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倫想不到這女人比他還虛假,只能僵著笑容道:「我有國王的口諭要轉告公主,希望大家能給我們私人空間。」
「那我們也就不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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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房間後,管以烈扯住戰克明的衣襟,踩著憤怒的腳步往前走。等來到四下無人的花園角落,她才放開他,雙手扠腰,指著他辟哩啪啦的罵。
「有沒有搞錯?誰讓你像個木頭人任由他人奚落?」
戰克明歎口氣,「但他沒說錯,我的確因為護衛不周,導致大公主死亡。」
「所以你就呆呆地任由他嘲笑?拜託你好不好?我雖然不曉得事情的經過,但我認為逝者已矣,你還要為這件事憑弔多久?誰沒犯過錯,就算要指責,也輪不到一個小護衛長。他算老幾,跟你一樣只會用嘴巴傷人,沒膽跟我較量。我最瞧不起這種拿著雞毛當令箭的人。」
「他不算老幾,卻是國際級的好手。」
她嗤之以鼻,「總得試過才能分優劣,就不信我會輸他!」
「所以我袖手旁觀。妳的鬥志與坦蕩,絕對勝他一大截。」他由衷的讚美她。
事實上幾次與管以烈交手,知曉她的力道強勁,反應靈敏,幾套道不出名的拳法,打得虎虎生風,還隨時變換招式,有回更是踢出高深莫測的一腳,閃避不及硬是中招。
不過太光明磊落,不走偏旁,所以有可能會著道。
「以後別再當箭靶。」沒志氣。她冷瞟他一眼。
自己被諷,她卻比他還生氣,戰克明十分感動。溫柔的朝她道:「謝謝妳方才挺身而出為我說話。」
她彆扭的漲紅臉,「誰……誰為你說話!不要臉。」
原來她大小姐也會害羞,那模樣還真可愛,他又興起逗弄的念頭,輕佻的頂了她的肩膀一下,「不是妳,還有誰?真是看不出來,平常明明一副要拚個你死我活的模樣,可一到緊要關頭,妳的心還是向著我。」
管以烈趕緊查看左右,深怕曖昧的話讓別人聽見,氣得直跺腳,「住口!你再胡說,信不信我斃了你。」
他耍嘴皮,「妳捨得嗎?」
「喂!我真的生氣囉。我為你說話是怕你輸在無名小卒手裡。世界上只有我能打敗你,任何人都休想搶功勞。」
「別遮掩,我曉得妳的情意。其實我們男未娶,女未嫁,內、外在條件都符合,妳我都別嫌棄,不如來湊合湊合。」
越說越離譜,令人髮指。「你……你……」她氣極攻心,雙手憤怒的朝他身上打去。
他早料到她有此一招,抓住她的手腕,夾至腋下,抱住她的身體。
「放開我!可惡的傢伙。」一時大意,竟然著了他的道。
馥郁的香氣,飄入鼻腔,想不到她的身體那麼柔軟。他朝她的耳朵呼出熱氣,故意肉麻的道:「阿烈。」
「啊!」她用力掙脫,抽回自己的手,摀住紅通發熱的耳朵,恐懼的盯著他。
「小人!」她大喊一聲後,又氣又羞的跑開。
他開心的笑彎腰。「哈哈哈……」
沒留意三樓陽台上一抹人影,冷冷的看著一切,握著欄杆的雙手暴出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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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回自己房間的管以烈,撲倒床上,仍舊哇啊啊的叫了一分鐘後才停止。
可惡透頂的戰克明,恩將仇報。
她跳到梳妝台前照鏡子,臉上的紅暈久久不散,任憑她如何拍冷水,冷靜自己的腦袋瓜,剛剛那親密的一幕,始終迴盪腦海。
她可是個黃花大閨女耶,怎堪男人這樣擺弄。
不過他剛剛說的應該是玩笑話吧?可怕的是,自己竟然有絲期望那是真的。
不會、不會,她安慰著自己,同時訓誡自己道:「管以烈,他是只討人厭的熊,絕對不可因為他是妳崇拜的『戰神』,長得又帥,就對他產生好感。要記住,他可是一隻喜歡不勞而獲,愛搗亂,又愛亂說話的臭熊。」
她不停的念著,深怕自己忘了,緊緊護住自己的心。
第六章
夜深入靜,一彎明月高掛天空,微風清拂樹枝,夜蟲嘶鳴。
在房裡熟睡的管以烈,驀地被一陣異樣的寒意給驚醒,她瞬間睜眼,握住藏在枕頭下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回身反擊。
「啊!」站在床邊的少女低呼一聲,顯然被她嚇著。
「公主。」她認得這聲音。她迅速收回防身武器,點著床頭燈看清來人,免得少女二次受驚嚇。
安琪穿著蕾絲睡衣,手中抱著心愛的娃娃,眨著無辜的大眼,纖弱的低喊:「阿烈姊,我可不可以跟妳睡啊?我剛剛作惡夢,好可怕喔。」
衣著單薄的她,微微發抖,更顯淒楚。
一個剛滿十六的女孩被大群男人簇擁保護著,遠渡重洋來到台灣,戰克明對她又不理不睬,半夜惡夢糾纏,的確是小可憐一個。
這樣一個弱小無辜的女孩,誘發管以烈稀少的母愛。
她爽快的拍拍床鋪,「上來吧。」
安琪臉上散發喜悅的光茫,蹦跳上床,拉上被子蓋身,不敢亂動。一張大床上躺著兩個心思迥異的女人。
黑暗中,聲音幽幽的傳來,「阿烈姊,妳是不是明哥的女朋友?」
「嗟,想得美。」害她再次被嚇醒。
「其實你們很登對的,看到你們站一起,就像當初我姊姊與明哥一樣。若不是發生那件事,明哥可能是我姊夫了。」
她相信二十六歲的戰克明與大公主肯定是一對璧人,已經有太多人提過這件事,不過逝者已矣,她不想再聽,此刻她只想呼呼大睡,她翻個身背對她。
可惜老天沒聽到她的期盼。
黑暗中,安琪聲音和緩而消極的道:「但是姊姊卻為了保護明哥而死去,然後突然之間他也消失,我在皇宮裡孤單度日。雖然從我出生在皇家開始,就注定不自由的一生,像只被豢養的金絲雀,但是突然少掉兩個可以說話的人,彷彿地底牢獄的兩扇窗被關上般,不見光明。」
管以烈屏息聆聽。
「我寫好多信給明哥,他從來沒有回復。我實在太想念他,所以哀求父王讓我前來,我希望他能從我姊的意外中站起來。他太愛我姊了,所以才會自責無能。」
所以他才會躲在蕞爾小島上,窮極無聊的跟她搶工作。
安琪哽咽的道:「他對我好冷淡,甚至用怨惡的眼神看著我,或許他恨我,恨歹徒為什麼不抓我走,使他的愛人香消玉殞。有時候我真希望死的是我,這樣父王、明哥,還有許多喜愛姊姊的人就不會難過。」
「胡說!」管以烈激動的把哭花臉的她扶坐起身。「妳一個正值花樣年華的女孩,怎可滿腦子的灰色思想?」
「可是大家都怪我。」
「誰?不可能!妳可愛又安靜,誰忍心責備妳,更何況事不關妳。」這種含在嘴裡怕化掉的玻璃寶貝,呼吸太用力都怕吹走她。
「明哥就很討厭我。」她嗚咽的抹淚水。
戰克明?!「別理他,他個性本來就有點怪,說不定是近鄉情怯,看到妳不好意思。妳不曉得男人也會鬧彆扭?」
她抽噎,「可是他都不瞧我一眼,對我也好凶。以前他對我很溫柔,我們的感情比親兄妹還好。」
顆顆淚水像珍珠般滴落在床單上,觸動管以烈的心弦,她疼惜的把公主摟進懷中安慰道:「放心,他不理妳,大家都搶著疼妳。」
「妳也是嗎?」
她豪氣干雲的拍胸膛,「當然!妳那麼漂亮善良,何況我是妳的貼身保鏢,嚴重點要是看誰不順眼,我甚至可以為妳把他抓起來關。信不信?明天我就把諾倫那眼睛長頭上的傢伙抓起來,誰教他敢威脅公主!」
「嘻嘻。」公主破涕為笑。「阿烈姊,妳真好,像我親姊姊一樣疼我。」
「我有妳這樣的妹妹,就像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其實諾倫也很可悲。以前明哥實在太優秀,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但諾倫就不一樣了,他陰險又兇惡,米羅國上下找不出一人喜歡他,就算是現在,情況也沒改變多少。」
管以烈揶揄,「說不定他比妳更想看到戰克明。」
「為什麼?」
「好挫挫戰克明的銳氣,妳明哥不比當年風光,他當然想找機會踩踩他,這叫打落水狗,是最幼稚的人才有的行為。」
「妳會不會喜歡明哥?」
「鬼才喜歡他。」驀地想起大公主,她連忙改口,「我的意思是我跟他水火不融。」
安琪公主解釋道:「算我自私好了,我不希望明哥有女友,因為他與姊姊的結合,代表我生命中最美麗的時光,我不希望有人來破壞我的回憶。」
那戰克明豈不是一輩子都只能獨守大公主,太可憐了。「即使大公主已死?」
「是啊!我是不是很幼稚,以為霸住他就能擁有美好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