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老大聽到石品婷的話後,嗤之以鼻。
「干!我要是找得到徐康,我還要三天兩頭來嗎?」他指著徐震生怒喝,「死小子!你今天一定要說出你老子的下落,否則我不會善罷甘休!」
「你講理好不好?他們母子跟徐康已經很久沒聯絡,夫妻也離了婚,你為什麼要把徐康那些事賴到他身上?震生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屢次上門騷擾他的生活,不覺得很過分嗎?」這樣一個上進的好孩子,卻要因上一代的連累,而遭受異樣的眼光,看來不少人等著他誤人歧途。
她絕不容許這種事發生。
「只要他不出現,我們就會一直上門。」他撂下話。
「那就看誰耗得久!」她才不怕。
老大吐掉嘴中的檳榔渣,挺著啤酒肚,顫巍巍的站起來,走至她面前陰狠的威脅道:「你好像不怕死喔。」
死,誰都怕,不過屈服在這種雜碎下,她嚥不下這口氣。
「哈!哈!」老大仰頭大笑,「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要讓女人痛不欲生的方法有很多種,不知道你想不想試一試?」他面露淫穢,上下打量石品婷。
一群男人衝著她大笑,不堪入耳的話語圍繞在四周,她惱怒的膠著他們卻無計心施。
倏地,一個平穩的男聲插入。「光是你說的這幾句話,我就能告你譭謗、恐嚇,外加意圖攻擊婦孺,及入侵民宅的罪名。」
「艾略特?!」
石品婷驚叫,門口踏人的高大身影正是他。
「你是誰?」竟然能不動聲色接近他們,大伙緊戒起來,
「我是徐震生的英文老師。」
哇!他還以為是哪位大人物呢!老大二話不說就對著手下吆喝,「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我把徐震生抓起來!」
艾略特從容的伸手喊停,「等等,你們不會想吃牢飯吧?」
老大不客氣的哼了一聲,「我聽你在放屁。」
「我勸你們三思喔,警政署長可是我舅舅,到時候你們叫任何民代關說都沒用,依照你犯的罪,少說也得關個一年半載。別說是徐康,連徐震生都見不到,到時候你上頭怪罪下來,我怕你比較吃虧。」艾略特氣定神閒的說著,面對幾個兇惡的男人,臉上無半絲懼色。
「靠!」
其中一個沉不住氣的嘍囉罵完就想衝上去,卻被大聲喝住。
「住手!」老大在黑道混了十幾年,深知在不知對方底細之前,還是不要輕舉妄動,免得賠了夫人又折兵。
艾略特攤手微笑,「怪不得你當老大,總算識大體!」
老大恨恨的瞪他一眼,撂下狠話,「你不會得意太久!如果找不到徐康,我還是會上門討人。」他要光回去查挽他所言是否屬實。
「不送。「他輕鬆微笑。
在老大的帶領下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離開,檳椰汁吐滿整個原本乾淨的地面。
石品婷這個時候才注意到徐震生的手受傷了。
「你沒事吧?快坐下,我看看。」
那個一直被護在徐震生身後的女孩子,義憤填膺的告狀,「老師,他們好過分,一上門就砸東西,震生又沒怎麼樣。」
石品婷這才看消楚凶巴巴的女孩子是校長的千金,她瞥了沉默不語,一臉悲憤的徐震生一眼。
「老師,我只是來跟他切磋功課的,就發生這麼多事情,我看這地方震生是不能住了。「女孩子滔滔不絕的說著。
「你回家去吧,以後不要來了。」徐震生別開跟,
女孩子叫嚷著,「哼!你趕不走我的,我以後要天天纏著你、保護你!今天我不吵你,明天學校見!」她再三叮嚀,「你一定要來!」然後朝兩位老師彎腰道別後就離去了。
見狀,艾略特吹了聲口哨,他一直以為東方人應該是蠻害羞的,想不到今天遇見一個和他—樣行事大方的女孩子。
「不莊重!」他輕佻的表現意來石品婷一記白眼。
他連忙摸摸鼻子,收斂自己的行為。唉,真是自討沒趣,不曉得自己在她而前怎麼一會那麼聽活。
當他從浴室出來,被一臉羞愧的石叔告知石品婷先行離去後,他立刻追了上來,就看到犯罪資料檔案裡頭的熱而孔,正在徐震生的屋子附近徘徊。
如那女孩子所說,他們真的不能住在這地方了。
他正想開口建議,石品婷搶先一步的說了,「我看,你還是先到我家住,等聯考結束後再說。」
「這樣會造成老師的麻煩,別人會說你不公,其他家長也會抗議。」老師已經幫他太多,他不能再拖累她。
他的家世背景是他自己的責任,有那樣的父親是他跟母親的不幸!
是啊,自己偏心對他,該如何向班上同學交代呢?石品婷沉思著,
艾略特開了口,「那很簡單,你不會說你家租給他嗎?你不也告訴別人我是你家房客,這不是完美的借口?」況且他還可以就近保護他,搜索關於毒品的消息與徐康的下落,正合大家的意。
她細細的思索後,也覺得這方法可行。「你就收拾一下住到我家去,那兒環境清錚,空房也很多。唸書的人是需要受到好一點的照料,而且我跟艾略特老師都可以幫你複習,至於費用你不用擔心,不過是多雙筷子,不礙事。」
哇!都幫他安排好了,徐震生這小於真是幸運。艾略特忘了自己的任務,忍不住吃味的想著。
他到底哪一點輸給他啊?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憑什麼輕輕鬆鬆的博得品婷的另眼相待?
反觀自己討好、賣乖,往往招來一記白眼,行情直落啊!他歎息,挺懷念以前在局裡「左右逢源」的熱鬧場面。
「不,我還是想住在這裡,我不想搬。在這兒或許可以等到我父親回來,事情沒了結到哪裡都一樣。」
「別那麼倔,這裡實在——」
有這層顧慮也是對的。艾略特阻止石品婷繼續勸導,「你說的沒有錯,我想他們應該暫時不敢妄動。」
「可是……」她會擔心。
徐震生露出堅強的笑容,安撫石品婷,「老師,你放心我不會怎麼樣,我爸總會出現的,我要在這兒等他給我一個交代。」
石品婷啞口無言,只得放棄遊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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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車內的氣氛顯得有些凝滯,路燈和閃爍的霓虹燈隨著車子的行進,一暗一明的照在石品婷的臉上。
艾略特望了專心思考的石品婷一眼,安慰的道:「你別擔心,他已經是男人了,會有自己的想法,那夥人不會明日張膽到這地步。」
她還在遲疑要不要向他傾訴的同時,話已經從嘴裡說出,「怎麼能不擔心?他雖然身處險惡卻還是一心一意的奮發向上,在世人都給他貼上壞孩子標籤的同時,還不做任何辯解。幫不了這樣的好孩子,只會讓人洩氣。」她當老師不是想看到有才能的孩子被埋沒。
為了一個孩子.她的盡心盡力令艾略特萬分欽佩。
不過,對著一個外人她能不顧安危、百般關懷,對自己的父親卻能不聞不問,據他所知,石叔因為長年在外工作,因此不能顧及家庭,也未能見上妻子的最後一面,而導致石品婷的怨恨。
看石叔老是想討好女兒,卻因得不到回應而洩氣,真是令他擔心。
石品婷突然想到剛才多虧了艾略特他們才得以安然脫身!
要不是他機智的應答,恐怕喝退不了那些上門找麻煩的流氓,而且他還沒怪她偷溜,丟下他一個。
三及此,她反省自己近日來的作為,發現自己有些不可理愉,盡欺負他。
要是他能改掉那油嘴滑舌的毛病,不要老是嘻皮笑臉的衝著她,他倒是一個挺負責的老師,對同事友好,對學生也頗盡心力。
這次期中考大伙的英文成績突飛猛進,這都得歸功於他,或者她真對他有所誤解也說不定。
不過這些想法只能放在心中,她可不想因——時感動,脫口說出令他志得意滿的話。
少些牽扯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她的沉默讓艾略特誤以為她在心煩徐震生的事,他隨口道:「關心自己的學生是很了不起的事,倘若你能分一點注意力給你的父親,石叔恐怕會更欣慰些。」
石品婷愣住,身體瞬間變得僵硬,而後緩緩的轉頭,諾氣冷冽的道:「有時多管閒事與好心只有一線之隔。」這句活聽得出她的怒火高張。
糟了,一時不察又踩到地雷了!他在心中扮了個鬼臉-
「你知道多少,你又以為瞭解多少,你才住幾天就想拉攏排解什麼。他是你的好長輩,那你知道他對家庭付出什麼嗎?」
「或者我奠的不瞭解內情,但是身為一個旁觀者,我認為石叔已經盡量的在補償你了。親人之間不該有仇恨,家是永遠的避風港,他是你惟一的親人,你總.不能一輩子與他鬥氣。」
他的好言相勸她不聽進耳裡。
「你不覺得侵犯了我的隱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