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妳親愛的表哥。」
想當年,蘇偉同曾不只-次當著他的面這樣說他,依他那時的個性他會找人把這個不知好歹的傢伙海扁一頓,打到滿地找牙。第一次他真的這樣做了,以為可以就此讓這個討人厭的傢伙就此閉嘴,沒想到這個不怕死的傢伙竟然又跑來他面前說了一次又一次,完全無視於他的警告和威脅。就是從那時候起,他開始欣賞蘇偉同那種傻氣的正義感,進而結成莫逆之交。
「是他?」她還以為是誰這麼大膽,原來是自己人,這下好辦了。「我表哥竟敢譭謗你,沒開系,我替你大義滅親。」
「雪兒!」看她說得殺氣騰騰,他真的替蘇偉同捏一把冷汗。「妳的好意我很感激,不過殺人可是犯法的。」
「誰說我要殺他,我不會叫他自己去死嗎?」齊雪兒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
「雪兒,」馬克翔不得不歎口氣。「妳真的這麼喜歡我?」
「廢話,你以為我那麼肉麻,天天把愛掛在嘴邊嗎?告訴你,我可是一個很專情的人,一旦愛上了就不會變了,所以你應該慶幸才對,能找到像我這麼專情的女朋友,那一定是你上輩子燒了好香。」
謝了,我心領了。這句話他當然不敢說出來讓她聽到。「雪兒,妳表哥難道沒有告訴妳要離我遠點嗎?」
「他說了啊!還一再提醒我你是危險人物,要我跟你保持距離以測安全呢!」
「那妳還說要愛我?」對於齊雪兒明知故犯的「劣根性」他實在是沒轍。
「當然,為什麼不可以愛你?」齊雪兒真搞不懂,美女自動投懷送抱,他怎麼還推三阻四的。
「妳表哥不是說了嗎?我是『危險人物!』」
「我才不信呢!他講的話要是能當真,那世界早就大同了。」
「妳應該聽話的,我真的不是什麼正人君子。」馬克翔慎重其事地說。
「別唬我了,我齊雪兒可不是嚇大的,和你住了這麼久,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還不瞭解嗎?」
馬克翔真的要舉白旗了,他現在才知道,原來女人固執起來真是不可理喻。他最近也不過是清心寡慾了點,就被人以為吃長齋了,這誤會可大了,既然好言相勸沒效,那就以實際動作來證明他所言不假吧!
沒有任何預告,他迅速而熟練地將她擁入懷中,低頭就是一個結結實實的吻。雖然有一陣子沒吻過女人了,但是他對他自己的接吻技術還是很有自信,畢竟有些東西是一輩子都不會忘的。不信的話,看看齊雪兒的反應就知道了,那豈是頭暈目眩、天旋地轉可以形容的了。
對齊雪兒而言,這一吻就如同投了一百顆原子彈在廣島一樣,不止威力無比,而且還體無完膚呢!她陶醉得連什麼時候結束這一吻的都不知道咧。
「再來一個。」齊雪兒迷戀地說,雖然他的鬍子有點扎人,但是她還真捨不得離開他富挑逗性的唇。
「雪兒!」馬克翔要呻吟了,他早該明白齊雪兒不是一般女人,當然不會如他預料地給他一巴掌。
「你害羞嗎?沒關係,那換我吻你好了,禮尚往來嘛!」齊雪兒大方得很,說著說著雙手就自動搭上他的肩頭,嘴巴就自動嘟上去。
馬克翔不得不按住她的臉,拒絕她自動獻上的香吻。「聽我說,我真的很感謝妳的一片心意,但是我真的不能接受。」
「為什麼?」齊雪兒不明白,她真的這麼討人厭嗎?
「這個嘛……」馬克翔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回答。
「我不管,你說不出原因就不能拒絕我,而且你吻了我就要對我負責到底。」齊雪兒霸道地說。
天哪!他是招誰惹誰了?「雪兒,聽我說,現在是廿世紀,沒有人會因為一個吻而斤斤計較,非君莫嫁的。」
「那是別人,我可不同。我的初吻只能給我未來的老公,既然你吻了我,就得認命。」她可不再給他任何借口,要知道,幸福是要靠自己爭取的。
唉!這下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誰教他沒想清楚就吻了她,想他一世英名就這樣毀在她的手上了;早知如此,當初真不該答應讓她住下來,這下可好了,自掘墳墓怨不得人,蘇偉同呀!蘇偉同,這次真的被他害死了。
***
馬克翔又失眠了,這是長久以來他首次為了惡夢以外的原因失眠,究竟是誰這麼不可思議,竟然比惡夢還可怕?除了鼎鼎大名的齊雪兒小姐也不作第二人想了。
躺在床上瞪著天花板,他煩惱地把他那一頭亂髮扯得更亂。說實話,他並不討厭齊雪兒,雖然她如此「鴨霸」;再說句良心話,他其實是滿喜歡她的,因為她的活潑、真誠和不拘小節的個性。當然,她長得也是滿可愛的,雪白的皮膚,健康紅潤的雙頰,永遠都是有朝氣、有活力的樣子。和她在一起時,真的想不到哀傷的事,因為齊雪兒的身邊總是有數不完的驚奇趣事發生,甚或她本身就是一部笑話製造機了。
雖然如此,但他仍可以百分之百地確定自己不會愛上齊雪兒,因為他對她根本沒有來電的感覺嘛!他已經不是那種情竇初開的年紀了,什麼是愛、什麼是喜歡他可以分得很清楚;再說他喜歡的是那種可以受他掌握的女人,簡單的說就是沒有主見的女人,所以齊雪兒根本不可能嘛!
但是這世上的人有一半是男人,為什麼唯獨是他偏偏被她盯上呢?他自認現在的他不是英俊瀟灑的白馬王子,這幾年來他完全不注意自己的儀容,偶爾照幾次鏡子也覺得眼前這副尊容實在是倒盡胃口,真搞不懂齊雪兒是看上他哪一點,不由分說地就賴上他,不知道這該叫飛來橫禍還是艷福?
他就這樣胡思亂想的,挨到天亮前好不容易才迷迷糊糊地睡了兩,三個小時,醒來後他垂頭喪氣地走進浴室準備刷牙洗臉。當他刷好牙要洗臉時,他才驚覺他的臉有異狀,怎麼摸起來怪怪的?他趕緊找來鏡子,這一瞧可不得了,怎麼他飄飄然的秀髮和美胡全走樣了?此刻它們正七零八落地掛在頭上與臉上,就像狗啃過似的,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我的鬍子……我的頭髮……」馬克翔心疼地捧著自己的臉,怎麼一夜之間面目全非?
不用猜他也知道這是誰幹的好事;他只是想不透,他整夜睡不好,但齊雪兒怎麼就這麼神,算準時間來暗算他?
齊雪兒當然沒有那麼神,她只是睡到半夜作了一個惡夢,夢見她嫁給了一隻猩猩當新娘,嚇得從床上跌到床下。她愈想愈不對,所以馬上拿把剪刀溜進馬克翔房裡,不由分說地替他重新造型,因為她知道他是死也不肯剪的。
所以第二天一早,她看見馬克翔那顆她精心打造的頭時一點也不意外,反而開心地哈哈大笑。
「妳還敢笑?也不想想是誰害的,」馬克翔沒好氣地把早餐重重放到桌上。
「本小姐第-次動刀,沒想到成果這麼突出,實在該拍張照留作紀念。」齊雪兒-臉樂不可支,根本毫無悔過之心。
「別得寸進尺了,妳這樣亂剪一通叫我怎麼出去見人?」他的聲音裡不無埋怨,他是不修邊幅沒錯,但這樣能看嗎?
「好嘛!大不了我陪你去剪個又帥又酷的髮型好了。」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她就不相信他真能再頂著這顆菜頭過日子。
「算了,乾脆全理光算了,省得哪天又被妳暗算。」馬克翔賭氣地說。
「那怎麼行?別人會奇怪我怎麼交了個和尚男友,那我多沒面子呀!」
「原來妳也知道什麼叫沒臉見人,那妳還把我的頭剪成這樣。」馬克翔指著自己的頭,他真的生氣了。
「對不起嘛!人家只是想你已經長得夠善良了,還把自己搞得像史前動物,所以才好心幫你面對自我,重建信心,你不領情還要怪我。」齊雪兒說得不勝委屈,好像她犧牲多大似的。
「知道了,妳大小姐悲天憫人,普度眾生,是我不對,狗咬呂洞賓行了嗎?」
「你有這種自知之明就好了,我不會怪你的。」她決定寬宏大量原諒他一次,雖然與她平素的作風不同,但誰叫他是她男友。
「我……」馬克翔此刻真覺得欲哭無淚,他究竟是造了什麼孽,上天要這樣懲罰他?
「好了,你也別太自責,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快把早餐吃一吃,等會我陪你去改頭換面吧!」
「謝謝妳哦!還真是辛苦妳了。」
「哪裡,你放心,不論結果如何,我都不會嫌棄你的。」齊雪兒拍胸脯保證。
唉!秀才遇到兵,他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一頭撞昏,醒來發現這一切都是夢,那該有多好。
***
齊雪兒雙手支頷,以一種最省力的姿勢保持不動,雙眼定定地盯著馬克翔轉,連眨也捨不得眨一下,這樣的情形從美容院起算,已經持續五個鐘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