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說謊,「這麼多年來,我們學姊學弟不是一直當得很好?別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我相信你一定會遇見比我好上許多的女孩的。」
哎!沒指望了。這婉轉的話語意已夠清楚了,他們永遠只能是學姊弟,只能是普通朋友。
「早知道大學時就該向你表白仰慕之情,再不然進公司時也該馬上追你,也不用等到現在項爾彥出現,我連半絲希望也沒有,」真是教人沮喪啊!
「振銓,我說過這和爾彥無關,而是我們……」
「沒男女情緣是吧?」他苦笑的接口。「如果你的男朋友是別人,我自忖或許還有翻身的機會,但偏偏是項爾彥……」
不說那個男人相貌出眾,光是他對奷奷表現出的那股強烈佔有氣勢,就不知有誰能敵得過他。
偏偏是爾彥?於奷奷弄不懂他的話,下意識的往陽台望去──
「爾彥?」他站在那兒很久了嗎?
隨著她的低喊,伍振銓跟著她的視線望去,直接對上了兩道冷利眸光。
「他在瞪我。」就算隔著一段距離,他仍然能感受到項爾彥對他的威脅性。
「糟糕,他肯定又要誤會。」
「姊,放心,這交給我就好。」
一直躲在房門後偷聽的於妃妃,一骨祿的衝到陽台邊,大掠剌地扯開嗓門就喊,「未來姊夫,別擔心……」
「妃妃!」於奷奷嚇得將亂喊的她拉回來,「你想喊來一堆人啊?」
「對哦,差點忘記我拉過嗓,聲音宏亮得足以叫醒一竿子人。」她摸摸頭,亮出招牌的傻笑。
瞥見對面的項爾彥消失在陽台邊,伍振銓猜想他大概很快就會到這裡來,站起身,他告辭的說:「我得走了,免得項爾彥過來見到我不高興,不過奷奷你可以請他放心,我有自知之明,不會硬纏著你的。」
「對不起。」無法回應他的感情,於奷奷只能內疚的致歉。
他沒說什麼地搖頭。有人真心疼奷奷,沒法擄獲佳人芳心的他除了祝福,還能說什麼?
「其實這個人還不錯嘛。」目送著伍振銓離開,於妃妃由衷的說。「不過他幹麼不搭電梯反而走樓梯下樓?」練體力嗎?
「振銓大概是怕搭電梯會碰到爾彥,和他起不必要的衝突吧?」
「問題是樓下大門有開嗎?未來姊……夫?」話還在嘴邊,於妃妃已驚詫的瞪著從電梯裡冒出來的人。
太神了吧?這巧合還當真是一秒都不差。
「兩姊妹在迎接我們?」邵繼奎爽朗的問。
「不是,我和姊姊在送伍振銓離開。」
於奷奷根本擋不住妹妹直率的回答,此時一句話也沒說的項爾彥已經向她欺近,她才想開口解釋,兩片溫涼的唇瓣倏地疊上她的。
「早。」他凝視著她,聲音低沉渾厚。
「你……有人在,你怎麼這樣?!」她小臉熱呼呼地捶他。
「不用介意,我沒看見。」邵繼奎打趣的說,逕自走進屋裡,爾彥的眼裡只有於奷奷一個,就算這裡有幾十個人在,他只怕也是照吻不誤。
「我很習慣,姊姊別在意。」於妃妃畫蛇添足的補上一句,笑嘻嘻地也進屋裡去,看來姊姊和未來姊夫沒事了。
於奷奷實在困窘得不知如何是好,為什麼她常常被迫陷入想找地洞鑽進去的窘境?更氣人的是,肇禍的那個人總像局外人一樣自在從容得不得了。
「你再瞪,小心我吻得你雙腳發軟。」語畢,項爾彥便摟過拿水靈圓眸用力瞅他的她。
「呀!別吻,我不瞪就是了!」她嚇得趕緊拉他進屋。她可還要留著臉皮見人,怎麼可以讓他又在這裡吻?
「未來姊夫要喝茶還是咖啡?」於妃妃體貼的問,實則在幫著岔開注意力,減去她姊姊的忸怩。
「不用,我想知道剛才伍振銓來做什麼?」項爾彥視線只鎖住於奷奷一人。
「沒什麼,只是拜訪,我已經跟他把話說清楚,你別誤會。」
「是啊,姊已經親口跟伍振銓說他們不可能,他雖然看來有點沮喪,但風度倒是不錯,還要姊姊轉告請你放心,他不會硬纏著她。」於妃妃比手畫腳的作必要補述。
「這下你安心了吧,你的奷奷誰也搶不走。」邵繼奎忍不住調侃。剛剛爾彥在家那難看的臉色,簡直像想把伍振銓生吞活剝一般。
於奷奷不禁再次窘紅雙頰,她什麼時候……是爾彥的啊?
「對啊,姊姊和未來姊夫真的沒事就好,昨天我本來還想打電話回家跟爸媽講你們在餐館發生的事,這下可以放心了。」
「你們兩姊妹跟乾爹乾媽的感情似乎很好。」項爾彥很久以前就這麼覺得。
於奷奷暗暗心驚,妃妃並不知道她說謊的事,這下她該如何矇混過去?
「我和姊姊什麼時候有……」
「妃妃!」她倉急喊斷妹妹,搖頭示意她別說話。
「姊姊是要我不要說,我們沒有乾爹乾媽的事嗎?」迷惑的問話直直脫口而出。
老天!於奷奷一顆心全涼了,妃妃這不就說了?
項爾彥眸光頓斂,「繼奎,帶妃妃去吃早餐。」
「咿?為什……」
「噓,吃早餐去。」沒讓於妃妃說完話,邵繼奎直接將她帶開。
他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此刻旋在爾彥和於奷奷之間的氣流不對勁,依經驗判斷,他和於丫頭最好避開。
廳門輕輕關上的瞬間,屋裡靜默驟降,教人不安的低迷氣氛也隨之醞釀進駐。
「到底是怎麼回事?」項爾彥沉聲低問,他眼前這咬唇鎖眉的小女人肯定有事瞞他。
於奷奷沒應聲,反而將唇瓣咬得更緊。她若一說,豈不什麼事都揭穿?
「你沒有乾爹乾媽,那上回來的伯父伯母是誰?」他沒放鬆的繼續追問。
怎麼辦,她到底該怎麼說?
「該死!你想把嘴唇咬破是嗎?」
伸指撥開她緊咬的柔唇,他拂著她咬出齒痕的下唇,又氣又心疼的道:「別考驗我的耐性,奷奷。」
「我不是有意瞞你,你就別問了好不好?」她無措的退離他。
「不好!」他低喝的逼向前,「你到底瞞我什麼?」
「爾彥……」
「你瞞我什麼?!」
無力招架他執拗的質問,她垂眼低吁,半晌,無功苦惱的道:「我不是於家千全。」
項爾彥錯愕一怔,「你說什麼?」
沉默幾秒,於奷奷明瞭事情無法再瞞下去,只好將一切坦白說出,「上回來找我的是我親生父母,我是姓于,但不是要和你相親的於家千金,而真正的本尊是我的好友,於夜欣。」
項爾彥驚愣好一會兒,「你──不是我媽說的於家大小姐?」
她沒有看他,微微點頭,「夜欣有心儀的人卻又不得不答應她父母和你相親,所以拜託我冒充她去見你一面,之後的事……你都知道了。」
她說「冒充」?怔愕、不信、震驚……而後是盈胸燎升的不悅席捲著他!
「簡單的說,就是我項爾彥打從一開始就被耍了?」
於奷奷驚駭的抬頭,「不是那樣。」
「該死的不是那樣!你把我當什麼?居然瞞我這麼久?」
「因為夜欣不讓我說。」他眼裡跳燃的慍火教她的無措層層加深。
「不讓你說?你以為你不是於家千金的事能瞞多久?」
可惡!她初始的欺瞞他能不追究,可剛剛呢?她居然還想瞞他?!
於奷奷被吼得心頭直震。他是在怪她不自量力的頂替夜欣的身份?
想想可不正是如此?要和他匹配的就算不是夜欣,也有其他名門淑媛,哪輪得到平凡的她?她怎麼從沒想到這點,還傻傻地喜歡上他。
「對不起。」她低語,心裡一片酸澀。
「我要的是你的解釋!」他氣悶的托起她低垂的螓首,「為何剛剛還想瞞我?」
「因為我本來就不是夜欣。」這是他要的答案嗎?
見鬼!這是什麼回答?「那麼你是用什麼身份在跟我交往?」
於奷奷腦裡又被猛敲一記。他這麼問不就是在暗指,她沒資格喜歡他?
「回答我!」他不自覺扣緊她的肩膀,如此簡單的問題她竟然遲疑的答不出來?難不成她只把自己當替身,仍有逃開他的念頭?
她沒有答腔,只是搖頭。她還能說什麼……
不說話?她不說話不出聲,竟用搖頭回應他?這個小女人……
「可惡!」
意識到自己緊緊掐扣她柔弱香肩的下一秒,項爾彥低嘶的鬆開手轉身離開。
他得先冷靜自己激動的情緒,要不他會傷了她,什麼也談不成。
廳門像雷鳴般轟然被甩上,於奷奷背脊一僵,一顆心抖顫不停,怔忡的站在原地,許久,許久……
※ ※ ※
沒有時間讓於奷奷整理亂得一場糊塗的心情,她便帶著妹妹搭上開往台中的客運。
昨兒個半夜接到母親打來的電話,說她和爸睡不著,想連夜上來台北看她們姊妹倆,嚇得她趕緊說她們今天一早就會回去,及時杜絕爸媽連夜北上的念頭。
只不過此時正返住家鄉途中的她,沒有絲毫喜悅,反而愁陽百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