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要說清楚?」李亞梅下以為然地反問。「他約你,你答應,然後兩人出去約會,他開心,你高興,大家皆大歡喜,還有什麼需要說清楚的?一
「但是真正的交往不是這麼簡單的呀!」桑念竹反駁。
「下是這麼簡單,那要多複雜?只要你喜歡他,他喜歡你,大家有默契就夠了嘛!」
桑念竹靜默了下。「他沒有那麼說過。」
「說什麼?」李亞梅疑惑地問。「你是說他沒有說過喜歡你?」
「沒有。」
「不會吧?」
「真的沒有。」
「這樣啊……」李亞梅想了想。「我想,他如果不是喜歡你,不會這樣天天約你出去吧?」
「可是換了是你,你下會希望對方明白告訴你嗎?」
「說的也是,那你就問他嘛!」李亞梅果決地建議,很符合她的個性,卻不一定符合別人的個性。
「那怎麼行?」桑念竹驚呼。
「怎麼不行?你沒有嘴嗎?」
「可是我……我是女孩子啊!」桑念竹囁嚅道。
李亞梅白眼一翻。「小姐,請問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代嗎?」
「什麼?」
「現在是男女平等的時代呀,小姐!」
桑念竹沒吭聲,兩眼只瞅著鏡子裡的李亞梅,後者無奈搖頭。
「好吧!那你喜歡他吧?」
桑念竹還是下出聲,但令人難以察覺地點了一下螓首,雙頰嫣紅似火,見狀,李亞梅忍下住要以戲譫的口吻調侃她一下。
「是喔!原來你喜歡他喔!你下說我還不知道呢?」
「亞梅!」桑念竹臉更紅,嬌嗔。
李亞梅不禁笑開了。「其實在你第一次主動回應他開始,我就知道只要他下是太差勁,你們就一定會成為一對了。之後,你每一次約會回來,眼神一次比一次閃亮,表情也一次比一次溫柔喜悅,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越來越喜歡他了。一
桑念竹赧然垂眸,隨又不安地揚起。「可是,亞梅,你下覺得才一個多月太快了嗎?有時候……有時候我覺得我好像花癡一樣,才一個月就這麼喜歡他……一
「花癡?你是說金公主?」李亞梅嘲諷地哼了哼。「有多少人追過你,可是你都下理睬人家,你忘了嗎?再說,你沒聽說過一見鍾情嗎?你已經一個多月了,跟一見鍾倩比起來差多啦!何況你們是對味了嘛!又這樣天天見面天天磨,當然會快一點羅!」
「即使真是這樣,也下知道……」微翹的睫毛又翩然落下。「下知道他對我是……是……』
聽她擔憂的語氣,李亞梅不由得重重唉了一聲。「拜託你行不行?既然你喜歡他,那就先告訴他嘛!你一說,他自然也要回答你了呀!」
「我先說?」桑念竹再次驚呼,旋即拚命搖頭。「不,我不敢!」
「哦,小姐,你也差不多一點好不好?」李亞梅幾乎想扯她頭髮。「你下說,又不問,他也不說,又下問,現在是怎樣?耐力比賽嗎?總有一個人要先開口的吧?」
桑念竹又咬住下唇了。
「小姐,有些事一定要堅持,但也有些事堅持下一定是對的。你先說,他先講,那又怎樣?只要你說的是實話,管他誰先說。要是真的說不出口,你只要想想,當你父母去世之後,你是不是曾經很後悔沒有趁他們還在世的時候多跟他們說幾句你愛他們呢?不想後悔就不要做那種會令你後悔的事,0K?」
說罷,手伸到桑念竹前面。「好了,絲帶。」
桑念竹忙將預先挑奸的絲帶放在她手上。「如果我真的先說了,他會下會覺得我太隨便了?」
「剛好相反,」李亞梅一邊在發尾上繫上絲帶,一邊回答。「你這麼膽小,能夠主動先說出那種話,他不但不會覺得你隨便,還會認為你說的二疋是真話,才能夠鼓足勇氣說出來。」
桑念竹蹙眉思索片刻。
「好吧!那我考慮考慮。」
「還考慮?」李亞梅啼笑皆非。「請問我剛剛說那麼多究竟是聽到誰的耳朵裡去了?」
「我……」
「愛麗絲,有客到!」樓下突然傳來大吼聲。
李亞梅噗哧一笑。「又是阿川,只有他才會懶得上來叫人。好了,快去吧!秀勤應該快來了,我也要去準備出門了。」語畢即轉身預備離去。
「亞梅!」
回頭。「什麼?」
「你……覺得他怎樣?」
李亞梅笑笑。「想追你的男孩子很多,但只有他,我一個字也不會反對。」
聞言,桑念竹不覺綻開溫柔喜悅的笑。
能得到好友的全方位支持,她應該沒有喜歡錯人,只是……
真的必須由她先開口嗎?
☆☆☆☆☆☆☆☆☆☆ ☆☆☆☆☆☆☆☆☆☆
想欣賞最精采的煙火表演,就得到北倫敦的亞歷山大宮或巴特喜公園。
沒錯,這是事實,問題是,這個事實大家都知道,所以當早早便出門打算先去佔個好位置的於培勳和桑念竹一到達目的地,頭一眼見到的卻是人山人海的駭人景象,兩人不約而同的打一個哆嗦,傻住了。
失策!
呆了片刻後,眼見人群越來越擁擠,一層疊上一層,兩人即很有默契地同時立正向後轉,逃了。
他們不想還沒看到煙火就先被人壓成披薩。
「你想到哪兒去?」
「亞梅到肯頓城去了,我們也去那裡好了,說不定還能碰上她們呢!」
「OK—」
半個小時後,他們已然漫步在肯頓高街上,這兒雖然也是人擠人氣死人,起碼有趣多了。
奇裝異服的嬉皮龐克族,下修邊幅的藝術家,紅橙黃綠的七彩牆壁,四處飄揚的熱門音樂,以及各種趣味誇張的大型招牌:巨型搖椅、兩層樓高的鞋子、穿飛行夾克的貓王,下避諱世俗評價的頹廢刺眼色彩,誇張自我的另類風情,豪邁不拘的奔放氣息,讓人不由自主深陷在倫敦最具代表性的前衛街頭文化中。
「你來過嗎?」
「小時候爸爸下會帶我來這種地方,媽媽也沒有帶我來過,長大了以後,這種血拚的地方也下適合我來,因為我沒有錢買,不如不要來。」
「是嗎?真可惜,這兒很有趣呢!有好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就看你會不會挖寶了。好,既然你沒來過,那我們今天就好好逛他一逛吧!」
的確,這兒有許多東西都便宜到令人捶胸頓足的地步,沿著肯頓高街往前行,肯頓市場中,毛車大衣五英鎊起跳,而馬汀大夫鞋居然只標價三十英鎊,最誇張的是還有公然販賣大麻紙卷和吸毒用品「水煙斗』的商店和小攤,眼角溜轉,半圓形的小巷口,果然有一群黑人在做毒品交易。
還有運河市場裡來自亞洲和非洲的小東西,充滿異國特色,使人愛下釋手;肯頓水門市場號稱龐克族的私房衣櫥,各種奇奇怪怪的行頭應有盡有,五、六3年代的復古服裝更是令人歎為觀止:在廢棄貨倉中的二手店裡,桑念竹頭一次領教到於培勳尋寶和討價還價的獨門功夫,真是教人讚佩得五體投地。
總之,即使是於培勳對錢這般斤斤計較的人,到了這裡,也忍不住頻頻掏出皮夾來加重手上的負擔。
三個鐘頭後,終於,他們逛累了,也買累了,找了一家小小的老酒館,提著大包小包,兩人癱在那兒一動不能動了。
「Sider好嗎?」Sider是一種類似蘋果西打的啤酒,在啤酒味中還有香香的新鮮蘋果味,對於不嗜酒精的人來說,這是最好的選擇。
「好。」
於是於培勳點了半品脫Sider給桑念竹,一晶脫淡啤酒給自己,另外又叫了碳烤鮭魚、炸豬血腸等小菜,之後回眸一瞧,桑念竹正睜著好奇的瞳眸東張西望,立刻明白她也沒有進過酒館。
在這歷史悠久的老酒館裡,擺著老祖父的古老桌椅,這面牆上是飛鏢靶,那邊是撞球檯,幾個看似老主顧的客人則手持冒著泡沫的黑啤酒,一邊觀賞電視的運動節目,一邊天南地北的閒聊,熱絡的老闆和親切的服務生在走動間不時停下來與相熟的客人打招呼嬉笑幾句,濃郁的溫馨瀰漫在小小的空間中,再是拘謹矜持的英國人也無法下敞開胸懷暢所欲言,公務、家事、婚姻,什麼都聊,難怪人家說酒吧才是英國男人真正的社交舞台。
「原來酒吧是這樣的呀!」桑念竹呢喃著收回目光,卻發現於培勳正專注地凝住她,神情嚴肅,下禁有些納悶,因為最近幾天他老是這樣看著她,彷彿有什麼關於她的事想下通似的。「你怎麼了?」
眉峰微微一皺,旋即又釋開笑容,「沒什麼。」於培勳用下巴指向她的側後方。「啤酒來了。」
待服務生放下啤酒小菜後,喝了一口啤酒,桑念竹想告訴於培勳這兒的啤酒很好喝,卻再次發現他又用那種奇怪的眼光盯著她瞧了,內心不由得開始不安起來,於是怯怯的,「我有什麼地方下對嗎?」她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