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聲的在石元宗耳旁嘀咕,「千萬不能前功盡棄,你一定要擺出父親的尊嚴,使她瞭解誰才是一家之主。」
嗯!沒錯!
石元宗追到石品婷的房裡。「我還沒說完呢!」
一進門卻見女兒翻箱倒櫃的把衣服塞進皮箱裡,頓時,他像洩氣的皮球,急得在她身旁團團轉,忙著解釋,「我……我只是問問你而已,你犯不著離家出走啊。」
她站直身子,對著他冷冷道:「我有自知之明。耽誤了你多年的青春,一個鰥夫帶著女兒是有些不方便,你要結婚,我總不能妨礙你與新婚妻子相處,少一個陰陽怪氣的繼女只有好處。你放心,我不會跟你要什麼財產,你就當沒生過我。」
她看都不看愣住的父親,拖著行李就要出房間,卻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
「你這樣說太傷石叔的心了。」他不出面不行。
石品婷咬牙切齒的瞪著他,似乎想以目光在他身上射出兩個窟窿。
「走開!」她低喝。
「然後看你走出我的生命?」
聽到他的話,她突地笑出來,眼裡閃著淚光,語帶憂傷的道:「你不用再演戲了,我已經知道你是來臥底。你不用挖空心思討好我,想套出關於震生的消息。」
聞言,他如澶雷擊,辯才無礙的他狼狽的擠不出一句話為自己辯白。
她盡量心平氣和與他交談,事實上,她的心頭百味雜陳。
要不是徐康告訴她,她還不知要被隱瞞多久。
原本潛逃回國的徐康竟躲在自家附近的廢棄工寮裡,那附近雜草叢生,又有幾處墓園,讓人望之卻步。
徐康表示他觀察她許久,發現她是真心為兒子好的善良老師,希望她能幫助他,他願意把毒品交給住在她家的艾略特。
起初她還反駁,艾略特不過是一名老師,應該把毒品交給警方才對。
誰知徐康說他跟蹤她時,湊巧看到艾略特與東尼的秘密會晤,才識破他的身份,並且再三表示他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她把所有事情串聯起來,艾略特特別關心震生,他與警察關係良好,他的武術精湛,這一切都顯示他有預謀是為更加接近震生,包括對她的好,對她的調侃。
她驀地憶起又對他問,「是不是你向訓導處吐露我的學生墮胎的事,好讓我留校察看,你得以確實把握震生的行蹤?」
不愧是冷靜聰敏的人,只要有線索,任何事情都能歸納,而且準確度高。
這確實是他所為,事到如今,他只能承認點頭,「是,你猜得沒錯,是我建議讓你休息一個月,等事情結束後再讓你復職。」
啪!清脆的聲音響起,他的臉被打偏,臉上立刻浮現一片紅腫。可以想見,她是多用力。
「你不知道名譽對一個女孩子的影響有多大。」
「我已經把傷害減至最低,萬一任務失敗,涉及的層面更廣,我必須有所取捨。」
她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你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對我好也是相同的理由吧,真是難為你了,要應付我這麼一個難搞的老師。」她的感覺就像有個人拿把利刃剖開她的心,她的血不停的淌滴,疼得難以呼吸。
「沒有,我承認我的確是有計劃性的接近你,不過那只是一開始,後來的發展就不是我所能控制,我是真心想——」
她痛徹心扉的閉上眼,「夠了,我不想看見你虛偽的臉孔,聽見你說出欺騙我的話,你不要再羞辱我了,我沒有你想像中堅強。」
「我知道現在不管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他落寞的垂下頭。
在敵人面前倒下便輸了,她架起脆弱的防護罩,保護殘餘的自尊, 「能夠講開也是好的。」她忍住滿腔的怒火轉身想立刻逃離,否則不知自己會做出什麼失-去理性的事。
「你不准走!」他握住她的手腕。
「你憑什麼限制我?」
他說不出挽留她的話,卻瞭解一旦她離開,他們的生活將會成為兩條平行線,永無交集。
情急之下,他不經大腦考慮便道:「既然你知道事情的大概,那從現在起,你必須協助警方辦案,絕對不能離開。」
石元宗看著兩個年輕人怒目相瞪,誰也不肯退一步,他幫誰都不對。女兒那恨不得啃入骨、飲人血的凶殘眼神,好可怕。
僵持不到五分鐘,本以為將會有一場龍爭虎鬥時,石品婷突然壓抑不住被欺騙的委屈,毫無預警的眼淚撲簌簌的掉落。
兩行清淚滑落淨白的臉龐,嚇壞了兩個大男人。
艾略特頓時失了心魂,急得團團轉,話氣迅速軟化,他虛弱的哀求,「你不要哭,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嗚嗚……」她甩開他的手,跌坐在地上,摀住臉頰,淚水不停的從措縫間流出,無法抑止。
「你不要這樣,你不要哭,對不起,對不起。」看她落淚,他的心都揪成一團,他跪坐在她的面前,又哄又憐的把她摟抱在懷裡。
「嗚……你走開啦!」她哭得傷心,還騰出一隻手,推開曾經令她流連不已的寬闊胸膛。
當時她以為那是她一生的依靠,甚至有托付終身的想法,誰知到頭來卻是一場空,實在是太諷刺了。
「我雖然欺騙你,不過我對你是真心的,我絕無妄言,否則我就不得好死。」
聽到這種戲劇性的毒誓,她憤怒的抬起頭來,瞪著他們,「出去!」
「品婷,你——」
「給我出去,否則我馬上就走!」
她使勁把他們推出門外,重重的鎖上房門。此時她力氣告罄,背靠著門,緩緩的滑坐在地上,哭得肩膀顫抖著。
門外的艾略特還不放棄,石元宗一副很有經驗的拍拍他的肩膀。
「明天再說吧。」
保知個性剛毅的她斷不會輕易原諒他,他也只得暫時放棄,把心思轉向正事上面。
他通知小組成員盡快的佈置,以因應即將到來的「戰爭」。
第九章
一個班級,卻有兩個導師站在請台上,誰也不願讓開,班上的學生目瞪口呆,這件事傳到校長室裡,最後兩人一同被請進校長室。
得知石品婷知道艾略特的真實身份,校長也不諱言。
「石老師,我想你也曉得這事不是兒戲,實在不能有一絲差錯,既然艾略特警官希望你能暫時停職,那我們也得照辦,你只要等事情過後自然能復職。」
「我要幫助我的學生,這也沒什麼衝突啊。」
一直知實不語的艾略特走至她面前,試著解說他的難處,自昨晚以後,她一直視他為無物。「我不想讓蝗蟲的人馬懷疑我的身份。」
她冷笑,輕抿嘴角,「你省省吧,連徐康都能識破你的身份,除了我,我想沒有人會傻傻的相信你,說不走他們早就躲在暗處等你自投羅網。」
「你希望那種事發生嗎?」
她怔住,被欺騙的憤怒隨即淹沒她,「我想那與我無關。」
「是嗎?你那麼恨我?」他落寞的低喃,神情幽鬱。
校長從沒聽過冷靜的石品婷說出這樣絕情的話,不禁嚇一跳,不知如何排解。
「既然如此,那就讓她上課吧。」
此時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
「黃主任,你有事我校長嗎?」
艾略特反應機警的拉開校長室的門,門外站著的正是教務主任與校長女秘書。
教務主任推著厚重的鏡片,臉上一片油光,滿而是汗,「咦?艾略特老師,原來你在這兒,我來是要通知校長,你們班上的徐震生又蹺課了。」
石品婷一聽,第一個往門外跑,撞倒了教務主任,害他手上的文件掉了滿地。
原本還有疑問的艾略特直顧著滿腔熱血的石品婷,深怕她懷了警方的計劃,趕忙追出去。
『『你們真是的。」看來不會有人幫他撿了,教務主任蹲在地上,嘀嘀咕咕。
秘書一看就蹲在地上幫他檢,在交還文件時,她聞到一股特殊的香水味,不是臭,卻帶點腥膩,令人很不舒服。
她蹙眉道:「主任。你身上有種味道耶。」
他露出詭譎邪惡的表情,自言自語的笑道:「是嗎?那有可能是血的味道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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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哪裡?」艾略特追上石品婷。
「去追回我的學生!」
「你不能去,我們不能打草驚蛇,在未掌握更多證據之前,只能靜待觀望。」絕對不能讓這條線索斷了,他們跟蹤埋伏好久。
「所以你們早就知道震生的處境?」
他的沉默代替了回答。
她大叫著,「他只是個孩子!你們怎忍心看他在險境中生存?」
「生命本來就充滿荊棘,接受磨練不過是早晚的事,我相信他會熬過。你不也是一樣?」
「所以我才想保護他。」
「我也是,但治標不治本,惟有把害蟲揪出,才能還給他一個正常的環境。」
「那你們想怎麼樣?」
「等徐康跟你聯絡,交代毒品的下落,我們才有因應的對策,否則這一切充滿變數,誰也不曉得下一步要如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