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誰死氣沉沉?」
徐櫻見到華靖醒來,馬上坐到他床邊,「還好嗎?會不會痛?」
「喲。好甜蜜喔!」勾燁詭笑著:「你這傢伙可真是惦惦吃三碗公喔,才多久不見,身邊就多了這麼可愛的小姑娘為你擔心害怕。艷福不淺的傢伙嘛!老天爺終於注意到你了,不是嗎?」華靖冷淡地轉頭對曉中說:「你怎麼還沒把他管教好呢?」
曉中不以為意的笑道:「我試過了,可是本性難移呀!」
「我看是狗改不了吃——」季青嵐話還沒說完,就慘遭勾燁的連拳攻擊。兩人在一旁倒是玩起了拳擊的遊戲了。
「你寫信拜託我們調查的事有結果了,阿靖。」乾脆不理會那兩個大孩子,曉中彎身說道:「要不要現在就讓他們見面呢?人就在樓下等著,我想他們一定很想盡快和她見面的。」
「那就麻煩你了,曉中。」
「一點也不會。」她對著徐櫻笑著說:「你有心理準備嗎?有人特地為你準備了一個驚喜,雖然花了兩個月去調查,時間是有點長,不過總算是找到他們了,而且,還有更大的意外驚喜在後頭喔!」
「意外驚喜?」
曉中神秘地一笑,她消失在門口,不一會兒她帶著兩個人出現。「去吧,你們要找的人,就在這兒呢!」
徐櫻睜大眼睛緩緩地站起來,她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雙眼,「大……大寶哥——二寶!」
他們兄妹三人激動地抱在一起。
終於,經過漫長而又艱辛的尋找,終於找到了。稱這為意外驚喜再適合不過了,令誰也不會想到大寶與二寶竟能在這茫茫人海裡找到徐櫻,而徐櫻更是想也沒想到會在東方之珠看到他們。「為什麼?你們是怎麼會找到這兒的?」
大寶在海上生活多日曬黑的臉龐,露出憨厚的笑臉,「不,不是我們找到這兒,而是這位姑娘和那邊那位先生找到我們的。」
徐櫻訝異地回頭看向勾燁及曉中,他們微笑著說:「大約兩個月前吧!有個傢伙突然給我們夫妻倆一封懇求信。平常連『請』字都不會說的傢伙,竟會要求我們幫忙,想必事態緊急,這下子我們夫妻也只好放棄甜蜜快樂的歐洲之行,千里迢迢回來幫他找人了。雖然花了點工夫,不過我們還是找到你的老家,也見到了你大娘,並且告訴他們有關你在龍幫的事。另外也聽到這兩位你的兄長為了找你,竟然跑去日本鬼子的船打工。天知道那些日本鬼子多會虐待他們,所以透過一點關係把他們拉下船,帶到這邊讓他們親眼看看你平安無事。」
「……」徐櫻真不知該說什麼。透過這麼多人的幫忙、害得大寶與二寶受了不少苦,這麼多人的心意她該怎麼樣還呢?
「怎麼哭了?阿櫻。你不舒服嗎?」大寶嚷道。
「不是的,」徐櫻破涕而笑,「我是太高興了,所以……對不起,大寶哥。讓你們吃苦,到船上做長工很辛苦吧!」
「哈,反正我和二寶別的沒有,對於體力倒還有點自信。」大寶拍拍胸口說:「不用擔心,我們兩個好得很,做那點工算不了什麼,只要找到你和五寶及六寶,知道你們這兩個月都有好心人士的幫忙,日子過得很平安,沒遭到什麼不好的事,我們倆再辛苦都值得。」
「謝謝……謝謝。」徐櫻抱著大寶與二寶,幾度哽咽。
「還有一件喜事要說呢!」曉中笑著說:「大寶,交給你說了。」
「嗯。」他捉著徐櫻的肩,「妹妹你聽見可別嚇一大跳喔!這真的是奇跡呢!
你如果知道一定會很高興的。」
「找到你們我已經很高興了。」
「不是這樣的——我們遇見了你的親生父母了!阿櫻,我們找到了你爹及你娘了。他們不但還活在這世上,而且也一直在尋找著你呢!」
「什……什麼?」
「訝異吧!連我們自己都沒料到。本來我們是打算找你和五寶及六寶的。可是上了東洋船之後,發現我們實在太異想天開了。日以繼夜的工作,根本沒有機會打聽到任何有關人口販子的消息。就在我們灰心不已的時候,卻意外的遇見一位長得和你很像的夫人,她是坐那艘船準備到日本去的。起初我們都以為那是巧合,世界上真有長得那麼像的人,可是後來——」
「後來是因為我的關係,所以才確定這件事的。」二寶忍不住湊上前去說:「是因為我認為不可放棄,好歹總要問一問嘛!還記得大娘為你留下的那張重要的護身符嗎?因為你出門時忘了帶,我和大寶就帶著那護身符打算見到你時要你帶著,結果在那時發生功用。我假裝把它忘在甲板上,等那夫人經過甲板時掉在她身前。
你猜怎麼著,那夫人一見到那護身符簡直是大驚失色,她捉起那小小的錦囊就拚命問:『這是誰掉的?』。後來我們現身問她,為什麼會認得這護身符,所有的疑問都解開了。」
大寶趁二寶喘口氣時,接著說:「徐櫻你可是大臣之女耶!你是現任清朝派駐日本的大使之臣的女兒。當年你母親剛生下你沒有多久,家中的奶娘受外人以金錢相誘將你抱出府中,本來是想勒索錢財的,可能是因為風聲太緊怕被捉到,所以把你隨意丟棄在山門前,然後逃走了。結果你爹娘費盡心思動員了許多府衙還是沒有找到你的下落。她一直以為你已經慘遭不測,沒想到你會被山門的師父所救。那時她知道你還活著時,還喜極而泣呢!可是當時我們又失去了你的蹤影,你娘親還命人即刻到日本去尋探你的消息。現在我們已經找到你,你可以馬上和爹娘聯絡上,他們此刻還住在日本京都。怎麼樣?拍封電報去找他們吧!」
「是呀,阿櫻。你有這麼富有又高貴的家世,實在太幸福了。我們都為你高興,快點和他們取得聯絡吧!」
爹、娘?朝廷高官?一下子所有的事接踵發生,令人有點如在夢中的感覺。能找到爹娘不是應該很值得高興嗎?她已經想了許久,想找到親生的爹娘,問問當年為什麼他們不要她。現在她已經知道那是一場意外,他們不是故意要拋棄她的,那應該是很值得大肆慶祝一番,不是嗎?
「你不高興嗎?阿櫻。」
看著徐櫻困惑的表情,華靖伸出援手。「當然不是,她一定很高興能找到爹、娘的。只是消息一下子來得太突然,沒有辦法接受而已。再給她一點時間,讓她好好地消化這個消息。」
「是嗎?」大寶與二寶都不太明白,他們以為徐櫻會很高興的。
「對不起,我……」徐櫻咬緊下唇,「我要一個人想一想,對不起。」***
為什麼她會感覺如此傍徨呢?找到親生爹娘本來就是值得高興的事,她的心裡卻有著說不出的怪異感覺。她到底在擔心什麼?煩惱什麼?太不正常了,難道她不希望找到爹娘?」
不是這樣的。徐櫻沉重的歎口氣。
她抬起頭看著清晨染著晨霧的花園,或許是她聽見爹娘是朝廷高官這件事,讓她覺得有點訝異與……緊張。她生長的環境是個鄉下小村莊,自幼到大從來沒見識過什麼世面,現在一下子說她是高官的女兒——她一定做不來的。
她不想做什麼高官的女兒啊!
想要的,只是爹娘。平凡的家族、平凡的幸福。
萬一,爹娘看見她以後,失望那怎麼辦?她是個鄉下孩子,萬一給他們帶來任何恥辱,丟了顏面,那她豈不是……「你就是你,沒有其他人可以取代。」
徐櫻緩緩地回頭,華靖站在不遠處,單手裹著布巾,無比俊秀的臉有著溫柔的神情。
「你怎麼下床了呢?大夫許可你下床嗎?」
他靠上前,用沒有受傷的左手摸著她的臉頰說:「有煩惱的話,說出來吧!」
她歎口氣眷戀他掌心的溫柔,「你為什麼會這麼不可思議,每次總能在我未說出口前瞭解我的想法、我的需要,連找尋我家的事也一樣,竟然在我沒開口前就已經先替我想到了。呵,而我還想借助櫻田的力量來找他們呢!哪裡知道你根本早就暗中在進行?我真是個大傻瓜。」
「噓。我沒有事先告訴人家我的計劃,這是我一貫的惡習。造成你的困擾,是我不對。櫻田的事已經過去了,把它忘了。」
望著他子夜黑眸,這雙眼的溫柔讓人想永遠沉浸其中。「總是這樣,如此溫柔。
看不見你的溫柔的人,真的好傻。你根本不是什麼萬年冰山,你是我認識的人裡面,心腸最好的人。只是你從來不說、不讓別人看到你的溫柔。」
「我不溫柔。」華靖淡淡地說:「就算有,讓你一個人看到就夠了。」
這句話讓徐櫻整個人與心都沉浸在幸福之中。只需要這句話,她就會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她仰起頭,他自然地低頭,雙唇在半途中交會,以前所未有的綿密柔情,細細溫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