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還好,一提起來,章浩然就滿肚子火,「就算有,也是朵三八阿花,又粗魯又骯髒,討厭死了!偏偏還叫李春花,你們說好笑不好笑?」
「春天的小花?這名字很親切呀!」余戰想起一個巧合,「以前網路上有篇文章叫『甲蟲和夏天』,你們剛好是『蟑螂和春天』。」
「我呸、呸、呸!」章浩然做出最低俗的動作,硬要趕走這不吉利的話。
白牧南可沒忘記主題,「言歸正傳,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跟她有關?」
「我不想說。」想起那畫面,章浩然臉上瞬間一紅。
白牧南怎能如此放過他?「兄弟一場,有秘密卻不分享,應該知道下場吧?」
余戰也大義凜然的提醒他,「從十二歲那次慘劇以後,我們有什麼事不能說的?」
眼看好友即將反目,章浩然只得輕描淡寫,「沒怎樣,只是被強吻了。」
「強吻?!」白牧南和余戰同時驚喊,在這世上竟有女人敢強吻章浩然?難道不怕被他的嘔吐物淹沒?!
他們都知道,這傢伙愛乾淨到了病態的地步,如果女人沒拔鼻毛或有頭皮屑,想靠近他一絲一毫都不可能,更何況在那滿天灰塵的工地裡,除非以真空包裝送上,否則怎能「欺負」到這貴公子?
「唉~~」章浩然羞愧不已,把臉埋在手帕中。
事情不對勁,白牧南皺起眉問:「你吐了沒?」
「就是沒吐才奇怪。」章浩然自己都嫌惡自己,他為啥對那女人有反應?豬圈待久了,連母豬都看成仙女。
「沒吐?難道六月會下雪?」余戰嗅出奇妙的氣氛,更大膽預言,「說不定她就是你的真命天女喔!」
「不要~~」章浩然只想哭,「我才不要那種命運!我對她完全沒感覺、沒感覺!」
「此地無銀三百兩,看來你是對人家有感覺了。」余戰奸笑不已。
章浩然受到莫大侮辱,一而再、再而三的否認,「你們別誣賴我,像那種沒臉蛋、沒身材的髒女人,我怎麼看得上眼?下輩子都不可能,下下輩子也不可能!」
「可是……你沒吐。」白牧南指出最重要一點。
章浩然對此無可辯駁,只能自我催眠說:「那是因為……在工地待太久了,視覺、嗅覺和味覺都退化了……而且在震驚的情況下,一時沒辦法推開嘛~~」
「再試一次不就得了?」余戰提出有趣的建議,「找到春花小姐,拜託她給你第二個kiss,如果你一樣沒吐,就證明你對她免疫。」
「別逗了,我才不幹那種蠢事。」
白牧南故意嗆聲,「沒膽就說一聲!」
章浩然可受不了激將法,怒目回道:「就算證明了又怎樣?難道要我跟那女人做那種事?死都別想!」
這一來,被余戰抓到矛盾處,「果然,我們都還沒想到,你就已經想到了。」
「你們都欺負我!」章浩然忍無可忍,指向他們控訴,「自己有好康的,偏偏叫我去找那種次等貨色!」
余戰冷靜以對,「每個人的口味不同,我愛喝咖啡,他愛吃麵包,你如果愛花也很好,何必把人家說得一文不值?」
白牧南則是直接問:「除了春花,你還能跟誰接吻?你想隨身攜帶嘔吐袋?」
「我不聽、不聽!」章浩然掩上雙耳,頻頻搖頭,「你們妖言惑眾、顛倒是非,完全是在嫉妒我、陷害我,意圖摧毀我的人生!」
余戰和白牧南相視而笑,那朵春花不過是吻了章浩然,就把他搞得這麼歇靳底裡,日後情節一定精采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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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點,章浩然自動醒來,緩緩走下床,身旁是古典風格的傢俱,腳下是摩洛哥地毯,窗外是萬里無雲的藍天。
今天開始,他不用去工地了,那要做什麼好呢?
工作室應該積了不少公文,他好歹也得去蓋蓋章,還有幾個案子要畫圖,他不能再如行屍走肉,必須振作起來了。
只是為什麼,他竟有一種濃濃的失落感?
孩子一有不對勁,為人父母立刻能感受,在這清晨時分,章浩然出現在自家後院,讓章耕宇瞪大了雙眼,「這麼早起?」
章浩然沒回答,打了個呵欠,「Daddy、Mommy,你們在做什麼?」
「種菜呀!」莫玉琪抓起一根胡蘿蔔,笑道:「以前叫你一起來玩,你都嫌髒。」
「是很髒沒錯,不過你們喜歡就好。」章浩然坐到籐椅上,「別管我,繼續。」
章耕宇和莫玉琪假裝不管,繼續挖上、收成,卻以眼角偷瞄兒子,不知他今天怎麼回事?一副多愁善感、我見猶憐的模樣。
看爸媽兩人胼手胝足、吃苦為樂,彷彿這裡真是農家,其實也挺好玩的。章浩然雙手托頰,沒頭沒腦的問:「你們覺得……我像同性戀嗎?」
這問題有如青天霹靂!其實他們夫妻倆早就想問,沒想到竟由兒子開了口!
章耕宇擠出微笑說:「當然不像,你看起來就像一般的異性戀。」
「只是還沒碰到你命中注定的女人,別擔心。」莫玉琪多麼想直接告訴兒子,不要因為沒有女人就去找男人,拜託拜託!
「嗯……」章浩然早知道會得到這種答案,只是再次確認一下。
「怎麼了?」章耕宇露出慈父笑容,「有什麼問題儘管說。」
「沒事。」章浩然的思緒飄遠,眼神也跟著迷濛,「爸、媽,我好愛你們。」
莫玉琪一愣,「哦~~我們也很愛你。」糟了,這孩子一定出事了!
章浩然不給父母繼續發問的機會,舉起手伸個懶腰就說:「那我回房去睡了。」
看兒子悠哉的模樣,實在讓人百思不解,章耕宇和莫玉琪只能靜觀其變,私下商量,「要不要打電話給五個女兒?」
「也好,看她們有什麼意見?」
「你生日快到了,那天叫她們都回來,給這小子開導開導。」
天下父母心,永遠當孩子是孩子,不知何時才能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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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蟬叫得吵死人,章浩然的脾氣也跟著響亮起來。
「連這個都做不好?給我回去吃自己!」
「你說客戶不滿意?你再說一次看看!」
工作室裡人人自危,盡量避開地雷區,某個午後,趙永清回來交資料,突然有人拍上他的肩膀,「喂,母子都平安吧?」
「咦?是章大爺?」趙永清一認出老闆,就用力給他道謝,「托您的福,內人和小兒都安然無恙,前陣子工地有您親自坐鎮,真是蓬華生輝、萬丈高樓平地起、一山還有一山高呀!」
章浩然隨即打斷他,「別說那些五四三的,我問你,李春花是什麼人?」
「領班呀!」趙永清被問得糊里糊塗,他們不是碰過面了?
「說點我不知道的。」
趙永清回想了一下,「嗯……我知道的也不多,聽說她爸媽都過世了,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叫做夏陽、冬雪和秋月,很有趣的名字。」
「哦?」這倒是讓他有點詫異,「她家在哪兒?」
「她全省跑透透,居無定所,跟著工寮走,老家在嘉義。」趙永清愈想愈不對勁,「她沒做錯什麼吧?我相信她很可靠的。」
「沒事,她做得很好,把她的電話給我。」
「為什麼?」設計師還需要聯絡領班?那他這個監工有啥必要?
章浩然立刻動了氣,「你管我為什麼,快說!」
「是、是!」趙永清不敢招惹老闆,立刻報出號碼。
章浩然以手機記下,特別交代,「這件事不准洩漏出去。」
「絕對不敢!」趙永清豈有那個膽子?
「等別墅蓋好了,你就帶老婆兒子去度個假。」
「此話當真?謝謝章大爺!謝謝章大爺!」
含笑鞠躬送走了老闆,趙永清卻是百般迷惑,怎會有這從天而降的好運?聽說老闆最近陰陽怪氣,看來不是普通的嚴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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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七日晚上十點,手機鈴聲響起第十三次,李春花才懶懶接起,在這寶貴的休息時間,實在不該有人打擾。
「喂,是我。」那是個悶悶的聲音。
「誰知道你是誰?自己報上名號。」她帶過的工人那麼多,怎麼可能全記得?
「我是章浩然。」
她眼珠一轉,睡意略消,「大少爺?你怎知道我的電話?」
「隨便問也知道。」他的語氣消沉,「我在工寮門口,你出來一下。」
「發生什麼嚴重的事?」她覺得不太對勁,他的聲音彷彿來自地獄。
「你先出來,我要跟你談談。」
「了。」她也不多說,套上衣服就跑出門,心想該不會客戶破產了?或者建築公司倒閉了?否則他怎會突然找上她?
「到我車上去。」章浩然一看到穿運動服的她,神情更為黯淡,老天垂憐,他怎會對這女人有感覺?瞧她像個男人婆,哪有半點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