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翼笑著以嘴堵住了她。
啊,真好,相公的唇還是這麼甜,他的懷抱還是一樣溫暖,身子也一樣——不,好像有點瘦了。原來人到了黃泉,身材也會走樣呀?一定是生前沒有好好吃東西吧。
可是現在她也死了,也不能給他任何東西吃了。
「嗯……」這是相公的舌頭、相公味道,好感動,她快哭了。
於翼結束這一吻,抹去她眼角的淚說:「你哭什麼呀,這麼久不見,一見面就只會哭嗎?」「我是太感動了,想不到死了還能抱得到你,還像活生生的人一樣,有呼吸、有溫度,人家都說死人是冷冰冰的,我覺得那根本是騙人的,相公還是熱呼呼的,把人家身子也燙得暖了。」笛兒窩在他懷中,心想這黃泉還真像人間,就連睡覺的地方,也和相公的艙房一模一樣。
「那就省省你的感動,閻王爺不要我,把我踢回人間。既然連我都不收,他豈會要你這個惹禍精,你還活著,小傻瓜!」
還活著?笛兒起疑地蹙起眉,怎麼可能?她明明就……「這回是我第二次跳水救你了,改日我非要教會你如何水泳,我看你一天到晚老是掉進水中,不學會怎麼在水中呼吸,遲早會送了小命。」於翼把她抱起,讓她坐在自己懷中說。
笛兒壓根沒把他的話聽進耳中,她用力往自己臉上一擰。「好痛!」
「傻瓜,你在幹什麼!」
笛兒驚愕地瞪大眼睛。「我會痛……那就表示……我真的還活著。」
「你非得用這麼愚蠢的方式證明自己還活著嗎?」他也跟著掐掐她的臉頰。
「我還有很多很好的方式證明你活著,等我先把帳算完後。」
「呀!」笛兒突然推開他,跳起來,可是還沒走兩步,就又被於翼捉回去。
「你想到哪兒去?」
「我、我、我不該在這兒的。」
「不該在這兒,那你該在哪兒?」
「我不知道,總之隨便哪個地方都行,就是不該在你身邊!」
「你是我妻子,在我身邊是天經地義的事,你想把我丟下,跑到什麼地方去?」
「可我,已經不是你妻子了,我把休書給你了吧?」
「你是說這玩意兒?」他從懷中掏出一封信,在她鼻前晃呀晃地說。
「對、對。」笛兒點頭,指著信說:「有那東西證明,我已不是你娘子了,所以我不可以在這兒,我得離你遠遠的。」
「看好了,小傻瓜。」他走到桌前,把紙移近燭火。
「你、你、你怎麼可以燒了它!」
「我怎麼不可以燒了它!」於翼把已經燃火的紙丟進銅盆裡,瞪著她說:「你想憑這一紙休書,就能清算我們之間的關係嗎?娘子。」
「可是我待在你身邊,只會給你惹麻煩而已,我一無是處,又害得你受傷差點送命。我是禍水、是命中帶煞的女人,我根本不該留在你身邊的。」笛兒小聲地說:「反正當初是我自己送上門,硬要當你妻子,你也是迫於無奈不得不娶我,現在我知道自己太自私了,我把你還給你,我以後不會再靠近你了,我發誓。」
「這麼說……」於翼雙手抱胸,表情一派冷漠說:「你是對我沒了情、沒了意,覺得我不再吸引你,所以可以高抬貴手的『放』過我了?」
笛兒猛地搖頭否認。「不是的,我這輩子最喜歡、最喜歡的就是相公,比喜歡我爹爹還要喜歡,比喜歡我自己還要喜歡,比誰都還要喜歡你,對你怎麼會沒了情沒了意,我只是……終於知道了。」
「知道什麼?」
笛兒深吸口氣,把藏在心中多日的話一口氣說出:「相公應該找一個比我更好的女人,比我更懂得怎麼取悅你、比我更能幫助你扶持家務,比我更有女人魅力的人,當妻子。我不在乎自己能否守著相公,只要知道相公過得好、過得快樂,我就滿足了。不像我一天到晚只會惹得相公歎氣、皺眉。」
「我說過我現在的日子過得不好嗎?」於翼壓低的聲音,顯露了一點點溫柔說:「我應該說過我最討厭被人支配指使吧。」
笛兒點點頭,接著又搖搖頭。「我、我沒有指使相公什麼,只是……」
「沒有可是。」他斷然地截取她話尾說:「你確實是耍手段讓我娶你了,把我的生活弄得天翻地覆之後,你以為可以如此大大方方地拍拍衣袖,說你不玩,要退出了嗎?你認為我會如此輕易就放過你嗎?我沒有主動去招惹你,是你自己黏過來的,所以你沒有權利喊停,只有我可以決定我們倆能否要繼續下去。我現在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商笛兒,除非我說了我不要你,否則你就會是我滕某的女人,誰都不能干涉或改變!」
嗯,相公說的有理,都是她不好,她該負起責任,她起了頭就該……「咦!相公,你這話是說我還是你妻子,我還可以繼續留在你身邊嗎?」
「你耳朵是長在哪兒?我說了那一大串的話,你全當耳邊風不成?」於翼勾唇不遜地笑說:「商笛兒,你已經是我的人了,就乖乖地聽我的話,其他人說的全都是狗屁,我說的話才是你的聖旨。」
「相公——就算我只會給你添麻煩,就算我成天都無所事事,只害得你生氣連連,就算我害你受了傷——你還是要我?」
「我滕於翼不怕麻煩、就愛生氣、受了傷也死不了,你還有話說嗎?」他搖著頭說:「就算你一無是處,我就是要定你了!」
「於翼!」笛兒綻放大大的笑顏,撲到他懷中,兩人雙雙跌入床榻。「我喜歡你,我愛死你了!」
她死命地在他臉上又親又吻的說:「我不走,我死也不走,雖然我跟於帆說我反省了,說我會離開你,但我總覺得自己離開你以後,好像半個死人,我的心一直在你身上,老實說……我才不想管那些見鬼的話,就算我什麼都比不上你有過的女人,但我知道有一點是別人比不上我的!」
他揚眉問著她一臉驕傲的小娘子說:「哪一點?厚臉皮嗎?」
「哼!才不是呢!」笛兒摟著他說:「我相信我是全天下最愛你的人!」
這才像是他所認識的商笛兒。
於翼大笑著。「好個大言不慚又厚臉皮的妻子。既然你這麼愛我,說,你該怎麼做,好讓我知道你是說真的還是說假的?」
笛兒甜甜一笑。「你的傷可好了?夫君。」
「你想親眼看看嗎?」
她立刻動手脫他的衣服說:「這點小事就讓我來效勞吧,夫君。」
於翼沒有異議的讓她動手,他的小妻子大概從來都沒想過,他為什麼會留著一個既沒長處、又常常惹得他火冒三丈,還啼笑皆非的女人作妻子,而非動手掐死她。
理由?怕是除了愛上這惹禍精以外,沒有什麼更好的解釋了。
但她現在如此熱中於扒光他的衣服,他還是暫且先別告訴她吧。等到適當時機,他會告訴她的——因為他很好奇,她那時會有什麼反應。而他小妻子的反應永遠是會讓他感到新奇、有趣的。
這就當成是他男性自尊最後的小小反擊,應該不為過吧。
於翼吻著他這位自己送上門的娘子時,明白自己這輩子都會被笛兒耍得團團轉,但那又何妨。人生沒有半點樂趣,還談什麼人生呢!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