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為什麼要拖到今天?」黑沉眼底有著怒極反寒的威脅。
「因……因為我下不了手,我等著你為我墮掉孩子。」徐緩地,她說出實情,毫不隱瞞。
剎那間,他黑眼驀瞠,神情駭然地瞠視著她。
「醫師說,懷孕前三個月是最危險的時候,一不小心孩子就可能流掉,所以她建議我在這段時間裡,不要做太過激烈的事……」
聞言,黑傑克驚退數步。他全身血液彷似倒流般地直衝上他心口--
「所以妳這陣子對我所展現的熱情,全是因為……妳不要這個孩子?妳要我為妳……墮掉我們的孩子?」
重新獲得自由,她臉色蒼白如紙,無力地順著背後硬牆滑坐到冰涼的地板上。
「妳……妳怎可以這樣對我?妳怎麼可以要我殺了自己的孩子!?」他神情悲憤,緊握成拳的十指關節青筋盡現。
看著他驚瞠而不信的黑眸,她唇角淒然淡揚,笑得縹緲虛無……
「妳……妳怎能這樣狠心?怎能這樣狠心對我,這樣對待我們的孩子?」
狠?她狠心?剎那間,絲絲水霧遮去她的視線。她也不想這樣,但--
「如果不這樣,你教我怎麼辦?有了孩子,你教我怎麼辦?」
眨去覆蒙視線的濛濛淚霧,她淒然笑著。
「你要我以後怎麼告訴我們的孩子,說他們的爸爸是黑道大哥?是遊走在法律邊緣,殺人不眨眼的閻門首腦?」
愣望著她遭淚水染亮的黑瞳,黑傑克神情瞬間僵凝,滿心的怒憤怨火似也在這一秒間被澆熄。她的淚水,剌痛他的眼,也椎痛了他的心。
她是狠,但卻狠得讓他心疼……想到她的立場,他無法再責怪她的狠。
「在妳原有的世界裡,黑夜與白天沒有交集,而像我這樣只存在於黑夜的人,就完全沒有擁有白天的權利,是嗎?」
凝望著她噙淚眼瞳,不再激憤怨怒的他,眼底有著既深又重的悲哀。
「傑克……」
「但妳有沒有想過,為了得到白天,我可以付出一切?」
走到她面前,他朝她伸出手。
「傑克你……」仰望眼前的大掌,她心口一顫。
「既然妳不想要這個孩子,我幫妳。」看著她,他愴然一笑。
他的手早已染滿血腥,那現在他又何必在乎一個未出生的生命?
「你!?」仰看著他,她淚水潸然滑落,「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你可以就此放了我,甚至殺了我,你為什麼還要這樣……」
「放妳?不可能;殺妳?我捨不得。」
不想讓自己有後悔的機會,黑傑克突然一把扯起她,將她上半身強壓在手術台上,彷似沒有明天似地激狂吮吻她的唇、她的頸。
第九章
婦產科診所被一群西裝筆挺的男人團團包圍住的事,沒多久就讓鄰近商家及住家傳得沸沸揚揚。
接獲民眾熱心提供訊息,警察及多家新聞媒體採訪組陸續抵達現場,但卻被強行阻擋在門外。
想強行進入診所的警方,與誓守診所前後出入口的一群男人,形成對峙場面,情勢一觸即發,直到一個半小時後,診所大廳有了動靜--
黑傑克衣衫不整,黑髮散落垂下,顏容冷峻地懷抱著雷法伶走出診所大門。
啪、啪、啪……陣陣閃爍刺眼的鎂光燈,一再聚焦在衣衫凌亂卻絲毫不減冷硬氣勢的黑傑克身上。
懷抱著全身力氣彷似被掏空的雷法伶,他以西服外套遮住她蒼白容顏,隔去外界對她的注意,保護著她該有的隱私。
由白亞與沈迪開路,他極力壓下胸口激動,酷顏緊繃,一步步走向停在路邊的黑色奔馳。
他每走一步,夾道擁擠對準他的相機與攝影機就啪啪直響。突然--
「黑先生,請你跟我到警局一趟。」受命前來察看的隊長認出他。
看也不看隊長一眼,他依然神情冷漠,邁步直行。
「對不起。」沉迪不客氣的隔開他。
剎那問,多名警察一同圍上。
只是他們前腳才上,一排二十餘名黑衣人已緊步跟上,攔身切入形成人牆,護衛著黑傑克大步離去。
然,那忽然自西服外套裡落下沾有紅血的白色衣角,緊緊抓住眾媒體鏡頭,記者紛紛放大特寫。
「黑先生,你不能這樣就走。」雖礙於他冷冽氣勢而不敢大聲說話,但媒體當前,隊長仍硬著頭皮說道。
「告訴我,為什麼不能?」止住腳步,他眼眸冰冷。
「她、你……你涉嫌妨礙他人自由、意圖傷害他人……」吞下哽在喉裡的口水,隊長指向那落下一角的血衣,一邊示意幾名警察上前接過他緊抱在懷裡的人。
「誰敢!?」他眸光森寒,成功嚇阻一群人。
「黑先生,請你不要為難我。」隊長冷汗直流。
「她是我的女人,誰要敢從我手裡搶走她,就別怪我不客氣!」他怒火飄揚。
「黑先生,你這樣是犯法的。」
「犯法?就不知道……」
他冷笑一聲,才想響應的諷言,讓一聲氣若游絲的話語截斷--
「不……不要生氣,我們走吧……」偎著他溫暖的胸膛,雷法伶勉強地抬起雙手環上他的頸子,向外界證明他與自己的關係,也證明自己的自願。
啪、啪、啪……攝影機及鎂光燈一再對準兩人,捕捉鏡頭。
「嗯。」她的主動貼近,教黑傑克眸光泛柔。
雖只是一個小小的舉動,但她已經向外界證明兩人的關係,也證明她並非受他所脅迫,如此一來,更沒人可以阻擋他帶她離去的決心。
雖然醫師已為她做過緊急處理,但他知道她仍需要休息。
突然,西服外套因她拾手而緩緩滑落,差點就露出她的臉龐。
緊抱著她,他酷顏疾俯吻上她的唇,以眼示意行於身旁的白亞將覆蓋在她身上的西服再次拉整好,阻擋媒體對她的拍攝。
啪、啪、啪……又是一陣焦點拍攝。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緊偎著他,她顏容蒼白,語調無力。
她知道他一向低調行事,從不在媒體前輕易曝光,但今天她卻讓他如此毫無遮掩與防護的出現在眾攝影機前。
她從不想成為他的麻煩,也從不想讓他為她而為難自己,但她所做的一切,卻一再的為難著他,也給他添麻煩。
「不用對我說抱歉。」他個知道她所指何事,但一切都無所謂。
給她一個安心笑容,他昂揚起頭,整肅顏容斂下溫柔,一身冷凜地緊抱懷裡的她,邁開穩健步伐,不容他人阻擋地朝前方黑色奔馳穩步而去。
而此時已得知他身份的眾媒體記者,見他如此保護懷中神秘女子,也如此溫柔,皆大感訝異而一再將鏡頭對準兩人。
訪問不到當事人,而被擋在外圍的多名記者,一邊直盯著他懷中的神秘女人,一邊低聲交換所得到的消息。
直到黑色奔馳絕塵離去,眾記者與攝影師立刻轉身爭先恐後地奔進診所,想向醫師及護士詢問有關病人及黑傑克的事情。
但是拿了錢也被要求封口的醫師與護士,一見記者出聲詢問,即以病人隱私為由,拒絕答覆任何相關詢問,教眾記者不禁唉聲歎氣。
同時間,正坐在雷園大廳觀看電視新聞聯機報導的雷家人,已因這件意外新聞而陷入一陣低氣壓中。
在這寂靜的氣氛中,雷家二老神情嚴肅,雷家四少個個臉色難看,而四媳皆沉默不語。
他們懷疑黑傑克手中所抱的神秘女子,就是他們家的法伶。
因為那名神秘女子的腕表,和法祈今年送給法伶的生日禮物是同款式。
而那沾染血跡露出一角的白衣,也很像是鈐藍在上個月逛街時,幫法伶所購入的套裝。他們認為這一切只是巧合,但是……
坐在電話旁的雷法祈,一臉凝重地執起話筒,直接撥打法伶的手機號碼。
等了許久,一直等不到響應的法祈,臉色已經越來越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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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心為她清理過身子,黑傑克抱著她走出浴室,將她輕放到大床上。
拂過她額上的發,他掩下心底的悲傷與難過,在她額上烙下一吻。
她就像是上天派來懲罰他的女人。因為即使怨、即使怒,他還是無法恨她,而只能再一次委屈自己來順遂她的心。
失去了孩子,他的心有說不出的苦與痛,可是想到她這陣子的失常,想到她夜裡在浴室裡痛哭失聲,他……他知道她並不比他好過。
「睡吧。」他為她蓋好被子。他捨不得再為難她,捨不得再見她因懷有他的孩子而如此痛苦。
現在他只能希望兩人日後的生活,能再像之前一樣簡單、溫馨。
「傑克,對不起……」她臉色蒼白而虛弱的望著他。
「沒關係,都過去了,妳快睡吧,聽話。」他抿唇淡笑。
「嗯。」偎近他,她斂下眼睫。突然,一陣手機鈴聲自旁邊傳來。
黑傑克擰眉,轉過頭看向梳妝台上的女用皮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