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下一步的舉動更出乎她意料之外,他竟俯身把他的嘴貼上她顫抖的唇。
突然間四周天旋地轉,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暈眩;在無力抵抗男子的侵犯下,她只能 消極地閉上眼睛,男子控制她身體的力道,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究竟這山洞位在哪裡?誰能來救她?雖然知道希望渺茫,她仍抱著奇跡會出現的奢 想,不到最後關頭仍不死心……但仍是沒有人來救她……想起自己不幸的遭遇,她再也 忍不住簌簌淚流,如決堤般一發不可收拾。
男子嘗到意外的鹹味,頓時停止了動作,他愣愣地看著她悲傷的容顏,冷漠的雙眼 變得柔和,原來的戾氣也消失殆盡。他像在欣賞珍寶一般,小心地看著她。
男子的唇離開後,蓮香下意識的睜開眼,正好瞧見那人帶著溫柔的眼神在端詳著自 己,她立即撇過臉,不敢正面迎視他。
「你究竟是誰?」她發現單于的名號竟無法嚇阻他。
這男子給人的初次印象是精悍強壯的粗人,但再仔細觀察時,卻發覺他有不凡的氣 質。會是她的錯覺嗎?他那一臉覆蓋的鬍鬚,仍掩飾不了帶有個性的俊臉,以及他實際 的年齡。
「這個重要嗎?」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對她來說當然重要,她總不能不明不白的栽在一個野人的手上吧?即使要自縊也要 死得清楚明白,何況他對單于名號的反應,更挑起她的好奇心想一探究竟。
「我知道不能逃過你的手掌心,不過在這之前,請讓我知道你是誰。」終於她提起 勇氣望進男子的眼底。
「我——是個被放逐的罪犯。」他說話時的表情一點都沒有愧意,彷彿還隱藏著某 些不為人知的內情。
「呀!你……」她瑟縮了一下。罪犯兩字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壞人的定義,她蔑視的 眼光無法免俗。
男子對她的反應瞭然於胸,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然後走到爐中添加柴薪。
「嚇到你了?」語氣似平靜又似乎有落寞之意。
「你看起來……不大像壞人……」她想講一些中聽的話,看看是否能激起他的良心 而放走她。
「是嗎?」男子淡淡地瞥她一眼。
藉著談話交流,蓮香訝異這人說得一口流利的漢語,也更讓她猜疑他的身份。他不 大像是道地的野蠻人,雖然他外表看起來極像,態度始終淡然迷離,但她可以察覺他仍 是個有理性的人。
「迎親人員回到單于庭後,不久就會有大批人馬來找尋我,如果你不想被抓就趕快 逃吧!」她不明白為何對這個罪犯起了惻隱之心。
「我如果逃了,不是等於把你送回去?」他露齒而笑。眼前的女子不擔心自己的處 境,反倒關心他的安危,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開懷。
「這不是最好的結果?難道你甘心委身下嫁那個年紀可以當你父親的匈奴王?」他 懷疑地看著她。
「為了兩國和平,我沒有置喙的餘地,這是我無法逃脫的宿命!」她認命道。
「不,只要你不願意,命運是可以改變的。」他否決她的話。
蓮香訝異地注視他。這個她心目中認定的野男人,怎麼相處越久越發現他的特別, 而且他竟鼓勵她逃婚?
「我沒有不願意的權利,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願意,因為我不能有其他想法, 所以無法思考這個問題。」
男子發現她清純得像朵水蓮,如果這一生莫名地賠上幸福,那這少女實在太悲哀了 。
「聽過少女峰嗎?」
「來匈奴的路上有經過,一位年輕將士曾對我解說。」蓮香心緒難免會受影響,畢 竟少女情懷總是詩。
「當你嘗過情愛滋味,你將會不顧一切去爭取,不願被命運擺弄。」
「終究我只是個女子,即使來這之前有了意中人,我想……我仍沒有勇氣奮不顧身 。」沉默了會她又說:「你……可以送我去單于庭嗎?」幾次交談,發現他不是難相處 的人,因此想試著和他達到良好的溝通。
男子似乎在深思熟慮,久久不語,好像在慎重考慮這個問題。
「如果你放了我,我絕對不會把今天的事說出去。」她天真的以為這是場公平的交 易。
「匈奴人對自己喜歡而親手捕獲的獵物,從不輕易轉讓給他人。」
「你的意思是……」她不敢去想這個男子的心思,惶惑地看著他。
「你是我的。」
男子堅定的宣誓,讓她臉色陡然發白,全身無力地癱軟著。
她所有的希望因他那句話而毀滅。
???太陽下山了,天色已然昏暗,外邊不知何時開始下起雪,洞內也因這場雪而 憑添幾分寒意。
蓮香因和男子無法達到良好的溝通,於是他在她心中定位的野人程度又加深一層。
她賭氣不願再和他說話,希望毀滅後,說什麼都是多餘。
「過來!」男子要她來爐邊取暖。
蓮香作無言的抗議,不理睬他的召喚。雖冷得發抖,她寧願在另一個角落縮著身體 ,也不願為了取暖而和他面對。她知道這個男人是危險的,她得時時防備他何時會侵犯 她。
男子瞧她一眼,見她沒有反應,便逕自一人在爐邊忙著烤食物。半晌,他轉頭喚她 :「這給你。」他示意要她過去拿。
蓮香又是搖頭,即使已餓得發昏,她也不願和這個人接近,保持距離才是安全之計 ,她如此告訴自己。
這次男子有點不悅了,他猛然站起身走到她身旁,一把就強硬的抱起她到爐火邊坐 下。
「如果你不想餓死就吃下它,你不想冷死就在這裡取暖!」話完,他遞了一塊烤好 的酪餅給她。
因為實在餓得發昏,更不想惹惱危險的男人,她只好乖順地接下那塊酪餅。勉強咬 了一口,她立即露出苦澀的表情,可想而知那食物有多麼難下嚥,它確實酸得難以入口 ,而男子卻吃得津津有味。
「即使你排斥這食物,但來了匈奴遲早都得靠它維生,無論如何你也要欣然接受! 」
原來匈奴人的生活是這麼困難。傳言似乎不錯,匈奴人的生活是裹著獸皮、喝生血 、吃生肉,以及難以下嚥的酸酪……就算她回到了單于的氈帳,享受王族般的待遇,也 不會有山珍海味讓她嘗,她應該領悟這一點。
她勉強一口一口的將酸酪吞下肚。
兩人各自沉默的解決民生問題。蓮香對他的防備仍沒有鬆懈,從她醒來後就發覺這 男人的孟浪性情,充斥著邪魅及危險。
「冷嗎?」似乎是好意,也好像是別有居心,男子虎視耽耽地審視著她。
「不冷。」她盡量言簡意賅,從駭人聽聞的宣告打碎了她的希望後,她就不打算多 費唇舌。
「是嗎?」他步步逼向她。
「請你別過來!」蓮香立即吼出急切而不平穩的語調。
男子當作耳邊風,依然率性地走到她的身旁,半俯著身帶著玩味的口氣道:「你在 怕我?」
「不是!」她強硬的回答,不想示弱。
「那麼……」男子露出深沉的笑,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撫著她的臉。「為何你 的態度總是像在防我一般?」
「你我素昧平生,跟一個陌生人獨處,原本就不能太接近。」她坦白地說,心裡卻 好厭惡這個完全沒有禮教的野人。
不是盯著她看就是摸她,甚至還強奪了她的初吻!
「喔?」男子逗弄的手指停在她唇上,那神情宛如飢渴的狼。
蓮香撇過臉,不想和他對視。男子的臉上閃過危險的鋒芒,僅僅只是一個小動作, 他就覺得她是輕蔑他的。
「你的命是我的!」他又再次宣示他的所有權。
蓮香抬眼看他,凝思了一會已瞭然於心。她早就打算好,被他侵犯之後的路要怎麼 走。她認命地低下頭,準備逆來順受。
男子以為她聽懂他的意思,她的所有一切包括命在內都是他的。
「單于庭你不必去了。」
「我早就明白。」此刻她哪有自己的自主權?
「你明白?」男子不解地看著她。
「不是嗎?落在你的手中,除非你想放人,否則我去得了嗎?」她輕嗤。
男子聞言不覺放肆地大笑幾聲,臉部鮮明的輪廓及那顫動的鬍鬚,更顯現此人的邪 惡和狂野。
野人就是野人!
她在心裡低咒著,不屑地閉著雙眼保持沉默。雖然表面上一副認了命的模樣,私底 下她卻沒有放棄祈禱奇跡出現。
如果能保持目前的情況與他繼續周旋下去,也許不久匈奴王單于就已經派人找到這 裡來,那麼她就有救了。
第一眼雖驚歎她的美貌,他還沒有非分的企圖,但蓮香不曉得,當她表白自己是單 於的女人時,反而更激起男子想佔有她的決心。
她不會瞭解男子有多憎恨單于,或許他會拿她當報復工具。
蓮香原以為單于是一國之王,在匈奴的威望足以嚇阻其他匈奴百姓,未料這個落拓 不羈的男子,根本不把匈奴王看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