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奪髮帶失利的方小米臉色難看,江浩風也置若罔聞,沒把她的火氣當一回事。
「劉伯,今天下課後,不用來接我,我會自己回家。」
「是。」劉伯恭敬地應了一聲。
下了車,方小米是迫不及待地想擺脫汪浩風,卻被他擋住去路。
「今天下午放學後,我會到側門等你不見不散,如果你不來,後果自行負責。」說完,未等她有任何反應,他撇下她大步走向教室。
「誰理你啊!」她用力在他身後做了個大鬼臉,並用力將腳下的小石頭踢出,所有的鳥氣盡在這一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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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接下來,江港風還有更惡劣的手段使出,但——沒有。
回到班上的他連一個正眼也沒瞧過她,楚河漢界分的清清楚楚,就跟以往一樣,分居不相容的南極北極。
這狀況雖令方小米有那麼一點點意外,但她倒圖個清靜,只要他不再來煩他,他愛怎樣是他的事。
而一如她所料的,林波靜果然一逮到機會,就追問她有關昨天下午的事。
「小米,昨天……到底怎麼回事?那個……強拉你上車的人……好像……好像是汪浩風……對不對?」想問又不太敢問、肯定又不太肯定、吞吞吐吐、旁敲側擊的語氣,問得有些膽寒。
方小米早知她一定會問,昨晚睡前已對這問題沙盤推演過。否認無用,又不能吐實的情況下,唯一的利器,只有——先發制人。
「林——波——靜!」她故意沉下臉。「誰准你在我面前提起那個名字,你想要和我一刀兩斷嗎?」丟下話,她轉身就走,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這招,果然奏效。
縱使滿腹疑問,林波靜不禁立刻閉嘴,還像個小媳婦般,立刻追上去。
再來,說說悲劇男主角羅旭東的動向。
他還真是個信守承諾的傢伙,說好不再糾纏她果然做到。
他換回了先前的位子,當然,在這種情況下,方小米當然也搬回了原先的老位子。
雖然,他不再動不動就堵她,也不再說些令人無法回答的話,意淫的目光也「少」了許多,但只要眼睛有空,他還是會有意無意地把目光往方小米身上瞟。
對羅旭東,這似乎已變成一種習慣,接近自虐的那一種。
就像現在,第四節下課鐘聲一響,他戀戀的目光,便直追隨著第一次沒扎馬尾上學、長髮披肩的方小米纖細的背影。
但這一次,這種依戀的目光被賀士齊逮個正著。
「怎麼?我說羅先生,你還沒打算放棄啊?」
羅旭東震了震,像偷吃糖的小孩被逮到般,心虛地收回了目光。
「放棄什麼?我這個人做事沒有達目的之前,不會那麼輕易就說放棄。」
他這番意有所指的話語,聽在賀士齊與一旁的汪浩風耳裡,形成了不同的解讀,以為他是因輸了兩客台塑牛排而心有不甘,因此不把到方小米誓不罷休。
「想不到你的好勝心如此強烈。」賀士齊皺眉。「XX女中的周蓮芳已經跟我抱怨過好多次,她說你突然莫名其妙就不理她,原來你是把所有心思全放在那隻母老虎身上。我說羅旭東先生,你可別投人太多心神,免得弄巧成拙,弄得自己裡外不是人。」
明知賀士齊是開玩笑,卻一語道中他心中秘密,羅旭東立即一躍起身,像捍衛什麼地大聲道:「你又知道什麼了?誰會弄巧成拙、裡外不是人?」
「最近火氣為什麼那麼大,誰惹你了?」他審視地望著他。
羅旭東避開了他的眼神,握緊了拳頭,不發一語。
他激烈的奇怪反應,吸引了江浩風的目光。他銳利的眼盯著他,彷彿要穿透他的腦、看透他的心。
這令人無法忍受的逼視,讓羅旭東終於受不了地轉身離開。
汪浩風的眼追逐著他的身影,一股因懷疑而衍生的不安卻在心頭一點一滴地滲了出來……
「這傢伙最近怪裡怪氣的。」賀士齊收回了目光。「再這樣下去,我看他不是走火人魔就是自我毀滅。」
他轉向汪浩風,蹙著眉頭道:「阿風,看他自尊心受創這麼嚴重,你難道忍心繼續冷眼旁觀、看他向下沉淪?」
汪浩風不語。一向冷靜無波的表情,滲人一種審慎專注。
賀士齊誤解了他眼中的嚴肅與凌厲,以為他已經被他說動,願意下海整整方小米,替羅旭東出口氣。
「有你出馬一定搞定,我就不信那個方小米那麼難纏,遇上你肯定倒大媚……」
賀士齊仍哺哺地說著什麼,但江浩風的思緒早已飄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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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就在考試的緊張氣氛中度過。
放學後,林波靜一如往常地過來邀方小米一同回家。
「小靜,待會兒我還有點事,你先走。」她藉著收書包的動作,避開了林波靜那對欲言又止的眼眸。她知道她對昨天的事,還沒有放棄挖掘的打算。
其實,支開她並不全為了昨天的事,而是,她當然沒忘記早上江浩風那句「後果自行負責」話中的威嚴恫嚇。
當然,決定赴約,並不是怕他,而是,她認為汪浩風已經發了瘋,對於這種不正常的人,還是少惹為妙。
與林波靜在教室門口道再見後,她拖著一雙不甘不願的腳,與大多數同學背道而馳、往人煙稀少的側門走去。
而遠遠地,她便見一抹頎長的身影斜倚在欄杆旁,目光眺望天邊,像是在欣賞黃昏的暮色。
她迅速武裝起臉上的表情。
聽到聲響,他將目光自遠處收回,落到她身上。
「你遲到了五分鐘。」嘴角——噙著一道滿意的笑。
那笑,無端又觸怒了方小米的火氣。
「汪浩風,你到底想幹嘛?」
他沒有回答,只丟了兩個字:「走吧!」
方小米當然沒有動,橫著眉瞅著他。
他停下腳步,回過頭,嘴角的笑仍未斂。
「你不是一直很想看『海底總動員』嗎?走吧!我們先去吃飯,然後再去看電影。」
我們?什麼時候她跟他變成「我們」了?
「誰要跟你去看電影?還有,注意你的用詞,你是你,我是我,你我之間,沒有『我們』這種親密的字眼。」
面對她的嗤之以鼻、反應激烈,汪浩風沒有動怒,只平靜地糾正她:「你忘了昨晚的教訓?想再跟我耗到十點?」他的聲音不疾不徐,卻添了種警告的意味。
昨晚的事歷歷在目,讓她臉上的顏色更是加深。
「誰有興趣跟你耗到十點?對不起,我的時間寶貴得很,再見!」說完,瀟灑地轉身,卻只轉了一半就被撈回來。
嚴格來說,是書包被撈回來,一下子落到了江浩風肩上。
好個汪浩風,搶了她的書包後立即轉身就走,篤定她一定會跟上似的,不管她在背後的咒罵與叫囂。
「汪浩風,你這個混蛋加三級的流氓,我命令你立刻把書包還給我!」
汪浩風充耳不聞,前進的腳步停也沒停。也對,一個混蛋加三級的流氓,如何會被傳統禮教道德規範所限制?
所以,全身家當都在書包裡的方小米,雖然氣得想殺人,還是只能跟上去,簡直窩囊到極點。
一路窩囊地跟到了一家裝演氣派、氣氛Zice、名號響叮噹的「貝族」餐廳前。
汪浩風只略望了下招牌,隨即踏人餐廳內;方小米的腳雖有些卻步,但一咬牙後,還是跟了進去。
兩位西裝革履的服務員立刻迎了上來,乍見到兩名穿著制服的高中生,表情先是愣了一下,但隨即,職業化的笑容立刻掛滿臉。
「歡迎光臨!兩位這邊請。」一位忙著招呼、一位拿著精緻的水晶水壺,準備替他們倒水服務。
這樣的陣仗,老實說,第一次踏人這種五星級高級貴族餐廳的方小米,有些土包子般地不知所措;但反觀汪浩風,態度從容、穩若泰山,面對服務員的招呼,只微點了點頭,似乎對這樣的派頭早已司空見慣。
他不但立刻謝絕服務員的帶位,還主動要求到VIP會員專屬的頭等包廂,理由是:不想被干擾。
這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氣勢,讓兩位服務員心裡暗暗吃了一驚,臉上的笑卻更加慇勤;但看在方小米眼裡,更多的反感卻在心裡滋生,認定他是存心賣弄、要派頭。
「汪先生,我告訴你,我可沒那種閒錢支付這裡的餐點。」一坐下,那種被人「貼心服侍」的不安爬滿心頭。
因為,這樣的服務背後隱含的鐵定是個天文數字,她方小米渾身都是骨頭,想賣肉抵債可能連一個燈泡都還不起。
「放心,我沒說要你付錢。」彷彿知道她的顧慮,他給了一個要笑不笑的促狹笑容。
當然,那樣的笑又刺激到方小米最要命的女性尊嚴,她用力翻開Menu,故意點了裡面最貴的了骨牛排,報復的意味濃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