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不會把他錯當成利悉了吧?
夜半三更,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花滿閣今兒個又歇業,不會有閒雜人等闖進這兒,如果他真是要對夏九娘胡作非為,不會有人發現的,但,要他如何昧著良心毀她清白?這不是君子的行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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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猶豫!」夏九娘不由分說地伸手勾住文字覺的頸項,發狠地將他給摟進懷裡。
她不敢自許天仙美人,但好歹她也長得人模人樣的,一點也不嚇人,他何必每每見著她便閃得遠遠的?
虧他每回一喝酒都會輕薄她……他前後的差別未免太大了些。
但,她可不是喜歡文字覺輕薄她,只是希冀他親近她一些,而且是在他清醒的時候,而他現下會打住不前,該是極為清醒吧?
微蹙起柳眉,夏九娘隨即鬆開雙手,改捧住文字覺俊爾剛毅的臉,瞇起水眸,想要瞧清楚他是否清醒,可誰知道纖手甫觸上他的臉,還未來得及瞧清楚,便感覺到熱切的吻放肆地落下。
啊……他是清醒的。
儘管他的吻依舊霸氣,但不同的是,卻多了份憐香惜玉的柔情,好似萬般疼惜她,捨不得傷著她,然而輕柔的舔吮纏綿所燃起的火花卻更似疾雷般地點起陣陣酥麻……
而且,這一回她變聰明了,學會他教她的方式,要記得呼吸,嘿嘿,是夢嘛,是她的夢,由著她做主安排,她想怎麼著便怎麼著。
好美的夢,倘若情節真是如她所想也不打緊,橫豎只不過是個夢,待她明兒個睡醒,可以讓她在心裡偷偷地竊喜好一陣子。
只是,這夢……卻如此的真實。
文字覺的大手貼覆在她的肌膚上,總覺得過分熾燙,夢裡怎會感覺得到溫度?
夏九娘狐疑地半掩星眸,瞅見他飽含氤氳慾念的魅眸,瞧見他不同以往的瘋狂放肆,聽著他粗嗄的低吟,感覺他溫熱似火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頸項問,瞬間,他身上的袍子不見了,好看的身子就快要貼上她的……
哇,以文人來說,他有這般結實的體魄,算是難得的了;看來,他說他從小便習武,該是真的。
這胸膛像是教刀斧給雕鑿出來的,直延伸到下腹,彷彿刻印著漂亮的肌理,無一絲余贅。
怪了,文字覺天天爛醉在酒肆裡,怎生得出這般迷人的好體魄?
她的纖指有些情難自禁地探了出去,觸上他饒富彈性的肌膚,感覺那堅硬若石的胸膛微微一顫,她不由得縮回手指,反貼上掌心,感覺他的心倏地戰慄了一下。
咦?他冷嗎?
今兒個的氣候並不冷啊?正思付著,卻突然聽到他低咒了一聲,驀地她感覺自己身上飄來一陣寒意。
咦?她的衣裳呢?她的肚兜呢?
怪了,這是她的夢,但怎麼會進展得如此神速,教她難以控制?
等等、等等,不是這樣子的,她要的不是這樣子,再這樣發展下去,可真是要成春夢了。
這不是她的夢嗎?怎麼會控制不住呢?
不成,若真是發了春夢,改日見著文字覺,她可是會羞得說不出話的;可,自己怎麼也發不出半點聲響制止他,抑或是改變夢境?
這若是夢境,她怎會感覺渾身酥麻不止,猶如竄過千萬條電流,在她的體內,在她的血液裡頭放肆地逆沖而上,快要把她給震暈了。這可是她的夢耶,怎麼一點都不尊重她的意願?
文字覺是這般造次的人嗎?他怎麼會在她的夢裡沒有酒氣、不帶醉意,竟還會這般恣情狂妄?
真不能再放任他,這是她的夢啊!
他、他、他怎麼可以碰上她的……怎麼還親上那兒!別、別再吻她了,啊,不對,不要吻她那兒,他、他怎能這般放肆,怎能不經她的允許就強吻她的……
別啊,她就連魂魄都要飛了。
他怎能這般下流、怎麼這般放蕩,將她當成花娘一般!
可心裡儘管有幾分惱意,卻又有股難以言喻的酥麻在飛馳,教她又暈又昏、又燙又麻,但卻又不難受。
整個身子好像是翻飄在雲間,一下子飄上雲面,一下子又快要摔落谷底,腳不著地、身不著魂,就連思緒都殘破難續。
夏九娘快要被逼到臨界點,感覺文字覺熾燙的體溫幾欲與她結合在一塊,在半夢半醒之間,在魂魄與軀體之間拉扯,倏地卻聽見——
「大哥。」
字征的聲音?太好了,快叫醒她吧,趕緊把她給叫醒吧,這個夢不能再發展下去,若再不阻止,她、她會羞得無臉見人的。
只是……字征要喚也該是喚她的名啊,怎麼會是喚字覺?
正疑惑著,她突然聽見耳畔傳來文字覺氣惱的低咒聲,不一會兒,她身上的重量消失了,有雙手快速地替她整好衣裳,隨即她聽見有人跳下床榻的腳步聲,由近而遠地走到外頭。
遠遠的,聽見了文字征和文字覺竊竊私語,教她的眸微微半掩。
難道這不是夢?
她的眼好似沒真的合上,好似都半掩著,而外頭有他們兩兄弟的聲響,若不是夢,何以花滿閣如此靜默無聲?若是夢,怎麼她又覺得這一切真實得教她驚慌失措?
「大哥,這時分,你待在九娘房裡,連襟口都沒扣上,該不會是……」文字征帶著幾分下流口吻問道。
「混賬,你在胡說什麼I:」
文字覺的嗓音裡有幾分氣惱,但聽在夏九娘的耳裡,似乎又帶了點心虛,還有些許狼狽,難道說……
啊!這一切不是夢啊!
第六章
清明雨紛紛,儘管早已過了清明時節,但這幾日天上壓著濃厚陰霾的氛圍,細雨胡亂紛飛,在翠葉嫣紅的林子裡跳顫著,在難得一片花海之間蒙上淡淡一層蕭瑟。
可,儘管細雨不斷,京城南郊外倒是熱鬧得緊。
城南郊外的墓園,不少人趕在清明時節前後,陸續前往灑掃整頓,然,就在偏遠角落,一片垂柳杏花環繞的一座墳前,只見一抹蜷縮的身影,頭抵著墓碑,看似一頭撞在墓碑上的打算。
只見夏九娘口中唸唸有詞:「利悉,我不要活了,嗚嗚,我不要活了……」
她夏九娘沒臉見人了,昨夜瞪大雙眼直到天明,就等天一亮,二話不說把自個兒裹得像顆粽子般,一路狂奔到利悉墳前。
為了哪樁?不就是因為文字覺。
嗚嗚,他輕薄她,將她的身子都給瞧得一清二楚。昨兒個房裡燈火通明,想不瞧見她的身子,除非文字覺眼瞎了。
怎麼可能?
儘管那當頭她昏沉得緊,但她可沒錯過文字覺的每個神情。該死,現下一想起來,還會渾身發燙,只因他那神態,是她未曾見過的,好似擒火挾焰來著,然他的舉止卻又輕柔得教她如癡如醉。
想著想著,夏九娘不禁傻愣愣地想得出神,就連撐著的油傘也歪了一邊,細雨打在身上亦渾然未覺。
直到肩頭濕了一整片,感覺到冷意,夏九娘才猛然回神,粉顏燒燙地道:「利悉,我在你面前想得出神,對你來說,肯定是太驚世駭俗了,是不?」就連夏九娘也不知道自個兒是這般的人。
在認識文字覺之前,她以為自己真會如爹娘的安排嫁給利悉,富貴安穩地終老一生。
但一切都不同了。
世事難料,利悉不在了,爹娘也相繼去世,長她十來歲的大姐出閣後幾年也去世,就連她頂上的七位兄長也連番撒手人寰;轉眼間,夏家龐大的枝葉,就只剩下她一人。
她不得不一肩扛起花滿閣,從青澀歲月走到現下,什麼狀況她沒見過,老早見怪不怪了,也不覺得羞赧。
但唯獨面對文字覺,她就是管不住自個兒的心,臉就是忍不住地燒紅,多虧在花滿閣多年,練就一身好功夫,否則老是一見著文字覺便沉不住氣,豈不是早晚要教他給看出真面目。
她夏九娘要他呀,可清醒的文字覺,肯定會說她夏九娘是失德敗貞,儘管她尚未出閣。
若是醺醉的文字覺,肯定會對她又摟又抱,渾然不在意,但……
她要的是清醒的文字覺,而不是仗著幾分醉意對她吃干抹淨,待翌日便瀟灑道:他什麼都不知道。
可,昨兒個,雖說她有些迷糊,但她確定文字覺身上沒有半點酒味:換言之,他是清醒的?
若是清醒,他又怎會……
文字覺這人的腦筋總是不懂拐彎,讀死書讀成個書獃子,八股得救人噴血,滿嘴禮儀加身,豈可能對她不軌?但這是不爭的事實啊,若不是文字征突地到來,她還真以為自己是在發春夢哩。
還不都是因為文字覺一身清香,不著半點酒味教她有了錯覺。
不過是沾點酒意上身,為何會教文字覺判若兩人?直到現下,她還分不清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文字覺。
「利悉,你說,我該要怎麼辦?」夏九娘抬眼直瞅著墓碑。
「我知道這事不該問你,但我無人可問了,你是我未出閣的夫婿,你肯定也會說我太過驚世駭俗,說我不懂禮教、不守貞節,居然在你面前說這種話,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