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心岱,這輩子絕不會改變,但是……」朱延恩沮喪地低下頭來。「但是,我 辦不到,我不能丟下曼妮不管。」
宋曼妮那個懷了朱延恩的孩子的女人。
「為什麼?」
「曼妮懷了我的孩子,你教我怎麼狠得下心離開她?我辦不到,我必須負起這個責 任。」
「是啊!你好偉大哦!那心岱呢?她所付給你的感情,你怎麼還?怎麼對她負起責 任?還是說,心岱就活該倒楣去認識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
「我」
「我什麼我?!我告訴你,除非新娘是心岱,否則,你別奢望我會去參加你的婚禮 ,而且連一句祝福的話我都不會說的!」
梁蕾憤然丟了話,氣急敗壞地離去,獨留下痛苦的朱延恩。
怎麼辦?天啊!誰能來化解這場愛情紛爭?
方心岱回到家後,才剛洗完澡,柯凡便按鈴上門。
「聽阿恩說,你要退出「夜醉」?」柯凡開門見山就問。
方心岱沉默了好一陣,慼然說:「做完這個月。」
「什麼原因?」
方心岱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將話吞了回去,感傷地說:「不要問我原因,好不好? 」
「為了你和阿恩的感情問題?」
「你不要再問了,行不行?」方心岱的淚水已經在眼眶裡打轉。
柯凡沉吟了一會兒,毅然說:「既然這樣,我也正式通知你,我只唱到這個月。」
「為什麼?」方心岱訝然不已。
「為了你。」
「為了我?」
方心岱這一驚非同小可。此時,她心慌意亂、忐忑不安,她有點駭怕從柯凡眼裡飄 送過來的層層疑霧。她怎麼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身邊不乏環肥燕瘦的大眾情人竟會愛 上她可能嗎?
「你既然不打算繼續留在店裡。那我再待下去也就沒什麼意思了。」柯凡坦率地說 。
方心岱遲疑了半晌,怯怯地問:「柯凡,你該不會是對我……」
「哈!」柯凡突然誇張地大笑了幾聲,一副收不住笑容的模樣,反問;「你以為我 是因為喜歡你,才想和你共進退?」
「難道不是嗎?」方心岱露出自作多情的尷尬。
「哈!」柯凡更不可思議地大笑。「我們都是十年的老朋友了,你想我忍心害你嗎 ?」
這是柯凡自傲的想法;因為他的愛是不屬於某個特定女人的,所以他要是真喜歡 方心岱的話,他的愛依然是分享的。方心岱玩不起這種危險的遊戲,到頭來只會惹來她 的心碎,他絕不會笨到將自己的感情搞得烏煙瘴氣的還是與她做個知心朋友吧!柯凡的 解釋對方心岱來說,雖然寬心不少,卻也有幾許淡淡的悵然與失落;撇開朱延恩不談, 柯凡是唯一能長駐她心底的男子。
「那你說是為了我?這到底」
「你是我的伯樂,沒有你,根本不會有今天的柯凡。你認為我會是個忘恩負義的人 嗎?」
方心岱認識柯凡的這些年來,柯凡始終是埋首在音樂夢境裡的窮小子,直到去年, 方心岱誠心邀他到「夜醉」試唱,沒想到從此一炮而紅,接連幾家PUB、餐廳,都來找 他駐唱;最近他的幾首創作又得到唱片公司的肯定,頓時整個人也意氣風發了起來,而 方心岱正是這匹良馬的伯樂反正少了家「夜醉」也餓不死他!「可是你走了,廷恩怎麼 辯?他也是你的朋友呀!」
「反正不愁沒人唱嘛!」柯凡繼續說:「廷恩是我進夜醉後才認識的;沒錯!他應 該也算是我的朋友,但交情還不到要我為他賣命。你也知道,我老早就打算推掉幾家不 唱的。」
「柯凡,現在廷恩的女朋友懷孕,我真擔心他一個人忙不過來,我希望你能再幫他 一陣子。」
「你既然擔心,幹嘛不繼續待下去?」
方心岱沉默了一會兒,無奈地說:「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除了不想待在傷心地外,是不是阿恩那個女人硬逼你退出的?」
「是我主動提出要退股的。」
其實,柯凡所說的才是她急於離開「夜醉」的原因,她不想引起宋曼妮的誤會,更 不願朱延恩當夾心餅乾,左右為難。
「唉!懶得理你,不過依你這種個性,不管走到哪,永遠只有吃虧的分。」柯凡 頓了半晌。「要不要繼續留在「夜醉」的問題,我會再考慮看看。」
方心岱突然感到自己是那麼悲哀,那麼懦弱,她可以理直氣壯地將朱延恩搶回來, 他不是原本就該屬於她的嗎?但是她狠不下這個心,她寧願獨自攬下所有的痛苦,也不 願造成三個人哦!不,是四個人糾纏不清的悲哀。
「對了,順便問你一件事,晚上那個主角是什麼來頭?」
方心岱頓了頓,難不成這傢伙準備將腦筋動到梁蕾的身上了?放浪小子碰上任性刁 蠻的富家女,那真是有好戲可看嘍!「她叫梁蕾,是個富家千金,我大學的死黨,剛從 加拿大拿了個碩士學位回來,晚上這場歡迎會就是為她接風洗塵的。」方心岱詳盡地訴 說著一切,她還不忘觀察柯凡的表情。
柯凡逕自陷入深思,對於梁蕾桓赫的身世,及高得令一般男人望之卻步的學位,深 深不以為然……「怎麼?你對她有興趣?」
「哼!」柯凡冷哼一聲,依然是一臉的不屑。「她是你的朋友,你忍心看她受傷害 嗎?」
柯凡這近似自戀的傲氣,始終令方心岱歎服,甚至著迷;也或許是因為他這份驕傲 、灑脫、帥氣的外表及行為,才會讓女孩子們那麼死心塌地、如癡如醉地愛上他;縱使 她們也明白,她們永遠只能得到柯凡那麼一丁點愛的施捨,也始終無怨無悔。
「別說我沒提醒你,梁蕾可不像一般女人那麼容易馴服,看過「危險女人香」
這部片子沒有?小心哦!別陰溝裡翻船,而毀了你一世英名。」
「哼!」柯凡又是個冷哼。
就算他再如柯潦倒,他也未曾栽在女人的手裡;而且越是難以征服的女人,越能 激起柯凡的興致。其實,他原先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經方心岱這麼一提,反倒真的激 起他征服梁蕾的決心與鬥志。
梁蕾啊梁蕾!不出三個月,包準要你從孤傲的野貓變成服服貼貼的家貓。
「老爸、老媽早!」
梁蕾一早起來,就心情愉悅地活蹦亂跳,然後神清氣爽地來到餐廳,與家人一起吃 早餐。
這是她回國後與家人共享的第一頓早餐。原本應該是充滿和樂與溫馨的,沒想到, 梁母竟把她昨晚大鬧晚宴的事搬到餐桌上。一頓喋喋不休的嘮叨與責怪,變成了梁蕾早 餐的佐菜。她享受早餐的愉悅心情被蹂躪得一絲也不存,只好像個委屈的小公主般,噘 著嘴,低頭猛吃著稀飯。隨侍在旁的福伯,看得心疼,卻又忍不住想笑。
「好了啦!事情過去就算了,又不是什麼正式的場合,鬧一鬧,無傷大雅啦!」梁 父開口為梁蕾說話。
梁蕾低著頭,俏皮地對父親眨眨眼;除了福伯外,她這個像大哥般的老爸,也是她 的救星。
「你還笑得出來!」梁母將矛頭指向梁父。「我們可不是隨隨便便的人家,這要傳 出去,說我們家的孩子野得一點禮貌也沒有。哪咱們面子要往那兒擱?」
「還是小孩子嘛!哪個小孩子不是這樣的?趁年輕不好好玩玩、鬧鬧,難不成要等 到像我們這把年紀再來後悔不成?」
儘管梁蕾不喜歡父親始終將她看成小孩子,不過,好不容易才免去被炮轟的危難, 所以,無論如柯她是絕不能再捲進去,免得母親又將矛頭指向她。所以,她只好忍下發 表欲,趕快吃完這頓飯,好逃之夭夭去。
「她還小啊?!都二十五、六歲的人了,也沒見過你關心過阿蕾和以倫的婚事, 只會把她捧在手心上,哄得像個孩子似的。你敢不承認,全是你把她給寵壞的!」
「咱們家裡就只有她這麼一個寶貝.不疼她要疼誰?」梁父說得理直氣壯。
「萬歲!老爸略佔上風!」梁蕾一邊想,一邊側過臉對父親擠眉弄眼、加油打氣。
「我看,非早點定了他們的婚事不可!」
梁蕾手上的碗險些掉了下來;這是她痛恨至極的事,要她成為柯太太——甭想!「 喂!你倒拿個主意呀?」梁母催促著梁父。
「早上有個會要開,我快來不及了。」梁父有意迴避這個問題,不理會梁母的問話 ,像逃命似地躲進房內換衣服。
「喂」
「老媽,我也吃飽了。」梁蕾也跟著想逃。
「你們父女倆全是同一個鼻孔出氣的!」梁母氣得吃不下飯,索性擱下碗,急忙對 梁蕾說:「待會兒打扮得漂亮一點,我約了柯媽媽和以倫去逛街。」
梁蕾正準備上樓,聽梁母這番話,整個人險些從樓梯口摔下來。天啊!那個童話故 事裡的老巫婆,一定非要纏著白雪公主不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