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們請中日專家和陳老先生出來鑒定這幅畫的真偽。」公證人請鑒識專家至台前做仔細的評判,台下眾人則是議論紛紛。
「怎麼辦,雅夫?我不確定我的技術能不能逃過專家鑒定。」緊張的對他耳語,丁澄君覺得自己的心跳快停止了。
雖然對自己臨摹的畫工頗為自得,但話如畫紙年代的仿製,墨色細部的褪色,這些都是偽畫最常被人忽略,也最難偽造的部分,她並沒有自信能逃過專家的法跟。
「你的畫?小澄,仔細看看台上那幅,你確定那真是你的作品?」原雅夫語帶玄機。
她定下心來,隔著一段距離仔細觀察著台上的巨幅畫作。
「啊!那是……」
那幅畫不是他收藏於室內的「巖峻圖」真跡嗎?
可是那畫怎麼會落到那個日本男人手中?難道……
「如何,這招偷天換日的手法不賴吧?」他得意的笑著。
她聞言頓時瞪大眼,「雅夫,你……」不會吧!他也玩陰的?
「別擔心,今天這場鑒定大會的主角是籐田義正,我們都不能搶了他的鋒頭,懂嗎?」趁眾人不注意時俯下身子偷吻她一記,看她迅速緋紅的俏顏,原雅夫滿足的笑著。
實在是因為她吃驚的模樣太誘人了,他才會認不住偷香啊!
「原雅夫!」
「嗚!」
又羞又惱的捏了他腰際一把,直到聽見他壓抑的悶哼,丁澄君才滿意的住手。
他真是愈來愈色膽包天了,想調情也不會看地點,這裡人那麼多,萬一被發現了,她的臉要往哪擺呀?
「啊!專家已經討論出結果了嗎?那麼您們的結論呢?」隨著公證人的話聲再度響起,眾人的焦點全又聚集到台上。
「咳嗯,『巖峻圖』是我當年的得意之作,畫的真偽,我想沒有人會比我更清楚……」首先開口發言的是陳耆,上了年紀卻精睿不減的眸子,銳利的瞪向台下的籐田義正。
這個狼心狗肺的傢伙,拋妻棄子壞事做盡,現在竟又敢合血噴人!「陳老先生?」連公證人都開始緊張了起來,迫不及待的催促著。
「這幅畫的確是出自我的手筆,也是我失傳已久的得意之作。」
陳耆的承認,惹得籐田義正暴跳連連。
「老頭,你胡說什麼?該不會是想包庇自個兒外孫女,才這麼說的吧?」
「籐田先生,您這麼說簡直是污辱人!這幅畫經由我的鑒定,的確是大師真跡,無論筆法用墨、年代鑒定,在在都顯示這是真品,你又憑什麼說這是偽畫?」其中一名鑒識專家不滿的開口。
「的確,這畫是難得一見的逸品,能有幸收藏到名師之作,真是我大和民族的光榮啊!」另一名鑒識專家操著日本口音說著生硬的中文,還不忘拍拍畫作擁有者橫山先生的肩,臉上溢滿感動。
「紅豆泥?這、這真是大師的真跡?」
原本還以為自己被騙的橫山先生,在陳耆本人及多位專家的親力保證下,頓時一掃多日陰霾,笑逐顏開的覺得自己真是好眼光、好風采啊!
「現在事情真相大白,我想籐田先生也該為這幾日鬧出的風波,向陳老先生及其外孫女丁澄君小姐致歉吧!」將身旁的丁澄君向前推了去,原雅夫蘊藏怒意的眸光,毫不留情的射向籐田義正。
「雅夫……」
生平第一次受到那麼多人注視,丁澄君有些不安,藏在身後的手,在第一時間被一隻溫熱的掌給握住,無言傳遞支持的力量。
「怎麼可能?胡說,這明明就是偽畫、是贗品,是那個女孩偽造的畫啊!你們都瞎了眼嗎?」氣憤的直指丁澄君,籐田義正大吼著。
「搞什麼?他怎麼還在胡說八道?」在場沒人相信他。
「對啊!這畫怎麼看都是大師的真跡。」
「別開玩笑了,大師的孫女就算資質再好,也不可能有這樣的功力。再說,人家幹麼要偽書?簡直是污辱人嘛!」
台下眾人議論紛紛,許多替了澄君抱不平的聲浪開始出現,使得籐田義玉更加尷尬,原本的氣焰早就連—絲絲火苗都沒了。
像是嫌他出的糗還不夠似的,一聲高喊,劃破了眾人撻伐的聲浪——
「老公,我沒想到你竟然會做出這種事!—
籐田貴子帶著女兒籐田佳奈,面色難看至極的站在貴賓專屬展示廳門口。
「貴、貴子?你來得正好……」雖不明白老婆怎麼會突然出現,但籐田義正卻巴望她能趕快替自己解圍。
「看到你做出這種事,真令我覺得羞恥,我們籐田家的名譽差點就被你毀了,若非原總通知我,我還不知道你竟會做出這種事!」籐田貴子掩面嫌惡道。
在場的人都豎起了耳朵,好奇究竟是怎麼回事,讓向來好面子的籐田夫人如此氣憤,不借與丈夫公然撕破臉。
「我做了什麼事?那混蛋男人究竟跟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氣憤的指向一旁一臉無辜的原雅夫,籐田義正雙目猙獰。
「爸,你別污辱雅夫哥,自己做的事,難道還不敢承認嗎?」氣勢一點也不輸給母親,籐田佳奈毫不顧父親的顏面斥道。
「嗚嗚嗚……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沉痛的向眾人揭發你的罪行,自從你在外頭有了狐狸精,就一直用以假亂真的方式欺瞞我的親友,明明價值百萬的真跡被你批評得一文不值,還拿去變賣中飽私囊,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真是丟人!」
籐田貴子的一番指控,讓眾人聽得義憤填膺,就連一旁的橫山先生都瞪大了眼,不齒的看著籐田義正。
「嚇!原來我差點被你騙了。」橫山先生滿臉慍色,氣憤地道。
「不是,我……喂,你們不能這樣,你們想幹麼?喂……」
話還來不及說完,由籐田貴子帶來的幾名警員已先一步上前,將驚惶失措的籐田義正銬上手銬,硬押了出去,為這場偽畫風波畫下完美句點。
☆☆☆☆☆☆☆☆☆☆ ☆☆☆☆☆☆☆☆☆☆
見好戲落幕,眾多賓客也紛紛散去,只剩下原雅夫、丁澄君和籐田母女倆,沉默的望著彼此。
「沒想到你母親竟是陳耆大師的女兒。」看著丁澄君,籐田貴子突然開口。
回視著她,丁澄君只是沉默,畢竟和這個向來視她為眼中釘的女人,她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
「當年義正外遇,拿了那幅畫向我陪罪,沒想到他竟是用了那種見不得人的手段,這次就算是我還你一筆,從今以後我們誰也不欠誰。」冷漠高傲的說完,籐田貴子頭也不回的離開。
「她居然會這麼說……」她是在向自己表達歉意嗎?
向來不把一般人放在眼中的籐田貴子,竟會拉下臉跟她說這些,老實說,她還真感到很意外。
「其實我們也過得很辛苦。」望著母親離去的背影,籐田佳奈低語。
的確,有這種風流父親,一個家又怎麼可能安寧?
「不過這下倒好,過去我母親搶了你母親的男人,現在換成你搶我的男人,我們算是扯平了。」雙手叉腰,籐田佳奈不悅的瞪了她一眼。
她的話讓丁澄君頗為不滿,「喂,什麼叫你的男人?雅夫和你之間根本沒什麼好不好。」
一把將原雅夫拉到身後,她像只氣焰高張的小貓,揮起貓爪生氣勃勃的捍衛自己的所有物。
籐田家的女人就是太自戀,以為每個男人都是她們裙下的敗臣嗎?
「哼!反正我無所謂,男人多的是,憑我的本事,要找個比雅夫哥好的男人有什麼難,倒是你這洗衣板挺可憐的,雅夫哥我就讓給你嘍!不用太感激我,好歹我們也算姐妹,雖然我的姿色比你好太多。就這樣了,拜拜!」不改嬌嬌女本色,籐田佳奈話一說完,連反駁的機會都不給她,就瀟灑的走人。
「喂,你站住!」瞪著遠走的女人,丁澄君氣得小臉通紅。
可惡!居然當著雅夫的面批評她是洗衣板,真是太過分了!
「別惱了,小澄。」微笑著,攬住一心想追打過去的丁澄君,原雅夫歎氣,「你沒發現,其實佳奈是在向你示好?」
「示好!那種態度也算是示好?」不可置信的瞪著他,她反駁著,「她說、說我是……」她一臉氣呼呼的支支吾吾開不了口。
「嗯,我聽到了。她說你是洗衣板,還說你姿色不如她。」隱忍著笑,他忠實呈現原句。
「可惡!連你也取笑我!」她氣得掄起小拳頭捶向他,俏顏羞紅得像盛開的花兒般動人可愛。
「可我就愛這樣的你啊!」抱著她吃痛的忍受她的攻擊,他甜蜜蜜的道。
「呃?真、真的?」停下揮舞的小拳頭,丁澄君紅著俏臉問。
「當然是真的。」愛憐的親吻她的額,他笑說:「見籐田佳奈有句話說錯了。」
「說錯了?是哪句話?」
心頭甜滋滋的等著他的讚美,任何女人都會希望自己在情人眼中是最美的,這點她當然也不例外,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