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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顏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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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松下,封孤雲指著已染上歲月侵蝕的刻字。「你自己看個明白!」

  冰影喃喃念著——

  平生淡落,住意逍游,閒塵斷送翠竹台。

  惱悶愁來,心被冰埋,翩翻紅彤醉天涯。

  捨不得、躲不開,折煞一分情意,

  找不到,參不透,癡戀一份妍麗。

  「這是公子數月以來執著的心聲,你不可冤枉公子對你的癡心,不然公子就太不值得了!」封孤雲真為封劍非叫屈啊!

  冰影撫觸著每一個字的線條,感受著他落下每一道指力時的心情——紅塵裡與她相遇,亂了的心不可能回到無塵淡薄,縱使惱悶折煞也癡絕不悔!

  所以他留在族裡等她、守護她,為她盡到每一分心意?「這是什麼時候刻的?」淚水含在眼眶裡,冰影傻傻問著。

  「就是與你一同歸來的那一個晚上啊!整夜不睡站在樹梢,然後隔天就開始在族裡到處敲敲打打,弄了一大堆機關。」

  那一夜她無眠,原來這裡也有一個人陪著她數盡銀河繁星。

  你真傻啊!淚水紛紛撲落,點點滴滴都是心頭上的不捨,不捨他的形單影隻,深情立終宵。

  「咦?這裡居然還有新加上的字痕……」封孤雲突然指著另一邊。

  冰影跟過去讀著凌亂的簡簡數語——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一生的心願。

  冰影——你是我永遠的遺憾!

  「明明癡戀著我又故意留下一張負心紙條讓我恨他,這是什麼道理?孤雲,你一定知道!」心亂如麻的冰影將矛頭對準封孤雲。

  「你以前不把公子當一回事,就只要公子爬上你的床去,搾得他精盡人亡!」封孤雲哼了一聲,「還好公子能堅守底限,沒落得被你利用完畢就翻臉拋棄的下場。以前你不知在乎他,現在又何必假惺惺?」

  冰影搖著哭花了的小臉,拚命否認。「不是的!我一直在乎他,只是我是魔焰族女人,我只懂得一種在乎男人的方式啊!從來沒有人告訴過我,怎樣才算是愛情?我現在知道了,我錯待了他,我已明白我是真真正正打心裡戀慕他、在乎他啊!孤雲,你告訴我,他為什麼要前後矛盾故意誤導我呢?」

  「好啦!你現在能明白公子對你無怨無悔、日月可表的心意就好了,拜託你別問太多了。」公子千叮萬囑說不可以讓冰影離開這裡,否則會遇上危險!

  「你不說?我就找他問個清楚!」冰影抹去淚痕,信誓旦旦地說。

  天啊!這小魔女想害死他啊?「好啦!我說!不過我說了之後你不可以去找公子。」

  於是,封孤雲把維吾國的緊急情況大略說明了一下。

  「多謝你,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冰影頭一點,眼神堅決地說。她全懂了,包括他昨晚眼中揮之不去的悲傷,他醉言醉語說要忘了她的味道……

  他竟然一個人承受了那麼多的離苦?

  「你該告訴我的,無論歡喜憂愁我都想與你一起分擔、一起共度啊!劍非,你不該將我保護得這麼好,連讓我恨你的手段都敢使出來,不!我不要你將我排除在你的生命之外!」

  冰影的珠淚再度飄墜,與紛飛雨絲融混得無邊無際!

  她在說什麼?不要被排除在公子的生命之外?封孤雲嚇得「草」容失色。「我都告訴你了,你還想怎樣?」

  「我要去找他!」

  「不准啦!公於說你不可以去!拜託你,我的姑奶奶,你留在這裡等他回來啦!」封孤雲當機立斷不要男兒膝下的黃金了,「咚!」地一聲朝冰影跪下。

  「我才不呆呆地等!」既知他有危險,她不可能坐視,當個沒用的笨女人。魔焰族女人向來心性自主,他錯看她了!

  「你不呆啦!你可以很聰明地等啊!」嗚……他真的會被這個小魔女害死!

  「等待不是我能忍受的結果!」

  「可是……那裡很危險的,你找他能幹什麼啊?」封孤雲真想乾脆一頭撞死。

  「讓他永遠沒有遺憾,生死相隨!」劍非,等我啊……

  第八章

  卷三  生死相許夢迴塵影裡

  冰影逃走了!

  在封孤云「拜把兄弟」們的嚴格監視之下,她依舊逃跑成功,只不過,悲慘的事隨即發生了——

  冰影知道她沒有方向感,卻不知會迷路迷得這麼慘不忍睹。

  她從封孤雲嘴裡套出,只要騎著快馬日夜兼程往北奔,快則三天,慢則五天,一定能觸到維吾國那片廣大遼闊的大漠外緣。

  可是她走了半個月,居然又兜進百花谷裡頭,怎麼轉也轉不出來。

  「再這樣下去怎麼得了?百花谷漫無人煙,只靠一些花蜜野果果腹,我會不會沒見到劍非就先餓死啊?」冰影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對著跨下座騎嘀嘀咕咕。

  「嘶——」馬兒愉快地吃著野草,確定它絕對不會餓死在這片蒼翠綠地中。

  百花谷是他們的定情之地,處處都是回憶。花叢裡她笑語盈盈,玩鬧地聆聽著他解說天地萬象,指導百花之名……

  「光只有回憶是不夠的!我要用心從路,唉,可惜當時我只顧著玩耍搗亂拖延行程,認路的工作都由他一個人包辦了!」

  冰影正在懊惱,忽見遠處傳來炊煙,太好了,她得救了!

  ☆ ☆ ☆ ☆ ☆ ☆ ☆ ☆ ☆ ☆ ☆ ☆ ☆ ☆

  百花谷草原上,一長列人馬送還緩行。

  最前頭一匹座騎上,一名白衣男子全身五花大綁,明顯地遭到制衡,在他身後有十名弓箭手瞄準著他,隨時監視著他。

  忽地,一隻飛鴿從空而落,馬上被捕捉到領軍首領面前。一名下屬必恭必敬地稟報:「攝政王,收到維吾城來的飛鴿傳訊。」

  攝政工年近半百,白髮白眉,身形魁梧,面容威厲。他取過鴿腳上的紙箋閱讀起來,只見他臉色驟變地憤而將紙條揉成一團丟到地上。

  他策馬奔向前頭的白衣男子,氣怒咆哮:「封劍非,你居然還能搞鬼?你當真不怕死?」

  「奇了!我都讓你點了穴綁成這樣,還能變戲法嗎?」封劍非閒閒回嘴。

  「快說!都城裡那個神出鬼沒的黑衣人,是不是你的同黨?」

  「黑衣人?」難道是他?封劍非半瞇藍眸,輕聲笑著,「怎麼,有人喜歡穿黑衣也犯禁忌嗎?如此說來天底下我的黨羽可數不清哪!」

  「你少給我裝糊塗,你不怕我殺了老皇妃?」攝政王威嚇封劍非。

  「我當然怕,否則我怎會甘願束手就擒,還願意帶你來尋找九龍頭玉珮?」

  封劍非繼續懶洋洋地聊扯。老狐狸又拿這個來威脅,變點新鮮詞行不行啊?

  莫非……這個老魔頭已經變不出新花樣了?封劍非似乎嗅到很不尋常的訊息。「黑衣人讓你很頭疼嗎?」

  「哼!拿到九龍頭玉珮後,我就能名正言順地登基為王,看誰奈何得了我?」

  到時候?有語病喔!可以解釋為現在已經有人「奈何」得了這個老匹夫了嗎?封劍非默默推敲著其中的語意。

  維吾國的新王即位時,必須佩帶鎮國的九龍頭玉珮,以示其正統性。在老皇病逝之後,兵權在握的攝政工馬上囚禁了大王子,不發喪訊昭告國人,只想取到王佩竊國為王。

  只是攝政主搜遍皇宮也不見玉珮,後來才從老皇妃口中逼出原委——原來早在二十年前,老皇爺聽從天山五絕中擅卜星象的高人指點,讓小王子戴著王佩上天山學藝。

  攝政王知曉之後,馬上就派遣殺手,從天山一路追殺封劍非,想取回他身上珍貴無比的王佩!

  「我用心計較了一輩子,我都不怕斬了大王子,就不信你敢不將王佩給我!」攝政王再次擱下狠話。

  「我都說我怕了嘛!你敢當我的面殺了皇兄逼我放下長劍,我就明瞭你沒有什麼做不出來的!但是我警告你,別動我皇娘,否則你一輩子也別想看到傳位玉珮是什麼樣子!」人到危急攸關時,也不免得下幾句狠話。

  「閒話少說,別拖延時間,快帶我到魔焰族去。」攝政王惱羞成怒地大吼。

  「嘿嘿!你好像忘了,是你自己來找我說閒話的……」

  一句話未了,半里外持續響起了轟天雷,伴隨著火光閃開,封劍非、攝政王和負責押解的衛兵全都大吃一驚,馬匹受到驚嚇,嘶鳴連連,前蹄胡亂踢踏跳躍,頓時風沙煙塵四漫。

  「去!快去查看清楚,給我回報確實結果。」攝政王臉色慘灰地下令。

  「是!攝政王。」一干衛兵銜令快速策馬而去。

  封劍非心中極度詫異,這漫天巨響分明就是火藥爆炸。他帶著不識路途的攝政王不走捷徑直達魔焰族,反而在百花谷中東繞西轉了兩天,就是想拖延一些時日,希望族裡有人發現早做防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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