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四郎清朗的笑相映著月色,連漆黑的夜也顯得溫柔了。
同樣的場景,再度上演。
「聖上,聖上,小臣有要事相稟,非常重要的大事非得告訴您不可呀。」中書大人跌跌撞撞上氣不接下氣地闖入皇帝的寢宮。
「國丈,什麼事不能等到早朝再說,非在這時跑來不可?」皇帝一臉不悅地喝道。
「小臣昨夜收到一個重大情報,不得不來告訴聖上,怕遲一步就來不及了。」
「到底是什麼事?」
「張公公圖謀對聖上不軌,那位小全子公公的死全是他栽贓嫁禍給王爺,純粹是想先消去聖上身邊得力的大將,然後在聖上的餐飲中下毒,企圖毒死聖上。請聖上明察。」
「有這種事?!」
「臣所言句句屬實。豈敢欺騙聖上,請聖上立刻砍了張公公那叛賊的頭。」
皇帝卻在此刻憤怒地大叫:「叫我砍他的頭,我還正想要砍你的頭呢!張公公,你給我出來。你們兩個到底在玩什麼花樣,把話給我說清楚,否則我即刻砍了你們兩個的人頭。」
中書大人惶恐地抬起頭,看見抖動著一身肥肉對自己橫眉豎目的張公公,正左搖右擺地從皇帝身後走出來,噗通地跪在皇帝面前說:「請聖上相信奴才所言才是真的,中書大人企圖謀害聖上身邊的親信,指派殺手來殺我不說,還曾經找奴才一起設計陷害王爺,那小全子公公也是他的手下殺的。不信的話,我這兒還有人證,證實中書大人居心不良。」
「沒這回事,全都是張公公的誣指。」中書大人指著張公公說:「你好大膽子,竟把所有的罪狀推到我的頭上,這根本全是你的主意,是你先說要謀害王爺,然後讓聖上提早駕崩,你好掌握宮中所有勢力!」
張公公也一口回咬:「不,你才是,妄想讓自己女兒當上太后,穩固自己勢力,不惜把我拖下水,現在還想叫我當你替身贖罪,你休想,想得美!」
「兩個人都給我住口!」皇帝破口大罵:「兩個蠢貨,你們現在所講的一切全部都到刑部說去,來人呀,把他們倆都打入大牢,聽候審訊!」
左、右侍衛們押走那兩個一路上仍然不停互相叫罵的笨蛋後,皇帝的滿腹怒火尚未平息。一個是自己事事依賴、視為心腹的張公公,一個是皇后的親父也是自己右臂般相助的中書大人,這兩個人竟然意圖對自己不利,這口氣實難下嚥。
先皇總是不相信自己治理國家的能力,現在他老人家在天上看見了這一幕,定會搖頭歎息,說這一切都是他認人不清、識人不明。但那又如何?他是天子,沒有人能否認這是他的天下,他可以砍誰的頭就砍誰的頭。
就算是關宇朝也一樣。
只要他不理會張公公或中書大人的話,他可以照舊以那些誣陷的罪名,除去這個一直有如心頭刺胸口針的表兄,讓這人永遠不在自己的天下裡,刺激他的自卑。
「來人呀。」
「聖上有何吩咐?」
想要掃除這口悶氣,也只有盡情的殺戮能滿足自己。「去告訴皇后,朕要去御林狩獵,叫她陪我一塊兒去。」
「可是……皇后曾說今天要……」
「閉嘴,照朕的旨意去傳達,就說不許拒絕。」哼,那冰冷如霜的女人還能耀武揚威多久,他就快可以廢掉她這皇后,中書大人的事給了他絕佳的理由。反正當初不過是為了氣關宇朝才會非要她不可,現在她的利用價值已經沒有了,還留著那女人有何用。看在她替自己生下太子的份上,他可以不殺她!但是他不想再忍耐她那張永遠不屑於他的臉。
大隊的人馬奔馳在皇宮御林裡,數十隻的獵犬在一聲號令下,齊向前奔,咆哮地朝著獵物的足跡與氣味追去。皇帝一下子就甩開隨從,也遠遠地把皇后拋在腦後,策馬狂奔。
他看中一匹花鹿,正想取出弓箭瞄準它時,一支筆直的箭穩穩地越過他,搶先獵去他看上的公鹿,鹿兒應聲倒地,皇帝也氣得滿臉通紅。「誰?好大的膽子,竟敢搶去朕的……關宇朝,你怎麼會在這兒!」
被指名道姓的人並沒放下手上的弓箭,相反地他重新換上另一支羽箭搭在弦上,拉滿了弓,朝著皇帝的方向。
「你……你好大膽子!這是皇宮豈容你撒野,你打算謀殺朕嗎?啊、啊!」皇帝緊張的氣氛傳至馬兒,馬兒焦躁地嘶鳴著,一抬腿將馬背上的皇帝給摔了下去。
「侍衛、禁衛軍、來人呀!」
皇帝幾乎要破口大罵的同時,也看見了一小批禁衛軍朝這兒靠攏。「看見沒有?
朕有軍隊保護,你休想亂來。」
「軍隊?再看仔細一點,皇帝表弟。」關宇朝黑眸殘酷地閃爍著笑意說:「你所謂的軍隊,全部都是我的人所改裝的。」
「什、什麼?!你——何時收買了朕的軍隊……」皇帝匆忙地搜索著那群軍隊中可有自己熟悉的面孔,結果一名也沒有。
「禁衛軍統領和我是至交,我們不過是說服他皇帝的保護今天由遼南的菁英來負責而已。讓我們好好談談吧,皇帝表弟,咱們表兄弟之間早該談談了。從過去到現在,想必有很多話該說。刀奴、劍奴,好好守著,不許讓任何人來打擾。」關宇朝下了馬,向皇帝伸出一手,助他站起說:「咱們就一次解決這些問題吧。」
另一方面,皇后在宮中女官們的護從下,遠遠地落在皇帝的身後,正在涼亭中喝茶休息。她才喝了一口茶,就見左右的女官們紛紛倒下。
「怎麼……」
「別動,皇后。」一柄刀隨著這句話架在她頸上。
「你是誰?」她瞪著這名闖入的女子喝叱:「想對妾身做什麼!」
「不做什麼,只是告訴你一句,別再對關宇朝存任何幻想了,就算你想用太子綁住他也是沒用的,你加在他身上的重擔,我會為他卸下,聰明的話,就斷了對他的思念,這樣對大家都好。」
皇后身子晃了晃,她蒼白地回眸看著這名艷麗又氣勢逼人的女子。「你……到底是誰?」
「一名知道你和關宇朝的過去,並且決心不會讓這段過去阻礙他的未來,打定主意要和他幸福過日子的女人。」炎華笑了笑。
「你……是他的新歡?」關宇朝身邊竟又出現別的女子。
「你要這麼說也無妨,但正確的來說,我是他未來人生的夥伴,我要和他一起走下去,如果你打算繼續干擾他的生活,我就是不惜冒殺頭的危險,也要保護他到底。」
「為什麼你會知道我和他……及太子的事。」皇后婉約的麗容不甘心地扭曲著。
「不只知道,而且……」炎華取出掛在自己胸前的金鏈子說:「連秘密的證明都在我手中!這是他把生命交給我的證據。同樣的,我也把我自己的生命交給他,這是當初你沒有辦法做到的事。你是個笨蛋,選擇了屈服於命運的安排而不相信他的愛,現在就爽快地放棄他,別再用那件事讓他痛苦了。」
「痛苦?」皇后咬著下唇。「痛苦的人是我,我才是必須和那色鬼皇帝天天過活的女人,你瞭解被關禁在深宮中是什麼滋味,被自己不愛的男人糟蹋又是什麼滋味,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炫耀你和宇朝的關係!我為何要放棄,太子是我唯一能連繫他與我的橋樑,我要讓他一輩子都知道他不能逃離我!」
「錯了,太子不是橋樑,只是你狡猾的證明、你膽小的證據。我不會讓你用這種手段來限制他的。」
「你想殺了我?好呀,你動手,我樂於為愛死在你的刀下,這樣宇朝他就永遠是我的!」
「殺你?」炎華覺得這句話荒謬不已。「說反了吧,我為什麼要去殺一個只存在他過去的女人。我是來告訴你,你的手法不會有用的,我不會讓你用過去把他囚禁起來,我已經解放他了。」
「你憑什麼跟我說這些,你這個搶別人漢子的賊貓。你會不得好死,就像上一個企圖搶走我在宇朝心中地位的女人一樣,她妄想替關宇朝生孩子保住她的地位,我就讓她死得很難看。」
炎華驚訝的瞪著她。「你,殺了他的前妻嗎?」
「沒錯,女人生產時最痛苦也最虛弱,想要殺了她,只要收買產婆就行了。」
皇后顯露陰毒的一面說:「我得不到的,誰也不許有。誰都不能和我的宇朝享受天倫之樂,誰都不許。」
「咋,原來我在和一個瘋子說話。」炎華收起刀,冷冷地說:「你若想謀殺我,請便。但是這回你恐怕不會輕易如願,因為我會保護我自己,我可不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皇后死瞪著她說:「宇朝是我的!」
「你就一輩子這麼想吧。我可憐你,因為你自己丟掉了他的愛,現在他永遠也不會是你的,無論是未來、以後、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