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堅定,代表這話可不是隨便說說的。冠凝玉聽得又氣又羞,隔著鐵欄杆,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放我出去!」
「可以,不過你得答應我不准逃跑。」
「誰說要逃了,我高興出國玩三個月不行嗎?」
她不只倔強,還很嘴硬,真是服了她,不過他自有辦法對付這高傲不屈的小美人。
「不答應也無所謂,沒有我的證詞,你就繼續被關在這裡吧!」
「哼!誰怕誰呀!」
「聽說晚上拘留所很黑,你自己小心點。」
她愣了下,語氣依然倔傲。
「想嚇我,沒這麼容易。」
「而且還陰森森的,很恐怖。」他放低了嗓子,神情裝得很凝重。
「你……少在那裡危言聳聽!」
「我是好心提醒你,他們說以前曾有人冤死在這裡,每到夜深人靜,都會聽到有人在哭。」
一股寒意從她背脊涼到頭頂,她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就怕鬼。
「我才……不怕呢!」其實是害怕得要死,卻寧死也不肯承忍。
「好吧,既然你寧願待在這裡,我就成全你嘍。」
看他似乎真的要走了,冠凝玉忍不住著急起來。
「喂……你別走呀!」
「改變心意了?」
她瞪著那狡猾的笑容,心有不甘,但再看看四周,也不知是否心裡作祟,感覺毛毛的。
「好啦!我同意就是了,快把我弄出去!」
他極力忍住笑。誰會想得到,這麼強悍不可侵犯的女人,會是個怕黑又怕鬼的小女生?
「為了預防你再度毀約,畫暫時由我保管。」
「這怎麼行!」
「那就沒什麼好談了。」
她氣呼呼地鼓著雙腮,憤怒、氣餒、不甘心,終至妥協。照目前情勢看來,接受他的條件是比待在這陰森森的地方好。
「一言為定。」她咬牙道。
姜子蔚走了出去,不到幾分鐘,與其中一名警察一塊走進來。
「你是他老婆?」警察一臉意外地問她。
冠凝玉瞪了姜子蔚一眼後,不得不點頭承認「夫妻」這個事實。
警察一邊開鎖,一邊咕噥著。「你們怎麼不早點說清楚咧?就算夫妻吵架,也別拿公權力開玩笑。」
「不好意思,內人莽撞,給你們添麻煩了。」
「真是的,這位太太,下次離家出走也別故意偷老公的東西氣他,害得大家勞師動眾,很浪費警力資源哪!」
「我才沒——」又要開口大罵的嘴,被姜子蔚迅速地搗住。
「我會好好管教內人的,謝謝你。」他禮貌一笑,摟著妻子離開警局,拐上了車。
一路上,她賭氣地不跟他說話。
回到住處後,她依然不理他,逕自住房間走去,正要關上門之際,卻被他迅速地擋住。
他一把將她拉向自己,讓她背抵著牆,兩手各置在她左右的牆上,這麼一來,她哪兒也不能去,兩人也可以好好地面對面了。
「我們應該談一談。」他嚴肅地說。
「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
「你擺我一道,我將你一軍,基本上我們算扯平了,再鬥下去對誰都沒好處。」
「誰教你惹我。」
「不。」他搖頭,更正道:「是你先惹我的,別忘記第一次見面時,我可是被你侮辱得連一點自尊都不剩。」
「可是你也偷親我呀,我又沒允許!」她不服氣地反駁。
「是你一開始就沒安好心,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對我的態度其實都是裝的,而我卻是真心的。」
每當他說這種話時,眼神總是深情款款,讓她不自在地別開眼。
「真心能值多少?我又沒說要。」
「你就這麼討厭我?」
她有些遲疑。若是平常,她早就直截了當地回答說是了,但發生這麼多事情後,她其實也有一點點欣賞他,雖然表面上氣他,不過私底下已對這男人刮目相看。
頭一回遇到這麼強的對手,不像以往那些追求者,被她整沒幾下就陣亡了。
「也不算討厭。」她冷哼。
「這麼說我還有希望嘍?」
「我只是說不算討厭,沒說喜歡,你可別自作多情。」
「這就夠了,起碼知道辛苦這麼久後,總算有點進展。」
好討厭,他幹麼笑得這麼開心!那麼好看的笑容,又開始令她的心跳混亂了。
「我有個休戰的提議。」
她困惑地問:「提議什麼?」
「之前不管有什麼恩怨,都讓它過去,我們結了婚,這是不能改變的事實,你要畫,我會給你,但在這之前,我們來個協定如何?」
當他展露溫柔的一面時,給人一種安定感,低啞的嗓音不帶任何威脅,很舒服,她挺喜歡這種感覺的。
「說來聽聽。」
他一邊輕輕撩起她額前幾縷秀髮,像是不經心地為她梳順到耳後,一邊緩緩說明這個大膽的協議。
「給我一年的時間,在這一年裡,我們像一般夫妻一樣生活,你還是你,我不會勉強你做不想做的事,而我,則想辦法讓你愛上我。」
她怔了一下,對他的提議感到不可思議。
「如果一年到了,我還是不愛你呢?」
「畫給你,我離開。」
她沈默,沒表示同意,也沒拒絕。
「如何?這個協定對你而言應該很吸引人。」
的確,怎麼想都覺得很划算,她沒有拒絕的道理。
「你說真的?」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她沈吟著,一時拿不定主意。
「你怕?」
「笑話!我會怕你?」被他一激,她又手插著腰,一副女中豪傑的架勢。「好,我答應你,不過到時你可別後悔喔!」
「放心吧,事情的發展常常會有出人意料的結果,重要的是我未必會輸。」
最後一句話說得堅定而有自信,就像他的人一樣,總散發著一種無形的氣勢,而她居然因此而莫名地心動。
也好,她就等著瞧吧!看看他到底有多少能耐,反正為了畫,那麼多年她都等了,也不差這一年的時間。
她倒要瞧瞧,他如何打動她的心,畫可以偷,心可不行。
呵呵,這盤棋,她贏定了。
第八章
達成協議後,兩人之間可以相安無事也挺好的,至少,冠凝玉現在可以鬆口氣。
婚後,她依舊過自己的生活,白天在她的藝術工作室裡作畫,一邊管理全省玉姬畫廊的生意;夜裡藉由參與上流人上的聚會,推銷她最新的作品。
反正她只需熬一年,日子很快就會過去了。
在辦公室裡,冠凝玉像往常一股在研究助手穆若幽送來的當月報表,營業額明顯比上個月的銷售還低,數字下滑了不少。
「怎麼這個月的營業額減少這麼多?」她秀眉微擰,抬起頭看著若幽。阿芳的同事匆忙地跑來。
「若幽,原來你在這裡,正好!」
「什麼事這麼慌張?」
「有個男人上門來!」
呵,她還以為什麼事呢!
「那好啊,大家不是一直抱怨公司陰盛陽衰嗎,有男人上門不正好?」
「可是那個人好恐怖喔,表情冷冰冰的,看人的樣子好像在瞪人,大家都怕他,雖然長得很帥。」阿芳一臉可惜地惋歎。
「既然是客人,就好好招待他,只要不得罪就好了。」
「問題是,他指名要找你。」
「找我?」
穆若幽好生疑惑。會是誰呢?她不記得自己有認識這樣的客人啊!
不過既然客人指名找她,就得趕快去前頭招呼才是,要是得罪了可不好。
平日,玉姬藝術工作室要是有男客人上門,這些女員工們就算打瞌睡,也一定立即回復神采奕奕,比平時更慇勤地款待,通常會來買藝術品的人不是有錢的紳士就是品味不凡的雅客,總之,條件差不到哪裡去。
要是再加上一張俊酷的相貌,那可不得了!端茶的端茶、扇涼的扇涼,捶背外加附送免費的馬殺雞,極盡討好之能事,因為她們實在太「飢渴」了,久早逢甘霖,再不把握機會就等著當老處女吧!
可是現在,廳內一片安靜。
沒有人敢上前招呼,坐在沙發上的男子渾身上下散發著零下三十度的低溫,臉上明白寫著「生人勿近」。
原本急欲搭訕的這群女人們,在碰了釘子後,個個決定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穆若幽見到來人之後頗為訝異,清秀亮麗的臉龐依舊訓練有素地保持客人至上的笑容。
「五公子您好。」她深深一鞠躬,有禮地請安,目光正好落在他面前桌上的一杯檸檬紅茶上,立即向旁人吩咐:「五公子討厭喝酸的,把檸檬紅茶換成汽水,去拿冰毛巾來。」
在她一聲令下,那些釘在原地當了好一會兒木頭人的女人們,總算有事可做,立即活絡了起來。
穆若幽很有條理地交代完畢後,亮麗的職業笑容又轉回來。「五公子,請跟我來。」
冠天擎站起身,跟隨地而去,一路上若有所思的深邃眸子直直地盯著她瞧,絲毫沒移開過。
穆若幽一邊領路,一邊為他說明。「老闆正在辦公室忙著,請您先到會客室等一會兒,待我向老闆通報一聲。」
「我不是找她。」渾厚有力的嗓音自她身後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