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夜欣?!」她急得抓緊話筒,「你現在在哪裡?」
「加拿大。朝淵剛好有長假,我和他到他阿姨開的休閒庭園幫忙兼度假。」
「你還有時間度假?一個禮拜半點消息也沒給我,你忘了台灣還有重要的事嗎?」她真恨不能鑽進電話,直接到夜欣那頭去。
「我在台灣哪有什麼重要的事?」於夜欣疑惑的搔搔頭。
於奷奷氣得差點將電話線扭斷,「小姐,項爾彥啊!你忘了他啦?」
「你還好吧奷奷?我跟項爾彥井水不犯河水,人家從來只記得朝淵耶!跟你說,朝淵吻了我呦!我現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人。」
天啊!於奷奷突然覺得無力的滑坐地毯上。她在這裡和項爾彥對峙得心驚膽戰、手忙腳亂,她於大千金竟然在加拿與卓朝淵繾綣纏綿?
「奷奷你知道嗎?那深情的一吻好甜蜜,原來這就是戀愛的味道呢!」
想也曉得此刻夜欣鐵定一臉陶醉,但是她沒那心情分享好友的情事啊!
「你什麼時候回來?」這才是她關心的重點。
「還不知道,要看朝淵什麼時候回去,不過我會買紀念品回去給你。」
「我不要紀念品,只要你趕快回……」
「啊,抱歉,有客人要招呼,我去幫朝淵了,拜──」
「喂,夜欣……」
倉卒的叫喊趕不及對方更迅急的切掛,於奷奷只得到「嘟──」的回應聲。
「拜託,至少也讓我問完我該拿項爾彥怎麼辦再掛呀!」她頹喪低語,難受的沉窒又緩緩湧上心頭。
項爾彥?為何此時她腦裡、心裡全是他?
「姊,你沒事吧?」於妃妃一從房間出來,便看見於奷奷拿著話筒,坐在地上發呆的模樣,嚇得她趕緊跑過去。
回過神的於奷奷掛上電話,站起身道:「沒事,我們去吃飯吧。」
「姊,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要不要跟未來姊夫說?」她關心的問,總感覺姊姊從剛才開始就怪怪的。
「妃妃,跟你說了我和項爾彥沒什麼,你別再那樣喊他……」無奈的話被突響的門鈴打斷,她不覺心顫的猜想,莫非門外的是項爾彥?
「一定是未來姊夫。」於妃妃笑著衝去開門,姊姊若有心事,那也一定只有未來姊夫能解決。
「咦,你是誰?」映入眼廉的陌生臉孔,她沒見過。
這句話正是伍振銓想問的。他不認識這個女孩,可他應該沒走錯地方呀。
「他是我的同事伍振銓;振銓,這位就是我曾跟你提過的,我到英國學音樂的妹妹,妃妃。」於奷奷上前為雙方作引介,並請伍振銓進屋。
「你找我姊有事嗎?」於妃妃當起了小管家婆,同事不是應該出現在公司才對,現在都已下班,他跑來這兒做啥?很可疑喔!
「呃,我……」伍振銓一時有些遲疑,他沒想到奷奷的妹妹會出現,他該坦白自己的來意嗎?
於妃妃眉間的懷疑又加深一分。「我」了半天竟說不出話,非常可疑!
「是不是公司還有緊急工作要我回去做?」於奷奷猜測的問。她今天要下班時,振銓還在公司忙呢。
「不是,是……這幾天在公司大家忙得焦頭爛額,連閒聊的時間都沒有,不知道你手傷復原得如何,所以順路過來問問。」這也是他來的原因之一,至於懸在心底那個最重要的疑問──她和項爾彥究竟是什麼關係?還是等她妹妹不在時,再問吧。
她微笑的舉起左手輕晃一下。「謝謝你的關心,比預期中好得多了。」
「那就好。」
「那你還在這兒?」於妃妃突然冒出一句,這個「同事」看姊姊的眼神實在不像同事,反而像愛慕者,她得幫未來姊夫多注意才行。
「妃妃──」於奷奷轉頭低喝語氣無禮的妹妹。
她不以為然。「我難得回來一趟,跟姊姊相處的時問怎麼可以隨便被打擾?」他又不是未來姊夫。她在心裡偷加一句。
「說得也是,你們姊妹難得團聚,我就不多作打擾。」好風度的說完,伍振銓當真沒再停留的離開,心裡掛意的事也只能暫且繼續擺在心頭。
「你啊,下次說話不許這麼沒禮貌。」於奷奷語含疼寵的輕捏妹妹臉頰。
「好嘛。」淘氣的皺下鼻頭,於妃妃忽地笑得有點尷尬的小聲說道:「我們能不能等一下再出去晚餐,我想上洗手間,是大號哦。」
於奷奷直教她的話惹得揚唇輕笑。「去吧。慢慢來。」
看著她跑向洗手間方向,於奷奷莞爾的搖搖頭,正想坐入沙發等她,門鈴忽又干擾的響起。
「振銓又有什麼事嗎?」
低喃的走上前,卻在門開的剎那,她整個人怔愣的頓在門邊。
「伍振銓來找你做什麼?」項爾彥一跨進屋裡,便冷冷開口問道。
「你……怎麼知道?」於奷奷納問,腳步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他的神情有點冷。
該死!瞧她問得好像她打一開始就存心想隱瞞他似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他不痛快的擠出一句。
見兩姊妹進大樓後,他心想她們應該還未用晚餐,於是便到附近餐館幫她們買了飯菜,怎知回到巷口就瞥見伍振銓,那個對奷奷滿眼仰慕的小子出現在這裡的唯一可能,當然就是找奷奷,否則還會是無聊的逛大街不成?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於奷奷忍不住提高音量,他說得彷彿她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樣。
「什麼意思?在公司和伍振銓朝夕相處不夠,下了班還約到家裡來?你就是想一再地向我宣告他比我有資格跟你在一起嗎?」心裡燃著莫名的怒火,他沒細想便一古腦的指責,
被誣控得急了,於奷奷跺腳辯駁,「你別胡說八道。」
他嗤哼的逼近她,「胡說八道?你敢說你沒有打著這樣的心思?」
「我沒有!」他怎麼可以亂冤枉她?
「你只是這樣做了!」
「你──」他自以為是的狂狷語氣激惱了她,瞠視著他,她倔強的反駁,「就算這樣又如何?」
「該死的你……」
「你沒有權利干涉我!」這回沒讓他將話說完,她便嚷斷他,同時也阻斷他進逼的步伐。「項爾彥,你到底憑什麼責問我?你會接近我、說要追我,不都是因為賭一口不甘心的氣嗎?」
賭一口不甘心的氣?項爾彥的心思倏地震懾在這句話裡。
她唇邊有抹隱含的淒楚紋路,「我說過當初我不是存心挑釁你,你不信,你生氣,甚至大吼著說要追求我,事實上,你不就是想討回你以為從我這裡失去的自尊與面子?」
雖然感覺心頭痛痛的,她仍然強迫著自己把話說完,「那麼我告訴你,你的目的達到了,我的生活已經被你攪得一團亂,現在能不能請你放過我,別再耍著我玩?」
項爾彥突覺胸口被重重一擊,頃刻問無言以對。他真如她說的這樣,是有所企圖的接近她?
廳裡的氣氛詭異低迷的沉窒著,連從洗手間出來,聽不太懂兩人對話的於妃妃,都不敢出聲的定站在走廊上。
發生什麼事啊?為何她才蹲個廁所回來,姊姊和未來姊夫之間就變得亂亂的?
※ ※ ※
不管夜幕又垂降幾許,項爾彥只是定坐在住處沙發上,任煩亂的思緒一遍又一遞的纏擾著他──
他是因為賭氣才追於奷奷的?
是嗎?是因為她老是拒他千里,老要和他撇清界線,所以惹惱一向不馴的他,不但故意和她唱反調,還反其道而行的親近她?
他承認自己或許是有這種心理,可是……
若真要賭氣,真要報復,早在她第一次上他公司說出令他氣惱的話時,他馬上就能使計反擺她一道,何必等到現在?
再說若是賭氣,他只管當個掛名男朋友盡情攪和她的生活,何需在意她身邊有哪些阿貓阿狗纏著她?呵事實上他卻反被個伍振銓激惹出一肚子氣,就是不想見他巴著奷奷,不想他多看奷奷一眼……
無意識的搖弄盛著薄酒的高腳杯,項爾彥驀地憶起上回於奷奷昏倒的事。
他毫不猶豫的抱她回家,出借他的床鋪,要她休息夠才能下床,他對她的在意關心,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嗎?
一直到這次她不小心夾傷手指,他的在意關心全數轉為心疼……
晃動高腳杯的手突地一滯,他腦裡滿是她倔強又嬌柔的動人容顏。
「是呀,是心疼。」他無法否認他捨不得她有絲毫的傷痛。
「不聰明的好像是我哪。」一口飲盡杯中殘酒,他起身走進陽台,淺笑的望著隔著條街的對面,先前繚繞胸中的混沌彷彿在瞬間消散。
倘若真是存心賭氣親近奷奷,他又何必緊張她,為她擾亂心神?
看來他……
「奷奷?」對面陽台驀然出現熟悉的麗影,他一眨不眨的凝望她。
於奷奷驚訝得心跳瞬間加速。
縱使星光有些黯淡,亦有些許距離,她還是清楚的看見對面那道頎長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