達不到的境界——「你感覺得出,我可沒有!」
她答得遲疑,因為自己也不能肯定,幾番激情雲雨後,說完全沒感覺不會有人相信 ……「我們之間的困難在你自己。」
他說理清晰,眼神堅定。「我們沒有什麼不配,即便年紀,多得是差十五六歲的夫 妻,再說,我真的想保護你、疼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