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東方煜可不太自在了。「這哪扯得上關係。」
「是沒關係,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湛雪嫣始終保持笑娃娃的模樣。「都是自家人,話家常嘛!」
一旁看熱鬧的全笑了,看來,選擇做個忠實的觀眾,的確是明智之舉。
王爺從未如此開懷過,他也樂得對她們說:「文文靜靜的,真看不出來。現成的壓箱寶,倒白白讓我撿到了。丫頭,多學學嫣兒,別老是讓煜兒壓得不敢抬頭。」再轉頭,看看那個有些委屈的兒子說:「煜兒,你中意哪家姑娘?爹親自出馬。」
福晉也欣賞湛雪嫣的靈活,「嫣兒隨便說說,我就有媳婦了,那天天講,我就兒孫滿堂了,是不是?」
又惹來一陣笑!
「娘,別一直抓著嫣兒罰站,還沒行大禮就先把人家累壞了。」紫馨想到她之前的不舒服,便提醒福晉。
大伙這才記起今天的重頭戲。
「你該稱嫣兒一聲姐姐吧!馨丫頭。」王爺顧及長幼之分。
「那多生疏,把人都叫老了。嫣兒,你不反對我這麼喊你吧?」當然無人反對!
死板的跪拜儀式,在輕鬆歡樂中完成。王爺夫婦分別送給她一隻黃白金綴著珍珠的髮簪,及龍鳳盤踞的翠綠玉鐲。湛雪嫣本來拒收,但王爺板著臉說:「不收下,怎麼代表你是我的女兒。」
東方煜記不取教訓,又來湊熱鬧一番。「爹,您乾脆直接刻個金牌,要大些,掛在嫣兒胸前,就寫『東方家的女兒』。」
哪國的餿主意,掛狗牌嗎?再開張血統證明書好了,以確認身份。
紫馨替湛雪嫣抱不平。「哥分明是欺負嫣兒嘛!」
「狗咬呂洞賓,我只是找些比較實際,而有代表性的東西送她。」
「這話嚴重了,你說誰是狗?有人會生狗嗎?」物以類聚,送她狗牌,指王爺是狗,那相府不成了動物園?
王爺不介意的豪爽大笑。「嫣兒,原諒這傻小子胡言亂語。我就是少生個腦子給他,不過,現在有你來補,也不遺憾了。」
「爹娘,剛才不敬,請原諒,嫣兒是對事不對人。」
福晉又開口了,「都喊爹娘了,還不收下見面禮,是不是看不上眼?那待會兒到馨丫頭那挑,好不好?」她當然知道湛雪嫣不是個貪心膚淺的女孩,只是不這麼講,湛雪嫣哪會收下。現在她倒後悔了,早曉得是如此特別的女孩,就該更仔細的挑禮。還好,以後有的是機會。
還是奕澄出面制止這團亂。「嫣兒,謝過王爺和福晉的禮物。」
謝字說完,紫馨便說:「爹、娘,我帶嫣兒去選見面禮,你們慢慢聊。」說完,她拉著湛雪嫣就到她閨房去了。
湛雪嫣跟著紫馨走,偶爾看看相府的景色,他們的佈置很豐富,比較有宮廷的味道,富麗堂皇而氣派。一直到紫馨的房間,她才得以喘口氣。
紫馨帶湛雪嫣在梳妝台前坐下,「你沒嚇著吧?」她自顧自地講著,「爹面孔凶得像閻王,娘卻生得一副觀音相,但是兩個一樣開通,尤其疼女兒,以後你就明白。」
湛雪嫣以笑回答。
「你笑起來真好看,你生氣也笑嗎?」紫馨打開一個精緻的迷你櫃,一一將內藏的抽屜拉出。「有沒有喜歡的?」
看她的態度,好像在告訴別人,路邊攤貨,不值錢,隨便挑。
湛雪嫣雖不會鑒定珠寶,但看它們閃著自然耀眼的光芒,多少也猜得到那些皆價值連城。「你捨得?」她故意問道。
紫馨乃天之驕女,金枝玉葉。對這些從小看到大,隨手可得的東西,除了漂亮,還是漂亮,沒有其他感覺。但她對湛雪嫣卻有種特別的感覺,「挑不出來?統統拿回去好了。」
湛雪嫣並不意外她的回答。「不了,我看看就好。」
「看看有什麼意思,就算戴著嫌累贅,玩玩也不錯。還是沒你中意的?」她自己也常拿這些珠寶出來玩的。
「我不需要,所以,看看便行了。」湛雪嫣搖頭解釋。這種貴重飾物拿來玩,還真玩不下去。什麼樣的命,做什麼樣的事。
「或者我們上街選,挑你喜歡的。」紫馨突發奇想的說。多個伴,做事也有人陪。
上街?難道上次被人看還不夠,這次還要繼續。湛雪嫣可沒這個勇氣。「逛廟會時,才由他們陪著逛,只看到一堆人,剩下的什麼都沒看見,自己反倒像個怪物,被人評頭論足,算了!」
紫馨何嘗不知道那種滋味。王爺福晉擔心她,每次逛廟會都派了一群隨從保鏢跟隨,時間一久,她便學聰明了,安安份份地窩在相府。只有一次陪母親進香,無聊之
時才……誰曉得會被歐陽善遇見,純屬意外。
「放心,看我的!」她篤定地說著。
原來她們是採用最古老的原始方法——湛雪嫣說要去相府,紫馨要到將軍府,結果,誰也沒到誰那,她們相約逛大街去了。
兩人在相府前碰面,由於是預謀,因而都避開家人,輕裝出門。
紫馨連頭髮都紮成兩條麻花辮,她頭一次這種打扮,像個小女孩般,興奮的問,
「我這樣好看嗎?」
「你麗質天生,別有一番風情。」
的確,不是湛雪嫣客氣敷衍,美艷的紫馨,卸下複雜的裝飾佩件,展現她純真的一面,另有一股自然的美。
「真的?」紫馨好玩地問。沒人會當面說人醜的,就算講不出好話,也會想辦法九彎十八拐硬轉。
「騙人有賞嗎?」
「可是,我還是比不上你。」她不是吃味,而是接受事實。
「你盡長他人威風。」湛雪嫣以姐姐的姿態告訴紫馨,老看人家的好,可看不完,何苦活得這麼累。多瞧瞧自己,別人羨慕還來不及,要知道,知足最樂。
兩人高興的手牽手,「走吧!」她們快樂的如同重獲自由的小鳥,急著展翅高飛。
跟著她們身後的兩個丫環卻傻住了,心中共同的疑問是,小姐要去哪裡?她們不約而同地在她們身後喊:「小姐。」
紫馨回頭,先聲奪人,「玉兒,你們可以跟來,也可以回去,就是不能講話,想清楚!」話一落下,就拉著湛雪嫣走人。
寧兒、玉兒兩個丫環愣愣地對看,跟去,後果誰承擔?不跟,若出事,她們也難辭其咎。先回府稟告,便失去她們的蹤影,結果還不是一樣。跟著吧!先確保小姐的安全,比較好脫罪,當下決定追著她倆的身影跑去。
☆ ☆ ☆ ☆ ☆ ☆ ☆ ☆ ☆ ☆ ☆ ☆ ☆ ☆
逛街是多數女性同胞的最愛,現在如此,古時候亦然。
四位女孩麻雀似的,一路嘰嘰喳喳的從城東逛到城西。「嫣兒,你看!這些小泥人好可愛。」
「你喜歡,就挑幾個回家。」
自街頭走到街尾。「沒見過這種東西。」
「是吃的嗎?」
由大路看到小巷。「那個玉墜好別緻。」
「還好啦!」
沒錯過一個小販。「紫馨,它長得好奇怪,是什麼?」
「傻瓜!那是……」
她們最後停在雜貨鋪前。這店之所以稱雜貨鋪,全依字面解釋;草藥、字畫、布匹、玉飾,雜七雜八的都有,像現代的跳蚤市場。
「嫣兒,怎麼不走了?」紫馨跟著停下張望。
湛雪嫣指著牆邊的兩對木馬,專注地凝視著說:「看一下。」
它們有兩大兩小,木頭雕刻成一個樣,飄著淡淡的檀香。鏤空的圓肚裡,還有一匹小馬。
她看了半晌,心裡有些傷感。湛雪嫣和爸媽都屬馬,老愛開玩笑說,再來一隻就駟馬難追,無人所及。只歎人生無常,如今剩她孤單的一匹馬。幸好,她還可以和奕澄再組一個家,生一堆馬子、馬女。想到這,她又高興了些。
「你喜歡嗎?」紫馨看湛雪嫣盯了那兩對馬好久,她不敢肯定自己看到的表情是不是喜歡,所以才問。
鋪子的主人,是個長得慈眉善目的老翁,他也開口說:「小姐,這是小兒秋收之餘雕刻的,你喜歡,我可以便宜賣你。」他滿喜歡這個自然又氣派的女孩。
湛雪嫣看了他一眼,客氣地說道:「我沒錢,看看就好。」住在將軍府,吃喝無餘,從不需用到錢,她到現在還沒見過錢大人的真面目,又哪來的錢。
「我有啊!」紫馨接著說:「你要看就買回家慢慢看,我們還沒逛完呢!」她覺得奇怪,什麼都用看的不買,會有意思嗎?
「那是你的錢。好了,我們走吧!」她雖然很喜歡那兩對木馬,但她不想用別人的錢,於是,拉著紫馨要走。
紫馨沒理她,忿忿不平的說:「姐妹是假的啊,還分你我。不都說要給你見面禮了,現在剛好有現成的。」語畢,便叫玉兒給錢,買下那兩對木馬。
「小姐,這盒子是小老兒送給你的,讓你裝木馬。」老翁說話時,就動手把馬匹放進一個竹編的盒子,長方型,半圓的盒蓋,前後各有一隻耳朵可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