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興奮劑有點不同,只會讓情緒的不滿到達頂點,有點不能自我罷了,沒什麼副作用
,不過既然沒什麼功用,還是減少點劑量。
今日的診斷毫無進展,朱學儀提筆在膝蓋處交疊的白紙上畫下句號。她努力以赴的
結果還是投下文,病人敞開不了心房,她也沒辦法用強硬的手段逼迫吧。
結束今日的會診,她步出門口時,朱學儀不放棄的對她說:「我等你真的信任我。
等你準備好。」
她一怔,露出苦澀不自在的微笑,點點頭。
龍行風瞪著天花板喘大氣,心裡為自己的愚蠢樂觀感到挫折。
黎燕怎麼可能讓他真正的自由,他抬頭看著自己的手腳,顯然他們對自由的定義有
很明顯的差距,而她所謂的自由就是不打藥,不穿病人的衣服,且必須四肢穩穩的綁緊
在床頭四周,像只待解剖的青蛙一樣癱在上。
被關了幾天,吃喝拉撒睡,都要讓她親卦動手〞服務〞,尤其是上廁所問題,對他
是非常大的侮辱。
長那麼大,還沒有哪個女人能……能這麼膽大包天的動他的命根子。
這種生活還能過多久啊!
其實要逃走對他來說很簡單,能讓他手腳靠近,他就有辦法解開任何鎖,偏偏這女
人似乎早有防範。
不然他鞋子底下有一個無線發報機,只要按下,龍家保全人員馬上到來,他何必繼
續待在這兒活受罪。
說來也真是飛來橫禍,無端端的招惹她,說什麼行冰搶走她的男朋友,真有這回事
的話。何不軟禁她男朋友,竟把目標移到他身上。
「鏘鏘!」有聲音。她回來了,這麼早還不到下班時間呢!
龍行風死命的抬起頭來要看她的樣子。〞黎燕,黎燕。〞他喚著。
「什麼事?」她放下手中的袋子,邊走邊換衣服走到床鋪旁。
「我想坐起來,這樣不太舒服。〞他低聲的要求。
她眼中有絲遲疑,龍行風馬上發誓,〞我絕對不會逃走,也不會亂來,更不會抵抗
。你可以捆綁我的腳、手,甚至拿條狗煉拴住我的脖子,反正你想怎樣虐待我都行。別
讓我再綁茬床上,或是穿上那件衣服。〞他用眼角瞄瞄地上精神病患所穿的衣服,它的
特點是雙手的袖子很長,像中國國劇的水袖一樣。
「嗯?」她面無表情。
「如何?想到另一種方法嗎?。'黎燕纖長的手指點點自己的臉龐深思,吐出一句
話,〞我正在想用狗煉的方法。」
龍行風臉色大變,〞喂!剛剛我只是比喻,想別的,想別的。」
她回道:「囚犯不該有多餘的要求。」
「不!我是無辜受害者,是你善妒個性下的可憐肉票,也是你破碎戀情的祭品。〞
他隨口說出她的痛處。
黎燕原本還正常的表情突然沉鬱下來,臉上毫無光彩的轄然失色。她不自在的背對
著他,收拾東西。
龍行風自覺說錯話,恨不得吞回剛剛犀利的話語,他無疑是在她的傷口上加鹽巴。
「黎燕。〞他喚了好幾聲,她仍然沒回過買來,想必是生氣了。
「黎燕,你……你別生氣,剛剛是我亂說話,你別在意,不然你處罰我好了。」
他在後頭拚命道歉,深怕她誤會,傷心的流淚,像夜晚那樣的無節制,這會令他心
生異樣的陪她難過。
「黎燕,黎燕,你別不說話,不然我又想……」
話未說完,她倏地回過頭,雙眼迷離的盯著他看,「你為什麼要安慰我?你忘了是
我限制你的自由,綁架你嗎?」
「我……〞龍行風張口結舌。
她突然大吼,〞你說啊?為什麼對我好?我不正常,我是瘋子耶,沒有正常人會去
綁架陌生人,我一點都不值得原諒。〞她淚水盈眶,語氣嘎咽。
是啊?他也懷疑自己為何對她沒有怨恨,反而很同情她的遭遇,連他自己都想不通
,他就是想逗她,讓那張美麗的臉孔有點表情,否則太糟蹋了。
她應該有光明的人生,躲在這陰暗的小屋子裡哭泣,一點也不適合她,他要她笑口
常開。
「其實你說的一點都沒錯,全是我自己的問題,全是我的問題,是我的錯,全是我
的錯。〞喃喃自語後,她趴伏在床邊痛哭起來,悲切的聳動雙肩,〞對不起,對不起。
全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
「黎燕。〞他措手不及,六神無主的看著她,又恨自己即刻不能抱住她。
「你放心,總有一天你一定會自由,我放你走的。」她不停的擦拭眼淚。
他心頭有些不安,「什麼時候?那你呢?」
「那時候我可能不在人間了吧。」
「不要這樣,你不要做傻事,人生有很多更美好的事,你家人會擔心。」
「我沒有家人,我就是我。」
龍行風不瞭解,「不可能啊?每個人應該都有父母親,你父親呢?」
「他只提供精子,母親是他眾多的情婦之一,他兒女成群都嫌多了,怎麼會管到我
,就算有也可能是因為恨。〞父親恨她,每年卻又騷擾她,強制她一定要參加他的生日
宴會,為的是什麼?還不是想在宴會上羞辱她。
「為什麼?那你母親呢?」
她扯了扯嘴角,話淡淡的從唇齒間吐出,〞被我殺死了。」
霎時,屋子的溫度下降了幾度,涼風一陣吹,窗簾輕輕晃動,氣氛詭異。
此刻的她看起來像是淒厲的女鬼一樣,又露出那種似笑非笑的眼神。
龍行風竟然起雞皮疙瘩,感到有點冷。〞你,是你殺死的。」
她緩緩點頭,表情平靜無波,〞算是吧。一直以來,她久病纏身,半瘋半癲的生活
,想也想不到她最後竟然拿刀刺殺我父親,然後又自殺,在醫院躺了一星期,她在病上
困難的呼吸,濃重而艱澀;有天她伸出臌髏似的手,緊緊的捉住我,要求我把氧氣罩拿
掉,我照做了。」
從小,她的生活便是壓抑的,小心翼翼、不誇張,沒有大動作,很害怕驚擾到母親
纖弱的神經,母親關注著父親的一舉一動,也左右她的未來。
她親眼看見母親那麼卑微,不甘願做人家的情婦,默默的等男人來。
母親過得太苦了,在決定幫忙拿掉氧氣罩時,她手抖個不停,當心電圖是一直線的
嘩嘩叫時,淚水也潰堤而出,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又病又吐,休息一兩個月也不能恢復,每天渾渾噩噩,直到現在,她還受到影響
,一想到自己結束母親的生命,她就想吐。
「嘔。〞一想到此,腸胃湧上一口酸,直衝喉頭。
壓抑不了那股酸氣,她掩住嘴巴,失態的奔到流理台旁嘔吐,乾嘔連連,神經質的
直覺不乾淨。
「黎燕,你不要緊吧?」他緊張的喊她。
「這麼多年了,我還不是熬過來了,有什麼好擔心的呢?〞她自嘲的苦笑。
然後,步伐不穩的重新跌回他身邊,看牢他。
「怕我了吧?」
龍行風平視她,毫無懼色,輕聲的呢哺:「這幾年,你一定過得很苦。」
她身形一僵,面貌倔強的發出惡聲。〞我這雙手,殺了自己的母親。」
他輕聲的安撫她。〞你一定很痛苦吧,被自己的罪惡感給淹沒。」
「總有一天會瘋掉,我可能會殺了你,你不怕嗎?」她執意要和他對峙,非要他求
饒不可。
龍行風斂色,堅定的對拋開口:「我心甘情願被你殺。」
是啊!他終於瞭解對她的感覺了,那是一種憐惜加不捨,不能見到她一絲絲的不安
,她那如困獸般的掙扎,都能引起心底深處的陣陣漣滴,激發一股想擁抱她的渴望。
黎燕的苦,黎燕的怨,他都希望能代替她承受,他不能忍受她遭遇不人道的對待。
她是這樣一個眉宇間彷彿有無限秘密,背負了過多哀愁的女人,她那不安定的靈魂
深深的吸引他,他的生命中從沒有受過那麼大的震撼。
此時此刻,他最想做的是抱住她剛毅的外表,卻脆弱的隨時有可能倒塌的身體。
黎燕不敢置信的瞪著床上的男人,「你剛剛說什麼?」
沒有人比他這時候更清醒了,龍行風字正腔圓,無比堅定的說:「如果你真有那麼
一天,我會陪在你身邊,連命都給你,讓你殺個夠。」
黎燕已干的眼眶,聽到這話後又堆滿淚水,第一次有男人對她說這種話,而且他還
被她五花大綁。
她有點感動,心頭暖烘烘的,但還是板起臉孔,「你有病啊?」
「一起久了,大概會傳染吧。〞他一改正經的表情,嬉皮笑臉的說。
「說真的,能不能改個方式,這樣難過又無聊,至少也給我電視看。〞給他三分顏
色,他就開起染房來了,黎燕不理會他鬼叫。
沒人理他,這齣戲就演不起來,他又喚她,「黎燕,黎燕,黎燕,理我啊!」
她杏眼圓瞪他一眼後,又忙自己的事。
好,不理我是吧,他改口:「燕燕,小燕子,美人燕,小黎子,黎妹,我好難過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