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廢話,說!東西在不在你身上?」
「呃……不在!在我辦公室裡……」
「那好!我們留兩個人在這裡押住你老爹夫婦當人質,你跟我一起去你公司拿!」
「這,這……」
他沒想到隨便撒個謊,反而把父母親也拖進危險之中;帶頭的歹徒一走上前來,用槍抵住君維的肚子,放狠話地說:「走呀!你別想耍什麼花樣!要是你敢騙我,我一槍斃了你們全家!」
君維正感到騎虎難下、進退兩難,而在賓客之中的舒蠫則看見身旁的愷希悄悄地蹲下身去,他用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舒蠫別出聲,他指了指口袋裡掏出來的行動電話,然後蹲著在賓客之中慢慢往門口移動而去。
舒蠫見君維被人用槍抵著,眼看就要被人挾去,她心想:警方趕到,也許只是十五、二十分鐘的事,她如果可能多拖延一下的話……她突然咬牙下了決定,奮不顧身地從賓客中擠出去大聲喊道:「你們放開他!我知道你們要的東西在哪裡!」
四名蒙面歹徒同時回過頭來一看,沈太太也大鬆一口氣,趕快問君維道:「這位女孩是誰?」
君維根本沒有空閒回答媽媽的問題,他吃驚地一喊:「舒蠫!你這是在幹什麼?」
舒蠫走到大廳正中央來,直挺挺地站在四名彪形大漢的前面,她顯得是那麼嬌小玲瓏,但是她的臉上毫無懼色,而且聲若洪鐘地說:「君維,你趕快帶伯父、伯母閃入一邊去吧!噢,我講話怎麼可以如此不客氣?我是說,我不但知道我在幹什麼,而且我還知道他們是誰!」
舒蠫大膽地朝帶頭歹徒欺近一步,指著對方的鼻子說:「別說你是蒙面啦,你就是戴著防毒面具加鋼盔,我都認得出來你的聲音!你是朱哥對不對?還有你,你是小乖乖,沒錯吧?上次我煮的飯菜還好吃嗎?」
小乖乖一副怕怕模樣地後退一步,朱哥則嗯哼笑道:「啊!原來是恰北北的小甜甜,她也在這裡啊?我們又見面了!」
沈太太在一旁聽得霧煞煞,忍不住問君維一聲。
「什麼豬哥、小乖乖,還有小甜甜?我們現在是在演卡通片嗎?」
不過沈太太打從心裡佩服這位站出來講話、膽識過人的女孩子,君維正想說什麼時,舒蠫卻偷偷朝他眨了一隻眼睛作暗示,然後搶先向朱哥說:「朱哥,你們要的那兩張古董郵票,就藏在我的工作室裡,請你放開他們這些無辜的人,我跟你們去拿!」
君維卻看不懂舒蠫幹麼跟他猛眨眼睛,他氣急敗壞地大叫一聲:「舒蠫!萬萬不可以……」
沒想到這時還有人插花,席文莉突然站出來手指著舒蠫,氣狠狠地破口大罵。
「對!就是她這個小賤人!你們要的東西在她身上,趕快把她帶走呀!最好一槍斃了她,給她死!給她死……」
沈家二老同時轉過頭去,目瞪口呆地愣看著文莉,四名歹徒被這麼攪和,一時倒無法決定到底是要抓君維,還是要抓舒蠫?
君維眼看事情到這款地步,他也顧不得有沒有人去報警,或是警方來不來了,他可不願意他心愛的女孩去當他的代罪羔羊,萬一發生了什麼意外,他又怎麼能原諒自己?他別無他法,只有老實地大聲說:「這不干她的事,你們別碰她!在這裡,你們要的東西在我這裡,你們拿了就趕快滾吧!」
君維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朱哥,朱哥接過來一看,一邊喃喃念道:「皓東企業副董事長沈君……喂,你拿名片給我幹什麼?找死啊?」
「在後面啦!你們自己看!」
蒙面朱哥看了之後,很滿意地把名片收起來,然後輪流看了舒蠫和文莉各一眼,哼笑兩聲,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問道:「借問一下喔,你們兩個,哪一位才是沈君維的女友?」
包括沈家二老的那麼多人在場,舒蠫很謙虛地不敢吭聲,倒是文莉立刻一陣興奮異常地毛遂自薦道:「我啦我啦!而且我們很快就要盟定終身了喔!怎麼?你想恭喜祝福我們是不是?」
「不是啦!既然是你的話,那我們就要押著你當人質一起來,在我們走出沈家大門之前,我們可不能掉以輕心!」
朱哥命令手下準備挾持文莉,不料文莉立刻哇哇大叫地指著舒蠫嚷嚷道:「那你們就押她吧!我跟沈君維八字還沒一撇呢!」
沈太太一聽到這話,臉上立刻對文莉露出一抹鄙夷不堪的表情,反而是舒蠫大大方方地說:「朱哥,那你們就押我吧!不過你們講話要算話,郵票你們也拿到手了,為避免槍枝走火、傷及無辜,還是請你們把手槍收起來吧,千萬別傷害到任何人!」
朱哥倒也很乾脆,反正有槍就是老大,更何況有人質在手,他們是有恃無恐,什麼都不怕,於是他便命令手下先把手槍收起來。他踱向舒蠫準備押人離開時,仍不忘警告君維一句:「你那個朋友吳錫安向我們錢莊借太多錢了,這兩張郵票也只是小補一下而已;其實這件事跟你也沒關係,只要你們別耍花樣,我們也是很講求江湖道義的!」
君維奮不顧身地想上前去拉舒蠫,他憤恨不平地說:「這件事跟她更加沒有關係,這裡是我家,如果你們想押人質,就押我吧!」
沈太太心疼兒子,立刻慘叫一聲。「君維!你怎麼可以……」
「媽,你放心!我只是送他們到大門口,去去就回!」
君維安慰母親。
「不!君維,還是押我吧!」舒蠫哪裡捨得讓他去冒險?
「不!押我!我是男生……」
「咦?女生就不能被押嗎?」
朱哥聽得都忍不住鼻酸,他吸吸鼻子說:「噢!真是太感人肺腑、賺人熱淚了!」
「我都差點要……等一等,你們是在演悲情倫理劇嗎?要不要我讓你們回家考慮個三天三夜,我再過來接你?」
「嗯,好啊好啊……」舒蠫和君維異口同聲地連連點頭說好。
「好你個頭!那我還要不要混?少嚕嗦!來,小美女,我挑中你跟我們走!」
舒蠫先是一陣喜出望外,但是後來想想,不對呀,這是會要命的事情,她幹麼高興?她一副「烈女一去不復還」的表情說:「好,我們說走就走!」
「舒蠫!舒蠫……」
君維莫可奈何地叫了兩聲,然而朱哥等人已經押著舒蠫往門口方向走去;這時候眾賓客們有不少老太太、貴婦看得感動涕零,然而文莉卻好像無動於衷地拍手叫好道:「太好了!既然沒有我們的事,那我們就繼續吃吃喝喝、狂歡跳舞吧!噢,維哥,你還沒有陪我跳……」
君維心痛如割,悲憤萬分地吼道:「你要跳就自己去跳吧!最好是去跳淡水河、跳台電大樓,你給我滾遠一點,我不想再看到你!」
說完後,君維又轉向爸爸媽媽悲愴哀切地痛心說:「爸、媽!你們自己看看,這就是你們替我挑的對象,我寧願當和尚終生不娶,也不願意跟像席文莉這麼一個不值得我去愛的女孩結婚!」
撂下話後,君維連忙要去追舒蠫,這時她已隨著四名蒙面歹徒快走到門口,然而就在這時候,門口又迸出一個聲音大喊道:「不要動!」
這已經是今晚第二次被人家喊「不要動」,眾賓客們趕快乖乖地把兩手舉起來,上百人動作整齊劃一,看過去還真像在作體操一樣,不過這個「不要動」似乎有點不一樣,並不是對在場賓客,而是對那四名歹徒喊的。
門口前,刑事組的方組長帶了一批全副武裝的鎮暴緝兇特別幹員,動作迅速地衝進來用槍指著朱哥等人,朱哥即使想拔槍抗拒逮捕,也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剛才他們一幫人太講「江湖道義」,又太聽舒蠫的話,手槍早已收了起來:朱哥別無他法,竟然發起狠來,很快地一轉身將舒蠫摟抱住,一隻手扼住了她的喉嚨斥道:「不要過來!要不然我就把她脖子扭斷!」
警方一行人正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之際,舒蠫倒是開口了,她一副氣得抓狂地跟身後的人說:「喂,朱哥!這已經是這個禮拜以來,你第二次想要扭斷我脖子了,你以為我是什麼,可以任你擺佈嗎?」
「要不然你是要怎麼樣?」
「怎麼樣?哼!姑娘我可不是好惹的!阿達——」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嬌小玲瓏的舒蠫突然把身子往前一弓,就著低下來的姿勢,她突如其來地使出一記「過肩摔」,把高頭大馬的朱哥摔倒在地。
警方乘機一湧而上將四名歹徒逮捕,看得目瞪口呆的眾賓客們立刻響起一片如雷掌聲和歡呼,此起彼落叫道:「哇!好厲害!再來一個……」
君維一腳衝了過來,緊緊地摟抱住舒蠫,歎為觀止地眨眨眼問道:「真不是蓋的!你的功夫哪裡學來的?我怎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