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兒走進房裡,默默地陪著緊蹙眉頭凝望著遠方的陳意磊。
一陣冷風吹起,她回神看向窗外的花園,冷風帶走了些些葉瓣,卻怎麼也帶不走纏 繞她心頭的煩憂。然後,全部的景象開始泛上水霧,什麼都化為模糊……一眨眼,她才 發現窗外的景色依舊,決堤氾濫的是她的淚。
是該算了嗎?
算了吧!
第九章
「什麼?!」玄煬聞言,倏地起身。
「沒錯,所以我才特地走這一趟啊!」法觥沉著臉回答。
賜婚的消息一傳出,著實讓法觥驚愕不已。因為他知道玄煬十分在意陳意磊,寧可 傷害自己也不願讓她有一絲絲的損傷。這樣全心的對待不是愛是什麼?!只可惜相愛的 兩人皆對自己不夠誠實,才會搞到現在這種地步。
不過,自家兄弟,他能不幫嗎?
也因此他才會一得到消息,便直奔顓頊王府來告知玄煬。
愕然不已的玄煬呆愣了一下,猛然轉身想衝出房門,但被一旁的冷樗與項華給攔阻 下。
「王爺,請三思。」
「讓開!」
「玄煬,你這樣沒頭沒腦地衝出去,能做什麼呢!」一把拉住玄煬,法觥對冷樗與 項華使了個眼色,要他們去外面守著。
「她不能嫁給玄炅。」
「為什麼呢?這等殊榮可是別人想也想不來的啊!」
「我不准!」她是他的啊!
「憑什麼不准呢?她與你非親非故的。」
「她……她的爺爺托我照顧她。」是啊!而他決心照顧她一輩子。
「可他只要你讓她衣食無缺,沒說她不可以嫁人啊!更何況嫁的可是未來的皇帝、 當今的太子啊!」還想敷衍他?怎麼說他可都是他的好兄弟,當然知道陳意磊爺爺臨終 托孤的細節了。
「反……反正我就是不准!」玄煬凶狠的瞪著他,「你管我這麼多!」
「你……」不生氣、不生氣,不跟發狂的人生氣,「你喔!還真是頭驢子啊!牽到 哪兒都變不成馬,承認愛她……有這麼難嗎?」
玄煬聞言,臉色微紅地側過頭去。
要不是情況危急,法觥一定不肯就這麼放過一個取笑他的機會。
「喂!你到底愛不愛她啊?若不愛,辦法也不用想了啊!將她嫁給太子,你也了了 一份責任。」就不信還不現形!
「不行!我……她這輩子……是我的。」
同樣器字不凡、沉穩內斂的兩名男子,就這麼仇人般默然對峙了良久。突地,法觥 豪爽地大笑出聲:「好,好一個不行的理由,就衝著這點,這忙兄弟我幫了。」
~~~~~~~~~~~~~~~~~~~一連幾天下來,玄煬每每進宮要見陳意磊,都不得其門而人 ,就連法觥想幫忙從中穿針引線,也都不得其法。
而原本就悒鬱不已的玄煬在聽到法觥今天帶來的消息後,就更加的沉不住氣了。
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答應賜婚呢?!
但這是她親口告訴法觥的話,又讓他不得不信。
玄煬憂心忡忡地來回踱步,心裡早已急得什麼辦法也沒有了。
「我不相信,除非她親口告訴我,否則我……不行,我一定要見到她!」他不能就 這麼算了。
「可玄炅把她守得跟什麼寶似的,我們連她改住到哪宮、哪院都不知道,又怎麼去 見她?這次我能親自見著她,也是恰巧玄炅帶她去給我姨娘請安,才有機會碰面的。」 他的姨娘就是當今皇后、也是玄炅的母親。
「我管不了這麼多了,今晚我決定夜探皇城。」
「什麼?!」法觥聞言,整個人跳了起來。
這……這可是殺頭的大罪啊!
暗夜裡,冷風颼颼地刮過無人的街道。
有別於街道的冷清暗淡,今晚皇宮內院的屋頂上卻顯得熱鬧非凡。
只見四道黑影無聲又敏捷地或起或落,旁若無人地不斷在皇宮裡探詢,然後又似約 好般全輕落在一處莊嚴巍峨、富麗堂皇的宮樓琉璃瓦上。
「好了,我猜應該就是這兒了。」去除不可能的宮殿、樓閣後,法觥輕聲開口。
沒錯,就是法觥本人,雖說夜闖皇城是殺頭的大罪,但……這麼好玩的事他怎會放 過?
「我也認為有此可能,看看這些禁衛軍防守的嚴密,就知道裡面必定住了什麼尊貴 的人。」項華也迫不及待地提出自己的意見。
玄煬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將炯炯的目光定在下方花園裡遠遠的一個角落。
等不到別人的認同,項華忍不住又開口:「要不要——嗚——」未盡的話語全落人 冷樗的大掌中,讓人聽不出他原想幹嗎?
似乎感受到他哀怨的眼光,冷樗只是淡淡地解釋:「意磊姑娘在涼亭裡。」
四人的目光這才全望向涼亭內的孤單身影。
「那……」項華將目光收回,望向另外三人。現在呢?
法觥歎了口氣地走向玄煬:「我們替你守著,下去吧!自己小心點。」
沒開口的玄煬只是以行動表示,幾個起落後他已無聲地站在涼亭邊。
他終於見到了自己思念已久的人兒了。才幾日不見,她竟憔悴了不少,整個人瘦了 一大圈。
「磊兒。」這輕輕地一聲道盡了他這些日子的想念。
陳意磊聞聲一僵,顫顫地輕喃:「不可能……不可能的,是我太想他了,他……他 不可能來的。」
捂著耳朵的她全然沒想到,她的自言自語竟奇跡似的撫慰了玄煬這些日子以來的煩 躁與不安。呵……她也是想他的啊!
依然無聲地,他踏入涼亭走到她的身後,傾向她的耳際再輕叫一聲:「磊兒。」
「錯覺,錯覺,一定是錯覺!」她一定是想他想瘋了,才會不僅耳朵產生幻聽,就 連捂著耳朵的手也產生了錯覺,感受到言語時的熱氣。
熱氣?!
陳意磊驚訝地張大了眼睛,倏地猛然回頭。
「啊——」所有的驚叫聲全部落人玄煬既狂猛且多情的深吻之中。
他輕輕扳轉過她的身子,以雙手摟抱住她的腰身,密實地將她禁錮在自己的懷裡, 不斷地在她溫軟的朱唇上輾轉吸吮,烙下心中對她的思念與愛意。而陳意磊也不自禁地 踮起腳尖,環摟上他的頸項,緊貼著他的身軀,滿心只想汲取他比酒還濃烈的熱切。
就在她覺得自己快喘不過氣來的時候,玄煬放開了她,乍然中止的激情使得兩人仿 若缺氣般猛烈地喘氣。
輕喟一聲後,他慢慢低下頭去,以熨燙的溫柔在她頸邊磨蹭著。
「唉!我該拿你怎麼辦呵?」單單一句話就把他內心藏匿許久的情潮全部述盡。
但這全然溫柔的愛語卻也雷鳴般地將陳意磊敲醒。她驚惶地推開了他,雙手環抱住 自己:「我……我……」輕顫的雙唇微微張開,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
「別哭。」玄煬上前一步,想將情緒瀕臨崩潰的她再度擁人懷中,卻見她因他的上 前而頻頻後退,這才意識到她的異常,「怎麼了?」
「你……不該來的。」鼓起勇氣,陳意磊開口道。
「不該來?我不該來?!」對於她的反應,他簡直不能相信。
「沒錯,我……我都要嫁給玄炅了,該……避嫌的。」是啊!自她答應了這樁婚事 後,她便是玄炅的人了,這道理……她懂得。
「你真是答應了?我以為……你……」他又以為什麼呢?!
「沒錯,我答應了。」瞥開眼,她故意漠視他眼底的驚愕與受傷。
「不准!我不准你答應這婚事。」玄煬神情有些狂亂地上前,緊抓住她的雙臂,狂 猛地叫道,「那我呢?你置我於何地?」
「你……你……就像我的兄——」
「不是,我不是你的兄長,我才不願做你的兄長!」見她臉色青白且倉皇,玄煬強 迫自己壓下怒氣,「我怎麼對你,你會不知?我等著你長大成人,做我的妻啊!」凝望 她的黑眸含滿了千言萬語。
「我……你……」
不是沒猜想過他的心意,也知道自己是真的愛慘了他,希望他能愛自己的心願也在 心底許了又許,可……怎麼是在這個時候實現呢?
這是怎麼樣的一種心情啊?!既驚喜也悲哀,她對自己的處境已是全然的無助與絕 望了。輕閉上雙眼,她不願再對上他滿眼的愛意。
「太遲了!」陳意磊悠悠地輕喟出聲。
「不遲,只要你願意,我現在就帶你走。」她這輩子,他要定了。
「不行!」一聽到他要帶自己走,陳意磊斷然地拒絕,她用力掙開他的禁錮,「我 不會跟你走的。」為了他,為了顓頊王府,她說什麼都不能心軟。
她不能讓他成了他們家族裡的千古罪人,她不能!
「為什麼?磊兒,別告訴我你是為了那些富貴浮名,我不會信的。」他不相信她是 那種貪圖富貴榮華的女人。
「你……你……」怎麼她好不容易想好的理由,竟被他輕易地點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