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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香凝

  昨日?不是今天?

  「這事有什麼好議論的?」葵夫可沒心情去提那些趕跑一堆騷擾者的「豐功偉業」  ,她打算淡化之,略過不提,簡扼的交代結果就好。「怎麼多事的人還真不少,連這種  小道消息也議論得有來有去的。我承認我是動了手,可沒將人傷得如何,只不過攆了他  們出去罷了;至於店東那兒,我是弄壞了一些器物,但我也全賠給那店東了,這樣還會  有啥問題?」

  「不是這事,是——」

  「是迎香閣那兩個紅牌——」單斌才搶白,又被李儇攔住。

  「是『賽西施』和『賽貂蟬』造謠生事?」葵夫沒等單斌將話說完,便既尷尬又憤  怒的脹紅了臉,極不悅地瞪視面前二人。「我如何應對她們姊妹殿下自是再清楚不過,  怎麼今日又同單大哥前來問我?我和她們之間絕對是清清白白的……」

  「是是,我知道葵夫你為人耿直,這點絕對毋庸責疑。」李儇連忙出口緩和場面。

  單斌和葵夫都表現得太急躁了,在戰場上就不曾見過他們如此失去自制。「只是葵  夫——單斌忍不住心中的猜忌,再次不客氣的打斷他們的探問,向葵夫面對面的質詢道  :「賢弟你到底——」這次可沒人從中干預,是單斌自己羞於啟齒,難以開口。

  「唉。」他重重的歎了口氣,轉身移步走開。

  「到底是出了何事?大哥何以不能言明?」葵夫忙道。詭異,實在太詭異了!

  單大哥向來快人快語、直言不諱,豪爽的他居然吞吞吐吐、長吁短歎?她連忙轉向  李儇,要求他說個分明。

  「咳咳。」李儇乾咳了兩聲,自胸懷裡取出一樣東西在葵夫面前展開。他不否認今  日的舉止摻有私心,因為他想保護葵夫,所以徑行私下處理。姑且不論他對葵夫興起的  一絲迷戀,單看定遠侯、龍驤將軍的表現,李儇說什麼也不願國家就此失去一名良將賢  臣。

  李儇再次清了清喉嚨,略顯為難的解釋道:「這事不光是在朝臣間,包括宮裡、京  城大街小巷均已為此揚起軒然大波。早朝後,我便火速前往迎香閣,從那兩位姑娘手裡  討回了這東西。」他沒提到用大筆銀兩封了那兩位肇事者的嘴,並威脅她們,使之往江  南謀生去的這些瑣事。

  李儇切入主題,問道:「葵夫,你若否認,我和單斌絕對相信你——這個可真是你  所有?」李儇自出生起,未曾有過令他如此難捱的時刻。這是一項決定性的證據,足以  證明葵夫他是……此時他心中矛盾之至,若葵夫坦承身為女子,他該作何反應?現下有  單斌在場,還是不便……可要是葵夫否認是女子,他又會十分懊惱……「是又如何?」  果真是那兩個女人拿走的!葵夫眼見自己的兜兜被李儇拿在手中,自覺羞愧難當,唯一  的念頭便是搶回它。她一時沉不住氣,便出手要奪。「還我!」

  如果葵夫夠聰明的話,就該想到死不招認才是最好的解決途徑。可是正如三年前一  般,只要是在李儇面前,她就老是亂了方寸,將自己逼入絕境。她不顧身份的對李儇展  開了連續攻擊。

  李儇一聽到葵夫的答案,更加不願放手。他縱身側向一閃,輕易的躲過葵夫。

  他驚喜的望著手上的白色肚兜,心跳加速,任憑腦中思緒亂轉:葵夫果真是女子!

  「葵夫賢弟!」單斌激憤的擋下葵夫的動作,既生氣又痛心的罵道:「你這是何苦  來哉?賢弟呀,這等羞恥之事,你怎能做得出來?好歹你也是堂堂龍驤將軍定遠侯,你  委實不該——」他雙手抓往葵夫雙肩猛搖著。「難道你不以為竊取女子所用貼身衣物並  非常人敢為之行徑?愚兄知你年輕氣盛、血氣方剛,又尚無妻房,對於那些送往迎來的  煙花女子也不願垂青,但——但也不該——你知不知道眾人是如何推斷此事的?!」單  斌不只是在教訓葵夫,更是在責備自己,為何沒早注意到葵夫有此特殊癖好,趁早開導  葵夫。若他早知道……「大家都說伍葵夫是個專玩女人褻衣的變態呀!」

  李儇聽了,差點沒往旁邊樹上一頭撞死!因他先前匆忙離開,沒繼續留下和大臣們  研究。但這種結論也太離譜了吧?滿朝文武百官全是豆腐腦袋嗎?他不知道到底該不該  感謝沒人懷疑葵夫是女兒身。

  「誰是變態呀?!」葵夫羞憤交加,甩開單斌的鉗制,連連退了數步,怒道:「大  哥到底當葵夫是何許人呀!宵小之輩?下流狂徒?你可大錯特錯了,那兜兜自然是我的  !」

  她話剛到唇邊,便像是被澆了桶冷水般的猛然驚醒,把話煞住!她——說出實情了  !

  「那東西是我的、的、的……」她仍嘗試作垂死前的掙扎。

  「你的啥?賢弟!」一發現葵夫有意解釋卻又停住,做大哥的單斌立刻二話不說的  幫葵夫接腔,鼓勵葵夫說出實情。至今他仍然想要相信他的葵夫賢弟是個正常人。「若  有隱情,就快從實說來,要不我同殿下從何幫你洗刷惡名,還你清白?」

  「另有隱情?」李儇驚覺自己竟是如此失望。如果葵夫真有隱情,不就意味著葵夫  原是男兒,並非女子?不,不可能的,事已至此,他相信自己手中的證據該夠明顯了。

  他倒要看看葵夫怎樣自圓其說。

  葵夫一下子答不了腔。要說那東西是誰的?絕不能招認事實,也不能不辯駁半句。

  若說是她娘親的,豈不會被人說成「戀母情結」?要說是姊妹寄放的……別傻了,  就算是兄妹,也不可能會保管這東西……再說,她是孤兒一事早為大伙所熟知,更不是  向人借用的……對了!她可以說是——「那兜兜原是我未婚妻所有,她贈我做紀念的。  」葵夫一口咬定。

  「未婚妻?」單斌心中的不安總算消失,他不疑有假的笑了起來。「好小子,你有  了對象卻還瞞騙大家,害得愚兄為你窮緊張一頓。」

  「自你回京後,一舉一動都受人注目,有了對象而不走漏風聲不太可能吧?葵夫?  」

  李儇完全沒採信她的話。

  「是——是在西征前就有的。」葵夫支支吾吾的回答。李儇的神情和平常截然不同  ,她連直視他的勇氣都沒有。他的眼中好像擺明:這次你逃不掉了。好恐怖呀,李儇和  她的交情一向不是還算不錯嗎?他幹嘛非將她逼入死巷不可?

  「你不是說在村裡就你和師父、師兄一起生活?」李儇毫不放鬆的追問著。

  「沒錯——但——我已故的生父在我拜師學藝前,曾為我訂下一門指腹為婚的親事  。」葵夫努力的掩飾著。這就是她的撒手間——死無對證——連她都搞不清楚的生父,  看他上哪兒找。

  李儇不禁笑了起來。葵夫顯然忘記她曾說過她是從襁褓時就由師父扶養至今,那時  她就能拜師學藝了?

  「當年我入京前,她托入輾轉將此物交給我,以昭志節。」葵夫說得挺起勁的。

  「不過……葵夫,你凱旋歸來至今也將近半年了,為何不見你未婚妻出面?」

  李儇鍥而不捨的追擊,就是要逼葵夫現出原形。

  「是呀,賢弟,如今你名列千戶侯,何故不迎娶她?」單斌聽了李儇的質疑後,笑  聲漸減。他可不是真的又對葵夫的人格起疑,而是為葵夫的未婚妻叫屈。

  「那是……」葵夫又慌了手腳。為不再節外生枝,她也豁了出去。「我在西征這些  年,早斷了她全家的音訊;師父給我的家書中,也說始終無法聯繫上她。這漫長的歲月  裡,我只能睹物思人,平空遙憶我那未曾過門、生死未卜的妻子,嗚嗚嗚……」話未言  盡,葵夫又作勢以袖掩面,狀似無限哀戚。

  李儇又進一步確定了葵夫的謊言。這套「假哭」的把戲只能拐拐像單斌那樣單純的  老實人,是瞞不過他的。因為三年前在客棧中,李儇可是親眼看葵夫對著路羽表演過。

  「你要這樣說,就姑且當作是這樣吧。」反正再這樣下去,葵夫也不會說出真相的  ,李儇只得暫時放她一馬。

  那是什麼意思?葵夫越過單斌的肩膀看到李儇那像是早已看透一切事實的表情,正  想開口再問,卻冷不防遭人打斷她的問話。

  「賢弟!」單斌突然的摟住葵夫,滿懷感動與愧疚的說道:「愚兄對不住你呀,居  然誤會賢弟,不僅不體諒賢弟,反而去指責賢弟的不是,愚兄實在沒盡到兄長的責任呀  。

  最瞭解賢弟苦悶的該是愚兄才對。」單斌說著說著,眼中竟閃著淚光。

  「大哥,男兒有淚……不輕彈呀。」葵夫慌張的企圖掙脫單斌,倒也不是基於男女  授受不親的理由,她還沒想到那麼多;而是因為單斌再不鬆手,她遲早會被那蠻力給勒  得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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