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那種人有什麼好聊的!」濰錚為她倒了杯茶,嘴裡還不悅的嘟囔著。
「錚姐姐,他不是那種人,而是我心繫的男人。」
「你說什麼!?你是說你愛上他了?」濰錚的下巴差點掉到胸前,灩晴什麼人不好愛偏要,去愛一個大渾球?就連她暈倒都是歐陽俊軒去請大夫來為她診治的,一想到她就有氣!
「他不是什麼壞人,就因為我覺得他是個情深意重的好男人,所以才會甘願將自己獻給他,即使他不懂得珍惜我,我也無願無悔,更何況是我們皇阿瑪有愧於他。他一家上百條人命,包括他心愛的妻子和無緣出世的孩子都是枉死在皇阿瑪的一道聖旨下,我能償還的畢竟有限,只能用我的一生來賠他了。」
「你為什麼這麼傻氣?為什麼不離開他?他根本不懂得珍惜你,你又何苦一廂情願的將自己的一生葬送在他手裡。」
灩晴聞言,一抹落寞的笑悄悄掛上她絕俗的容顏,她閉上眼緩緩說道:「我是個女人,當然也希望能夠和心愛的男人相守到終老,我也希望他能愛我、珍惜我;但如果我無法讓他愛我,那我也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愛他。」
「可是虧欠他的是皇阿瑪,不是你啊!」
「但我就是無可救藥的愛上他了,有什麼辦法呢?我能感受到他心裡的痛楚,所以憐惜他無法痊癒的創傷,我就是這麼傻!」兩行清淚滑落她粉頰,一想到宇文革月在她昏迷前說的那番話,她的心就痛得彷彿針扎似的。
濰錚眼見她落淚,不捨的為她拭去頰上的淚水,輕柔的將她攬進懷裡。
「那你是不打算和我回宮了?皇阿瑪怎麼辦呢?」
「我這輩子是不會回到我生長的紫禁城了,請你替我向小青說聲抱歉,讓她離宮回鄉嫁人吧!女人嘛,一生總得有個依靠,別讓她空守著沒有主子的宮院;至於皇阿瑪,他仍我這一生最敬愛的人,請錚姐姐繼續替我好好孝順他老人家,晴兒受到你太多的照顧,今生無以回報,來世……」
「傻瓜!」濰錚摀住她的嘴不許她說,那會讓她難過得想掉淚。
灩晴看看窗外的天色,接著回頭看著眼眶濕紅的濰錚,「我親口承諾願為他拋棄自我,在他面前,我早就不是格格,而是他已逝的妻子宋玉嫣的替身;沒想到當初自己訂下的遊戲規則,卻是造成我如今怎麼也笑不出來的主因,真是諷刺!」
「別說了,你還是歇著吧!什麼都別去想,你已經決定的事我也不會阻止你,將來的事再說吧,船到橋頭自然直嘛!我相信有一天你一定會幸福的,只要你記得露裘姨娘和我永遠與你同在就好了,嗯?」
灩晴聞言欣慰的微笑點頭,雙眼緩緩閉上,淚水自她緊閉的美眸裡溢出。
濰錚看著灩晴緩緩搖頭歎息,為她蓋上暖被,然後悄無聲息的離開房間,將偌大的空間還給灩晴,希望至少在睡夢中的她能夠笑得開懷。
???
滿天的星斗伴隨著圓月高掛在高空上,濰錚獨自坐在涼亭裡抬頭數著星星,她越數越覺得心煩,天上的星星越來越像灩晴那晶瑩剔透的淚珠,讓她無法再繼續數下去。
猛地站起身,她轉身想離開涼亭時卻不經意撞上一堵肉牆。
「很痛耶!」她揉著小巧的鼻子抱怨道。
「誰教你不看看後頭有沒有人就像個冒失鬼似的橫衝直撞,是你自己撞上來的。」歐陽俊軒淡淡的回嘴,落座在涼亭的石板凳上,學濰錚抬頭數星星。
「你來這裡幹嘛?」她沒好氣的問道,他和宇文革月是拜把兄弟,一定也不是什麼好人!
「我只是來看看你而已。」說也奇怪,他一路上都故意惡整她,現在看她心裡有事卻又放不下她,人還真是莫名其妙。
「我好得很,沒少條腿缺只胳膊,有什麼好看的?」
「她怎麼了?」
「被你那個狼心狗肺的拜把兄弟折騰得體無完膚,還能怎麼樣?」
「你說話幹嘛帶針帶刺的?傷了她的又不是我。」他無辜的說著,「我剛和二哥談過,他簡直快氣炸了,見人就破口大罵,書房裡的東西也破壞得差不多了,看來這場風波暫時是無法平息。」
「你還不快回房去歇著?少在這兒礙我的眼。」
「你不去睡我就留下來陪你羅,礙眼又怎麼樣?」他毫不在乎的聳聳肩。
她一臉懷疑的斜睨著他,他卻只是自顧自的數著那永遠也數不清的星星。
他們就這樣靜靜的坐在一起,誰也沒有開口說話,但是濰錚的心情卻不再氣憤,她對他的看法逐漸改變,也許歐陽俊軒這個人並不壞吧!
???
廣大的沙漠終年黃沙漫漫,強勁的風無情的刮起時,總捲起一大片的塵土讓人寸步難行,但總有人能在惡劣的環境裡生存,並完全發揮其堅忍不拔的意志力,進而在沙漠中形成一股令人無法小覷的勢力。
龍華堡的堡主就是一例,他不僅外貌英俊瀟灑,武功修為自是不在話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他,正是宇文革月和歐陽俊軒的拜把兄弟上官琅岳。
舞動著強而有力的翅膀的鷹隼自天邊飛落,柔順的停在上官琅岳的左肩上。
「終於來了啊!」他卸下鷹隼爪下的紙條,左肩微微一聳,它即振翅高飛。
這紙條是歐陽俊軒自岳劍山莊送回來的消息,他早在宇文革月要進京復仇時就看出他情劫纏身,所以特別安排歐陽俊軒在他身邊,希望多少能對他有點幫助。
「大哥能為你做的也僅止於此,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
「滾!」宇文革月揮開灩晴雙手奉上的茶。
滾燙的茶水就這麼硬生生的淋上灩晴的手,她咬住下唇不出聲喊疼,只是默默的蹲下身子撿拾地上破碎的茶具。
「你少在那裡裝可憐,早知你這麼會演戲,我也不必年年花錢請戲班子來岳劍山莊表演,連我都被你騙得團團轉,真是高招啊!」
他諷刺的言語句句都像針般毫不留情的往她的心口猛刺。
「我不是存心要欺騙你……」
「不是存心的都能把我騙得團團轉,若是你真有心要騙我那還得了?」他無情的譏諷她,「說什麼對我的痛苦感同身受?哼,根本就是放屁!」
「夠了!你要怎麼諷刺我都沒有關係,可是你不該將我對你的一片真心踩在地上。」她心痛的直落淚。
「你出去,消失在我眼前!別弄髒我的地方。」他惡狠狠的推她一把。
灩晴毫無防備的跌坐在地上。「難道我對你的心意你完全感受不到?我是真心的願意為我皇阿瑪的錯來彌補你,我為了你甘願丟棄自我扮演已逝的宋玉嫣來取悅你,為的只是希望能早日撫平你心中的創傷,難道我做的這些努力敵不過我對你的一個小小的謊言?」她泣血的控訴。
「那又怎樣?那是你心甘情願的,現在才想用這個來討人情嗎?」
聽見他絕情的話,灩晴心痛不已,她究竟是愛上了怎麼樣的一個惡魔?讓她對他用情如此深厚,就像是踏入一個潮濕的沼澤裡一般,不知不覺的越陷越深。
她收緊拳頭,用力的程度連纖細的指關節都逐漸泛白,她搖搖晃晃的自地上爬起來,站在他面前定睛看著他。
「我知道了。」她溫柔的伸手撫上他皺起的眉頭。
宇文革月因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呆立在原地,不做任何回應。
「我會甘願為我皇阿瑪的錯來補償你完全是因為我愛你,不管你信或不信,我的心意都不會改變,現在這個遊戲結束了,我在你眼裡不再是溫順可人的宋玉嫣,而是欺騙你感情的可恨世仇之女。如今為了取得你的諒解,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說出口的,我一定會盡全力為你完成。」
「哼,你說得倒簡單,無論任何事都行?」他看著她的表情充滿鄙視與不信任。
「是的,任何事。」灩晴難過的點頭,勉強掛在臉上的笑容美得令人炫目。
「即使我要你為我去殺了康熙,你也會去做?」
這般無情的話讓灩晴整個人呆愣住,他怎麼能要求她做出弒父逆倫這般大不赦的事來?
「辦不到的話就別把話說得那麼滿,別輕易許下你無法達成的諾言,那只會讓你更丟臉,看起來更面目可憎罷了!」
擺脫內心的掙扎,灩晴握緊拳頭咬牙答應他的要求。「我懂了,既然是你的希望,我會盡全力為你達成。」
什麼?她當真答應他的要求,她腦子壞了不成?
「但是,在我離開岳劍山莊前,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唯一的請求。」
「什麼條件?」他的語氣冰冷。
「我希望你能吻我,看著我愛新覺羅灩晴,只看著我想著我,吻我一次好嗎?」鼓起勇氣說出來後,灩晴閉上眼稍稍抬起下顎等待他的吻,此刻的她心跳仿若擂鼓般,她害怕他會拒絕她唯一也是最後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