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還是讓他找到了。
她在心中無奈地苦笑。就連她自己,剛剛也同他們一般地恐懼著,甚至還無聲地祈求老天爺能厚愛她這一次,可袍卻如此殘忍,不但一點兒好運都不願施捨,還將三人再度打入地獄。
「你來幹什麼?」她冷冷地問,有股豁出去的念頭。
夏有義一怔。他在路上意外發現易安,跟蹤他找到這個地方後,並不急著抓易萍走,為的就是等他這個侄女回來,然後享受他們三人恐懼的樂趣,可想不到她的眼神卻不再畏怯,這令他不解。「我已經叫警方來了!」他威脅。
夏易蓉諷笑揚眉,根本不信。「叫警方?你若真敢找警方,我們還能躲你這麼久嗎?你是打算叫警方來抓你自己嗎?」
「哼!妳不用耍嘴皮子,妳誘拐未成年的孩子,等著吃免錢飯吧!」
「好哇!我順便把你畜牲不如的行為告訴警方,看誰勝算多!」
「沒人告訴妳話不要太多嗎?欠揍!」夏有義惱羞成怒地甩了夏易蓉一巴掌,然後走向角落。
「小雜種,滾開!」將夏易安粗暴地抓扔向一邊後,他?起夏易萍。「走!」
他一回身,一把尖銳的刀立即抵住他的脖子。
「放開易萍!」夏易蓉眼神閃著異彩,露出玉石俱焚的詭笑。老天不願給她幸福,那麼,她至少可以阻止痛苦繼續發生。
「妳……妳做什麼?」夏有義乖乖地放開易萍,一時間竟有點兒怕這個侄女。「妳別亂來!」
「我亂來?」夏易蓉忽然狂笑起來。「我亂來?」她聲音高亢地反問,語帶哭音。「你看看我們住的是什麼地方?過的是什麼日子?他們是你的兒女啊!你竟然狠心賣女,你對得起你的妻子嗎?不如我帶你去見她,你自己好好地跟她解釋!」
「妳……妳、妳胡說些什麼?」夏有義真的害怕了。「她早死了,去哪裡見她?」
夏易蓉手下一緊,一道血痕立即浮現。「跟我走就知道了!」
「妳、妳……妳瘋了!」
「這也全是拜你所賜!」絕望地閉眼,她揚手,一刀揮向夏有義,也斬斷了自己的人生。
夏有義以手抵擋,避開了這一刀,接著反手一劈,迫夏易蓉丟下刀子。
刀子彈落到夏易安的腳前,他的眼神落在那把猶自震動不已的刀上。
「妳砍我?妳居然敢砍我?」他開始對她拳打腳踢。「敢管老子的好事?我今天不好好地教訓--」
他還沒來得及把狠話說完,腹部突然一痛。緩緩低望,就見那把刀正插在他的肚子裡,而拿刀的人是--夏易安。
「小畜牲!我……當年真不該……帶你回來的……真是引狼入室……」他無力地跪了下來。
夏易蓉彷彿一下子清醒了過來,見夏易安眼睛眨也不眨,緊抿著唇,面無表情,只有目光如炬的雙眼,釋放出熊熊的怒火,又露出和三年前一樣凶悍決絕的神情,彷彿要置夏有義於死地似的。她知道他是本能地想保護她,就跟他當年保護易萍一樣。
「快走!」她硬扯著兩個弟妹往外跑。
「救……救……」
沒人理會夏有義一口氣說不完全的求救聲。
姊弟三人跌跌撞撞地跑出巷子。
「易蓉!」舞清影笑著奔上前。「才剛回來又要出去啊?幸好教我遇上了!這是妳買的東西,放在我的袋子裡,剛剛忘了拿還給妳,差點帶回--咦?妳的臉怎麼了?」
夏易蓉一把拉住她,像看見鬼似地往馬路的方向跑。見姊弟三人皆是一臉的驚慌,舞清影也跟著緊張了起來,立刻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快開車!」四人上車後,她連忙吩咐。
「小姐,請問到哪裡?」
「隨便!」見司機一臉愕然,只好隨便想了個地點。「嗯……世貿。」
車子上路後,舞清影朝後看,見無追兵趕來,稍稍鬆了口氣,這才正眼望向夏易蓉,接著發出一記輕呼。「天,是誰把妳打成這樣的?」
與關耿一雙宿雙飛的美夢已成幻影,再加上身心上的煎熬,夏易蓉忍不住悲從中來,將臉埋入雙手中,放縱自己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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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由夏易蓉口中聽見她叔叔找上門的消息,舞清影便知道事情棘手了!
四人換了三部出租車,繞了大半個台北市區後,才回到舞清影的住處。「你們暫時就先住在這裡,別出門,把傷養好了再說。」她將自家大門的鑰匙交給夏易蓉,發現她眼中的猶豫。「易蓉,妳別想太多,反正我現在都住在韓那兒,這裡空著也是空著。」
「我叔叔受傷了,不曉得有多嚴重,萬一要是……我不想拖累妳。」
「沒有拖累。」知道了事情始末的舞清影,衝動地抱了抱夏易安,以行動向他表示他很勇敢,見他本來呆滯的臉顯露出一絲脆弱,她朝他安慰地笑了笑,並揉揉他的頭。「今天要是換成我出事,妳也會幫我的,不是嗎?好了,不許妳再多說一個字,這幾天也別出門,所有的生活必需品我會送過來的。」
「影,我--」
不願再聽夏易蓉說些見外的話,舞清影換了個話題。「對了,關耿一那邊怎麼辦?可以聯絡得到他嗎?」
「不要告訴他!」夏易蓉的情緒突然失控。
「易蓉,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妳還不說嗎?」
「不用說了……」她悲泣著,表情空洞。「已經不用說了……」
「可你們後天就要結婚了呀!」
「……不會結了。」
「什麼?!」
「影,妳幫幫我。」
舞清影暗叫不妙,該不會是要她……「幫、幫妳什麼?」
「幫我拿封信給他,然後告訴他,從此形同陌路。」
果然被她料中了!「我不要!易蓉,妳別這麼悲觀,有什麼事是不能解決的?妳這麼做,關耿一會恨死妳的!」
「讓他恨吧。」這樣,至少他心裡一輩子都會有我……
「易蓉……妳別這樣。」她思量著乾脆偷偷地聯絡關耿一,叫他自己來解決好了。
「影,」夏易蓉抓住她的手,目光炯炯地看著她。「妳跟我保證,不准對任何人洩漏我的行蹤,不然我馬上走!」
咦?她的心思有這麼好猜嗎?「韓要是知道妳在我這兒,我又不告訴關耿一的話,他會罵死我的……」她一臉為難的表情。「噯!等一等、等一等!別走、別走啊,易蓉!我不說就是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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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發生的當晚,關耿一從網絡上得知了夏家三姊弟出事的新聞。
那個自稱是她叔叔的男人爬出門口求救時,正好讓回家的鄰居發現了,因此報了警。
他聯絡不到夏易蓉,偏偏韓清風與舞清影的電話也關機。
因此,第二天,心急如焚的他就將事情交辦給隨行人員,自己提早一天從日本返回台灣。一下飛機,他便急奔夏易蓉的住處,可除了好奇的圍觀群眾外,現場已遭警方封鎖。
袖口突地讓人一扯,他迅速回身。「清影?」
「跟我來。」
兩人走了一段路後,舞清影拿出一封信,交給關耿一。
「這是什麼?」
「易蓉給你的。」
聞言,他急急打開--
我但願這輩子從沒認識你,也希望你這輩子從沒認識我。
「這是什麼意思?她在哪裡?」
「走了。」舞清影閃躲著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他眼中隱含著擔心、不捨、心疼及不顧一切,願與之同受的真心。易蓉是個大笨蛋!她訥訥地說:「別問我,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那個男人就是她一直在逃避的人?」
「嗯,他找上門了。」
「他是易萍、易安的父親?」
「嗯。」
「那他是蓉的誰?」
「叔叔。」
「妳還知道什麼?」關耿一下耐地低吼。「一次全告訴我,別讓我一句一句地問!」
「你幹麼這麼凶?」
關耿一見舞清影要翻臉了,只好耐著性子說:「我很急,也很擔心蓉。那個男人說是蓉拿刀子傷他的,她怎麼那麼傻?為何不跟我商量?」
「人不是她傷的。」舞清影悶悶地解釋,見關耿一一臉不解,才又補充說道:「是易安動的手。」
「警方知道嗎?」
她搖頭。「易蓉不想讓易安的人生染上污點。」
「那她自己呢?」他煩躁地低咒。「她為什麼不想想她自己?不然她也可以來找我啊!在她心中,我到底算什麼?」
「她想保護你。」
「她想保護我什麼?連我自己的女人都無法相信我,哼,還真諷刺!」
「你別鑽牛角尖,她心裡也不好過。你想想,以你的背景,要是因為她而鬧上了社會版,對你跟公司的名譽損失會有多重?所以她要我轉告你,她就只是你的一名離職員工,其餘的什麼也不是。」
「那我跟她之間的感情呢?」關耿一譏笑地反問:「難道她也想一筆勾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