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愛你。」在他的逼視下,她還是說了,卻說得好小聲。
「我沒聽清楚。」
「我……我愛你!」這次的音量足夠他聽得清清楚楚。
「不行不行,你應該說——業,我愛你!」點了點她的鼻子,他笑著道:「說吧! 」
「我……不要!」
「你不說,我就不放開你。」他一臉賴皮的瞅著她。
沒法子,沐言羞澀的靠向他的耳邊,柔聲道:「業,我愛你。」
風繼業大大的咧嘴一笑,然後自動自發,乖乖的躺回床上,不過卻霸道的拉著她不 放,「我要看著你,不准你離開我半步上。」
「誰說我要離開?」沐言好笑的看著他那副孩子氣的模樣。
這時,門上傳來輕輕的敲門聲,趙惺推開房門走了進來,他手裡端著托盤,上面是 一碗熱騰騰的湯藥,他把托盤擱在桌上。
「小姐,這藥待會兒讓風大少爺把它喝了。」
「喔!」沐言立刻從床沿站起身,往桌子走去,也許是走得太急了,體力又因為守 了風繼業三天三夜而透支,一時昏眩,身子軟軟的往後一倒。
「小姐!」趙惺連忙伸手抱住她。
拉著趙惺,沐言慢慢的站穩身子,笑著搖搖頭:「我沒事。」
「小姐,我看你是累壞了,你還是先回房休息,這兒讓我來。」依然扶著她,趙惺 根本不敢鬆開手。
「你不要這麼大驚小怪,我只是一時沒站好,一點兒也不累。」
「小姐,你不要老是讓我放心不下……」
「好啦好啦!你不要婆婆媽媽,我待會兒就去休息,這總可以了吧,」沐言撒嬌的 推著趙惺。
真是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趙惺無奈的輕聲一歎,「我管不了你,可是你得答應我 ,不能逞強,否則我會把你打昏送上床。」
「我知道,你出去啦!」
趙惺這才放開她,莫可奈何的走了出去。
摸了一下碗,碗燙得會嚇人,沐言轉身看著風繼業,「藥湯還很燙,我看再等會兒 好了。」
風繼業不發一語,只是靜靜的看著她。
「怎麼了?」
半晌,他酸溜溜的說:「你和趙惺的感情很好。」
「我們一起長大,感情當然好。」
「是這樣子嗎?」外頭對她和趙惺有很多不好的傳言,他一直視為惡意中傷,一笑 置之,可是看到剛才他們之間那種渾然忘我的親密,他就覺得好像有根刺在扎他的心上 ,他沒法子視而不見,沒法子不當一回事。
意識到他的態度有些冷硬,沐言不解的一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趙惺一定很愛你,否則也不會對你言聽計從,還這麼關心你,生怕你受到一丁點 兒傷害。」雖然想控制住一肚子的醋意,可他卻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話一出口,字字句 句都像要殺人的刀。
「那是因為……」
「因為什麼?」
「你懷疑我和趙惺之間有不可告人的事情?」
「我沒這麼說。」
「可是,你是這個意思。」
「我沒這個意思,除非你心裡頭有鬼。」
「你……你太不可理喻了!」
「我只是把我親眼瞧見的事實說出來,這不對嗎!」他在嫉妒,嫉妒得快要發狂, 她和趙惺之間的親密彷彿無人可以介入,他一點也不喜歡,他希望她眼裡、心裡,只看 得見他一個人,他想把她藏起來,一個人獨佔她。
他怎麼可以如此傷害她?沐言不相信的搖著頭,他以為她是什麼樣的女子?既跟趙 惺有不可告人之事,又跟他談情說愛,難道在他眼中,她就這麼不知羞恥?
「你可以跟我解釋。」雖然無意,風繼業的語氣卻傲慢自大,好像在施捨。
「我為什麼要跟你解釋?」她高傲的抬起下巴,她坦蕩無欺,為什麼要替自己辯解 ?辯解不過是污辱了她。
「我……除非你無話可說,否則你為何不解釋?」
「我不會跟你解釋什麼,因為你不值得!」他太傷她的心了,沐言難過的轉身衝出 客房,正好跟要步入房內的柳逸擦身而過。
沐言一往外跑,風繼業就後悔了,他只是很想弄清楚她和趙惺的關係,為什麼他不 好好的問,故意擺出那麼驕傲的姿態?
「少爺,三姑娘怎麼了?」
「我……說了她不愛聽的話,惹她生氣。」
聞言,柳逸忍不住替沐言打抱不平,「少爺,三姑娘整整在你身邊守了三天三夜, 你竟然還惹她生氣,這太不應該了!」
「你說……她守了我三天三夜?」
「是啊!我們叫她回房休息,她就是不要,說一定要等到你醒過來。」
「我真該死!」啪!風繼業懊惱的打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瓜,難怪趙惺會放心不下, 因為她……可惡!他為什麼要那麼急躁?
「少爺,你別急,向三姑娘道個歉不就沒事了嗎?」
苦惱的一歎,風繼業心想,但願事情這麼容易就好了,「我會找個機會向她道歉。 」他沒關心她,反而質疑她和趙惺……她會原諒他嗎?
***
畢竟是習武之人,身體底子好,調養了一天,風繼業的身體已經復元了,趙惺便同 他商量折返杭州一事,為了安全起見,回杭州之路自然是結伴同行,也因為歸心似箭, 他們決定挑在明兒個一早就起程。
這一整天,沐言可以說是足不出房,想當然耳,她是為了躲避風繼業,而他自是找 不到機會道歉,今晚是他們待在福州的最後一夜,他若是再沒把握住,往後想跟她說什 麼,恐怕更加困難了。
為此,他只好利用柳逸把彩兒弄走,闖進她們的房裡。
「你……」
「對不起,我不該說那種該死的混帳話。」生怕她不給他機會致歉,他搶先表明他 的來意。
受了傷的心豈是一句道歉就可以癒合?沐言淡漠的撇過頭,「不必了,你只是說出 你的真心話。」
「不是!我是打翻醋罈子,一時失去理智才說出那種話。」風繼業心急的為自己辯 解,「你可知道,我有多麼嫉妒你和趙惺的感情?他對你的好,對你的疼惜,我看在眼 裡,我真的害怕,怕他在你的心裡比我來得重要,怕他把你搶走。」心頭一震,她無助 的閉上眼睛,他怎麼可以在那麼殘忍的傷害她之後,又說出如此令人感動的話?
「我愛你,真的很愛你!」他伸手輕觸了一下她的臉龐,語氣帶著溫柔和無奈,「 如果我可以叫自己少愛你一點,我就不會那麼吃味,就不會那麼擔心受怕。」他也沒想 到愛一個人可以如此驚濤駭浪,心智完全不受控制,那一刻,他只感覺得到妒火中燒, 至於說了什麼,他根本是糊里糊塗。
怔怔的看著他半晌,沐言動搖了,卻又不能不問:「你敢對天發誓,你心裡頭一點 兒懷疑也沒有?」
「我……」曾經,他心裡頭確實沒有一絲絲的懷疑,而且他也明白趙惺關心她是天 經地義的事情,就像柳逸關心自己的道理一樣,可是他們那親密的模樣一直在他腦海徘 徊不去,他沒法子不在乎。
他的遲疑已經告訴她答案,她灰心的道:「你可以出去了,明兒個一早還要趕路, 我想休息了。」
歎了口氣,風繼業充滿懇求的說:「小牙兒,你要我怎麼做,才肯原諒我?」
「我很感激你出手相救,可是請你記住,回到杭州,我們依然是死對頭,在生意上 ,我不會輸給你。」
「小牙兒……」
「風大少爺,夜深了,你還是請回吧!」
不知如何是好,風繼業只好暫時把這事擱下來,她這會兒肯定氣還沒消,他說什麼 她都聽不進去,而他,也需要靜靜的想一想。
「你好好休息。」眷戀的看著她片刻,他才走出客房。
抓著床柱,沐言顫抖的坐了下來,「你可知道,若是可以少愛你一點,我就不必那 麼在乎你當我是什麼樣的女子。」
***
回杭州的路上,風繼業和沐言之間的氣氛可以說是冷到最高點,沐言尤其彆扭,一 路上像個啞巴似的,除非有問題她不得不答,她的嘴巴不曾主動開口說一句話,一天, 兩天,三天,四天,趙惺終於看不下去了。
「小姐,你怎麼了?」趁著在河邊歇腳的時候,趙惺找上沐言。
「什麼怎麼了?」
「小姐跟風大少爺鬧不愉快?」
「我和他是死對頭,從來沒有愉快過,怎麼鬧不愉快?」
「小姐跟風大少爺不是握手言和了嗎?」趙惺真是越聽越糊塗,風大少爺生病期間 ,小姐真情流露,怎麼這會兒又回到原來的對立?
「他為了我生病,我照顧他是應該的,可這並不能改變唐氏繡坊和風氏繡坊是競爭 對手的事實。」
「小姐,唐氏繡坊和風氏繡坊各有千秋,兩家雖然是競爭對手,卻不表示無法共存 啊!」
「趙惺,你不要一廂情願,我們不當人家是對手,人家是不是也這麼想,那可就難 說。」其實趙惺說的話,她深有同感,兩家繡坊各有各的特色,也都深受喜愛,英雄惜 英雄,他們該惺惺相惜,而不是把對方視為仇人,不過這些話她只能放在心裡,她不想 讓趙惺知道,她和風繼業之間的形同陌路全是因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