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請你自便,我想睡一下。」暫時只有這個方法可以避開他。
她明白,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想到要和仇人同枕共眠,她就渾身不自在;她實 在無法忽視他是陷父親於不忠的禍首!
不管這其中存在著什麼因素,她就是無法漠視存在他們之間的癥結。如今在愛與恨 的天秤下,似乎恨比愛更甚了,這樣的處境多麼痛苦啊!她要如何才能取得平衡?
拓都羅多看她緊閉雙眼,想她已熟睡,溫存的大手輕撫著她的額頭,再順著高挺的 鼻樑來到紅潤的雙唇。
對於蓮香的變化,他毫無所覺,還深信她的應付之辭。一向用在征戰沙場的敏銳頭 腦,對於女人的瞭解卻遲鈍得可以。
當然,最重要的因素是他相信她,往後他們要同甘共苦,所以彼此更應互相信任。
「希望我們之間不要再有任何阻礙。」意思已說明,他們的結合是多麼不容易,事 實上她確實是他意外獲得的珍寶。
閉眼假寐的蓮香,將他的話清晰的聽在耳裡,內心有隱隱的波動。再這樣下去,她 會沉溺在他真情的暖流而忘了自己。
他們已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她要如何向他討回公道?如何為父親洗刷冤屈?
???就在蓮香苦無對策時,一件意外的消息讓她暫時能避開他,就是單于要派拓 都羅多領兵去烏蘇打戰。
雖然內心也有一點為他擔心,不過她一再的告訴自己,絕不能心軟。
就這樣拓都羅多在軍令如山別無選擇下征戰去了。
在這之前他們並非沒有機會逃走。由於蓮香不願和他配合,總是藉故拖延。自從得 知那件事以後,她就不打算和他一起遠走高飛。
她還有許多事要做,因為李氏的血不能白流、父親還是含冤未白,她怎能自私自利 的為自己而活?
由於復仇的意念不斷地在驅使著她,她與拓都羅多之間的承諾已化為烏有,並有意 和他背道而行。
這樣的她,卻是拓都羅多始料未及的。等他征戰回來一切都變了,流言開始不斷四 起;傳說蓮香又依附上單于了。
一般人的眼裡認為,女人有喜歡攀附權高位重的天性,因此她的轉變態度在匈奴人 眼中似乎是可以理解的。
最無法忍受的當然是拓都羅多。他一回來就趕去妻子的帳內,一來解相思之苦,二 來要證實這傳言是真是假,怎知他一進入帳內竟然沒有她的蹤影,難道真如流言一般?
他帶著一顆飄蕩的心情,騎著一匹高大的駿馬,瘋狂地搜尋蓮香的影子。倏然眼前 的景象讓他呆住了……她真的和父王在一起!看樣子兩人剛打完獵回來。
「父王……你……」拓都羅多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兩人。
他出征的這些日子,他們兩人就開始這麼親密嗎?猶如晴天霹靂的打擊,他的腦中 頓時一片空白。
「你回來了?」莫也頓單于勒馬停住,驚喜的表情寫在臉上。
蓮香在一旁卻默不作聲,沒有顯現出興奮的樣子。
「是的。」他感到難堪至極,父親大咧咧地和他的媳婦出外打獵,這樣的親近似乎 不合常理,但他能理直氣壯的質問嗎?
「你出征的這些日子,我怕她無聊,所以才約她一起去野外打獵。」莫也頓說得坦 蕩蕩,一點也沒有不自在的樣子。事實上是蓮香以問安的名目接近他,而他卻沒說明。
「我可以帶她走了嗎?」拓都羅多極欲壓抑胸中的妒火,才能讓口氣緩和。
「可以。」莫也頓銳利的眼眸動也不動的盯著他帶著公主離去,直到兩人的身影不 見了,他才遲緩地策馬回程。
由此可見,他對這個兒媳婦的印象不錯。他被她青春的氣息感染,這幾日他年輕的 心彷彿又慢慢的復甦了,突然有一種複雜的情緒纏繞著他……拓都羅多帶著蓮香回到他 的氈帳內,隱忍的怒氣隨即爆發開來,他用力的抓起她的手臂,忿然地質問:「你為什 麼要這麼做?」
「我只是和單于一起去打獵,這有什麼不對嗎?」她故意悠哉的道出實情。
「不對!」他的怒氣更大了。「我們現在對他是避之唯恐不及,你這樣做太危險了 ,你不知道嗎?」他讓她的心思弄糊塗了。
「那你說會如何?」她依然故作輕鬆,絲毫不當一回事。
「早晚會暴露你的身份!」他氣她的明知故問。
「我不就是公主的身份嗎?」她帶著嘲諷的口氣。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拓都羅多已被她弄得一頭霧水,總覺她忽然變了一個 人似地。
「那是你多心了。」蓮香嫣然笑道:「兒子不在,兒媳婦代陪父親,有什麼不對嗎 ?」
「你到底怎麼了?」他氣得扣住她的雙肩。「是不是父王逼你的?」他的妻子不會 這樣,她一定是被逼的!
蓮香冷看著他的痛苦,故意露出委屈的表情。「他也算是我的父王啊!他的命令我 怎敢不從?」
聞言,他立即放了她,然後把她納入懷中,幽幽地道:「再待下去,父王早晚會把 你搶走,不行,這幾天我要想辦法把你帶離開這裡。」
「走得了嗎?」語氣似擔心卻含有一些得意,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詭譎的笑痕。
「你放心,我會請哈魯伊斯幫忙,我必須趕快帶你走。」說著,他俯首吻著她的紅 唇,心中害怕會失去她。
蓮香沒有熱烈的回應,只是應付似地接受他的索求,心裡卻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
「這些日子想我嗎?」拓都羅多已陶醉在她軟香的玉體,大手更是忙著尋覓她的柔 軟。
未幾,兩人來到炕床,他立即把她壓在下面,數日來的分離,他已難耐飢渴,極待 發洩這濃濃的情慾。
此刻她卻感到痛苦難當,才剛愛上他就發現他竟是滅家仇人,如今她只能下定決心 、慧劍斬情絲,誓言必要為李氏家族報仇!
「萬一你父王又要搶我回去,那要怎麼辦?」即使有意破壞他們父子關係,她也要 瞭解他的想法。
蓮香這一問,讓他從陶醉中甦醒過來。他神情一凜、眼眸一暗,像宣告誓言般堅定 地說:「我不會讓他搶走你!」
「但是他的權力比你大。」她刻意提醒他。
「若是他逼人太甚,休怪我……」拓都羅多實在不願說狠話,也不想做絕,畢竟單 於是他的親生父親。如果父親執意要如此做,他無法預測自己會有何動作。
她在心裡暗暗譏笑。想不到他們父子兩人的感情竟是這般的薄弱,為了一個女人可 以翻臉無情。如此更符合她的意願,她倒希望他們反目成仇。
昔日的種種她己無法思索或理清,只知單于這一家人是她的仇敵,她不會讓他們好 過的。
「可是他終究是你的父親。」她假裝在替他的處境為難。
「他不也曾經想置我於死地?」想到那些顛沛流離的日子,他心裡仍然不自在。
「是啊!虎毒不食子。」似乎是為他抱不平,又似乎是火上加油,突然發覺他訝異 的眼光,她隨即又補上一句:「你們的誤會不是解開了嗎?」
「雖然那天父王說得很誠懇,我還是有一些疑點,不過最後經哈魯伊斯的證明,父 王確實曾派人去救援我。」
「好不容易你們父子盡釋前嫌,可不要再為了我而反目成仇啊!」
「所以我得盡快想辦法在近日帶你走,否則父王到時又要我去征戰,我們要走的話 機會更渺小。」
「一切依你。」她暫時附和他。
以往在他的索求中,她會讓他感受到她的愛以及甜蜜,而今對於這樣的親密動作, 她卻覺得有一種罪惡感,好像有好多雙親人的眼睛,在瞪視、指責著她的不是,他們的 纏綿竟變成她的一種壓力和痛苦。
「好了,我累了,休息好嗎?」她只能又找借口推托。
這會兒他不再依她了,數日不見相思已磨得他痛苦難當,他需要宣洩一下。他放縱 的手依然我行我素,依然在芳香迷人的嬌體上流連不去。
「你一點都不想我嗎?」感覺她不太熱情迎逢,他不禁發出心中的疑問。
「不是這樣,是因為和單于去打獵,體力有點不支。」她婉轉的解釋。
一提到單于和她打獵的事,他的妒火又立即蔓延。他馬上擺出丈夫的威嚴道:「以 後不許再和他出去!即使一下下也不行!」
「我也是身不由己啊!萬一得罪了他,對我們都很不利。」她故裝委屈。
「那是我不在他才有機會,現在我回來了,他別想再打你的歪主意!」不管她先前 是不是父王的閼氏,現在她已是他名副其實的妻子,他絕不會讓任何人搶走她。
曾經在他最落寞孤寂的時候,是她闖入了他的心扉,讓他重新識得愛的滋味,他不 會輕易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