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最古板了,她才不這麼認為,還說什麼這裡是個不三不四的地方。」梁蕾抱 怨著。
「你老媽落伍了。」梁父似在店裡找什麼地問:「你那個男朋友呢?」
梁蕾看了看手錶,羞報地說:「還有半個小時,才輪到他唱,他沒那麼快進來。」
「哦!那就有些可惜了。」
「什麼意思?」
「老爸想聽聽,到底是什麼樣的歌聲才能把我的女兒給騙上手的!」
「什麼騙不騙的?多難聽啊!」梁蕾噘著嘴。
梁父眉開眼笑地問:「告訴老爸,他有沒有欺負你?如果有的話,待會兒老爸要好 好制他一頓。」
「他敢?我沒欺負他就不錯了,也不想想我是誰家的女兒。」
梁蕾一副昂首揚眉的驕傲模樣,惹得梁父呵呵大笑。
「那你老實告訴老爸;你是不是很喜歡那個小子?」梁父一半開玩笑、一半嚴肅 的問。
梁蕾嬌羞地說:「哪有那麼直接問人家的?反正是不討厭嘛!」
向來不曾早到的何凡,彷彿算準梁父今天會來似的,竟提前二十分鐘抵達店內。
「梁伯伯。」何凡一眼就認出是梁蕾的父親。
梁父點個頭後,對梁蕾說!「你去忙吧!我和他聊幾句。」
「不准說我的壞話、也不准批評人家哦!」梁蕾轉向何凡,繃著臉說:「你也是一 樣。」
兩個男人就這麼笑著,望著梁蕾像個俏皮的孩子般離去。
「阿蕾就是這般孩子脾氣,你大概已經習慣了。」
何凡笑了笑,似在告訴梁父,這才是他所愛的梁蕾。
靜默了半晌,梁父先開口。「我想,男人談事情大概不需要拐彎抹角。」
「伯父,有話請直說無妨。」
何凡露出爽快、坦然的神情;而且他也明白,兩個男人即將談的是——同一個女人 ,那當然就是梁蕾。
「坦白說,我滿喜歡你這個年輕人的,而且我一直很肯定我這個女兒的眼光,但是 ,我想你也應該很清楚,軌目前的情勢來說,你要和我女兒在一起,可能是件很困難的 事。」
「我知道。」何凡泰然回話。
他當然清楚,問題是出在梁母的身上;只要柯以倫和邵雨潔的婚姻沒有穩定下來, 梁母是絕不允許梁蕾和別的男人交往。
「上回你們搞的那場鬧劇,雖然是荒唐了點,但是我也是很希望能夠成功,這樣, 你們這兩對年輕人,也不用愛得那麼辛苦了。」
「其實,我們並沒有失敗,至少柯以倫敢真正去面對他的問題,而且在這一個月 的時間裡,會發生什麼事?誰也不敢說;接下來就看柯以倫如何在愛情與親情間做個選 擇,當然,能夠皆大歡喜是最好不過的了。」
何凡和柯以倫有著迥然不同的個性,這倒使梁父更加欣賞起眼前這個年輕人來。當 然,這也就是為什麼梁蕾會放棄柯以倫而選擇何凡的原因。
「我女兒到底是沒有看錯人,如果讓你跑掉的話,可真是我的一大損失。」梁父欣 慰她笑說。
店裡的音樂剛好結束,何凡知道是該他上場的時候了。
「伯父,很抱歉,我要失陪了。」
何凡禮貌地久個身,然後走上舞台,梁蕾旋即坐到父親身邊。
「老爸,你們剛才說些什麼?」
「男人的對話。」梁父故作神秘笑說:「聽歌!」
純熟的吉他聲伴著何凡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一下子就讓店裡的每一個人都浸淫在 陶然忘我的氣氛中。
「夜醉」PUB內,門可羅雀,幾名稀疏散坐在店內的酒客,更添幾分清冷;
昔日高朋滿座、門庭若市的盛況不再。幾個外場的小弟、小妹只好靠在牆角閒聊著 未來的出路。
朱延恩則茫然地靠在吧檯裡的酒櫃旁抽煙,昔日的盛況哪裡去了?現在,他除了還 可以浸淫在昔日風光的回憶中,以及勾勒一幅幅方心岱的倩影外,他幾乎成了一具行屍 走肉。
突然,宋曼妮挺著大肚於走進來,眼尖的小弟、小妹竊竊私語幾句,均做鳥獸散。
「這麼晚了,你來店裡做什麼?」
宋曼妮沒有答腔,逕自走進吧檯邊的辦公室;朱延恩跟進去時,宋曼妮正在翻箱 倒櫃。
「你在幹什麼?」朱延恩微慍。
「你身上有沒有錢?」宋曼妮面無表情地伸出手。
「要多少?」
「五萬。」
「五萬?」朱延恩壓低聲音,訝然叫了起來,問:「你要五萬做什麼?」
「你不要問那麼多啦!你到底給不給?」宋曼妮臉色極難看。
「你不告訴我要做什麼用,那我是不會給你的。」此刻,朱延恩的臉色也不比她好 到哪去;頓了半晌,他才恍然明白。「是賭債?還是準備拿這些錢去賭?」
「你廢話那麼多幹什麼?我是你老婆,難道拿個五萬塊,你也要我寫報告嗎?」
「就因為你是我老婆,我才要問個明白。」朱延恩一把怒火已衝上胸口。「你知不 知道?你現在是懷有身孕的人,但是,你除了睡覺以外,就是坐在麻將桌上,這像話嗎 ?還有,我催著你去做產前檢查,你去了幾次?」
「你囉唆什麼?不過是向你拿幾個錢而已,就嘮叨個不停!」宋曼妮悍然叫嚷:「 我就是愛賭怎麼樣?我每天挺著個肚子,我能幹什麼?難道你要我夭夭坐在客廳裡,兩 眼盯著天花板瞧,什麼事也不做嗎?況且我也只不過是去打個小牌,逍遣逍遣,就值得 你這樣大呼小叫的嗎?」
打個小牌?如果她真的是去打小牌的話,那朱廷恩忍氣吞聲倒也就過去了;但是, 以前是日進斗金的宋曼妮,她過慣了揮霍的生活,甭說高消費了,就連千把塊的小賭局 ,根本就不被她看在眼裡五萬塊?小意思!
「你到底給不給?我幾個姊妹還等著我過去。」宋曼妮一副非拿到錢不可的姿態。
「現在店裡的生意,你又不是不清楚。我哪來的五萬塊?就算有,也不會給你。 」朱延恩態度強硬。
「你」宋曼妮氣極敗壞地說:「哦!說來說去,你就是還在怪我把你的舊情人逼走 ,店裡的生意才會不好的,是不是?」
「你簡直無理取鬧!」
「是,我是無理取鬧!那好啊!你再去把她叫回來,我宋曼妮可大方得很,反正等 孩子出生以後,大不了我再回舞廳去,憑我的條件,什麼樣的男人會沒有?」
「下賤!」
朱延恩怒不可遏,憤然地甩給宋曼妮一記耳光。
宋曼妮錯愕萬分,撫著發燙、隱隱作痛的臉頰。眼瞳裡燃燒著憎恨的怒火。
「朱延恩,你竟然敢打我?好。我會永遠記得你賞給我的這個耳光,我會要你為這 個耳光付出代價的!」
宋曼妮憤然轉身,正想離去時,竟不慎被突出的桌角撞上腹部,宋曼妮痛苦難當, 捧腹跪了下來。
「你怎麼了?」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
朱延恩驚惶失措,抱起宋曼妮,像是沒命似地衝出辦公室。
「救護車,快,快叫救護車——」
第九章
孩子沒了!這是朱延恩在手術房外,心急如焚地等候了兩個小時後,所得到的答案。
這真的是報應嗎?是他怒摑宋曼妮那一掌的報應嗎?
「我會要你為這個耳光付出代價的!」
宋曼妮的毒咒不斷在他耳畔響起。這就是他該付出的代價嗎?他錯了嗎?他不曉得 誰能告訴他到底錯在哪裡?還是從他認識了宋曼妮的那一刻起,便注定是個錯誤的開始 。
躺在病床上的宋曼妮相當的平靜,平靜得甚至讓朱延恩有種錯覺在宋曼妮蒼白的面 容上,他彷彿見到一絲絲得意的笑容,哦!不,那是報復的笑容。
「我們離婚吧!」
沒有了孩子,他們的婚姻對朱延恩來說,已經不再有任何意義。因為,再也沒有什 麼力量足以讓他在她面前忍氣吞聲;而且他也認為,宋曼妮沒有拒絕的理由,但是「我 說過,我會議你付出代價的。」
朱延恩驚詫!宋曼妮那虛弱的身子,竟然還有如此巨大的仇恨力量。
他走出醫院,正是破曉時分,他茫然得不知何去何從,唯有方心岱的家裡。
急促的門鈴聲驚醒了還在熟睡中的梁蕾和方心岱。
「誰啊?!按門鈴也不挑時間。」梁蕾喃喃地咒罵,踢了踢身旁的方心岱,又將 頭蒙進被窩裡。
方心岱懊惱地坐了起來,冥想片刻,突然叫了起來!「喂!該不會是你老媽找上門 來了吧?!」
「我媽?」梁蕾猛地從床上跳了起來,驚惶失措地跳腳叫著:「怎麼辦?怎麼辦? 」
「快!躲到衣櫃裡。」方心岱靈機一動。
等梁蕾慌張地躲進衣櫃後,方心岱才穩住情緒開門;誰知,站在門口的,竟然是一 臉頹喪的朱廷恩。
「你怎麼來了?」
梁蕾透著衣櫃的門縫,看見來看是朱廷恩後,鬆了口氣,未等朱廷恩開口,便直嚷 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