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你!但縱使如此,卻還是依然忍不住愛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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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看,下初雪了。」慈兒推開窗,希冀能引起主子的注意。
可惜回答她的是一片的沉默。
慈兒回頭看著坐在桌前的芷藍,純淨無瑕的臉蛋上只有漠然,往昔神采靈動的烏眸如今失去了神采,沒有焦距,死氣沉沉地。
芷藍穿著一身素白的宮服,綰著時下最為流行的髮髻,上面簪著雲鈿和步搖,襯托她高貴的氣質與絕美的臉蛋,可是整個人卻失去了生氣,不管慈兒替她打扮得多麼美麗,都引不起她一絲一毫的反應。
從那天自夏丹亭和清瑛公子相聚後已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格格就好像失了心、掉了魂魄一般,像個雕工精緻的木頭娃娃,看了就教人難過。
格格這副模樣,眾御醫都束手無策,而她最擔心的,還是那對格格別有企圖的八阿哥。她好幾次都看見八阿哥對格格毛手毛腳,而格格竟沒有任何反應,連對八阿哥都是如此,那還有誰能喚醒格格?
清瑛公子,您若知道,可會心痛?
「八阿哥到——」
正當慈兒獨自感歎的時候,門口的太監傳來報訊的聲音。
又是八阿哥!慈兒硬下心、壯起膽子,決定不再輕易讓允祀闖入主子的香閨。
關緊門板,她朝興匆匆而來的允祀一福,「八阿哥吉祥。」
「起喀。」允祀理也不理她,逕自想打開門進去探望他親愛漂亮的十二皇妹。
「八阿哥請止步。」慈兒趕忙橫身阻止他,「格格日前身子不適,不願意見您。」
「你這蠢奴才!」允祀怒罵,「十二皇妹怎麼可能不見我?她心上人拋棄了她,我要去安慰、安慰她。」
「請八阿哥息怒,這真的是格格的旨意,請八阿哥別為難奴婢。」慈兒硬是用身體擋著門,不讓他進入。
「來人!把這不識好歹的丫頭抓起來,本阿哥要好好地『安慰』十二皇妹。」允祀一揮袖,立即有兩名體態雄壯的禁衛軍上前壓住她。
「不可以!八阿哥!」慈兒慌得六神無主,「您怎麼可以對格格下手?她是您的妹妹啊!」
「那又如何?」允祀志得意滿地推開門,「誰敢擋我,我便要他的命!絕對讓他死得不清不楚!」
「啊……」慈兒沒聽出他話中的含意,感到肩膀一痛,便失去了意識。
看見允祀推門而入,芷藍一臉的漠然看著別有企圖的允祀。
「哎呀,十二皇妹,別來無恙。」允祀笑開臉問。
芷藍沒有反應。
見她失魂若此,允祀便壯起膽子,聲音更加地諂媚,「來,到八阿哥懷抱裡來,讓八阿哥好好地安慰你。」
在這個時候,芷藍依舊帶著了無生氣的視線看著他。
這下子允祀更加肆無忌憚了。這些日子以來,他對十二皇妹進行了很多次的測試,都不曾見到她反抗,由此可見,十二皇妹真的是打擊過大,喪失一般正常人的判斷能力,這下子真的是天在助他。
而且近來皇阿瑪對她的關注也減少許多,他還聽說,十二皇妹的親生額娘這陣子身子也不太行了,大病、小病不斷,失寵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到時候,看這刁鑽的丫頭片子如何逃出他的手掌心。
允祀將芷藍從椅子上抱起,迫不及待地將她放在炕上,伸手探進她的裙底。
等他佔有了她,接下來,就是要消滅掉那個礙眼的男人——布爾察清瑛!
感覺到身子底下的柔軟嬌軀輕輕地一震,允祀完全不將禮俗規範放在眼底,放肆邪意地對著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妹妹伸出魔掌。
芷藍突然覺得有人對她做出了令她感覺厭惡的事情,這才從清瑛所帶給她的打擊中回過神來。當看清眼前是什麼人時,她震驚得無以復加。
「放肆!」她猛地抬起膝蓋,正巧擊中允祀的下顎。
「哎喲!」允祀哀號一聲,立刻掉下炕來。
芷藍急急忙忙地將被打開的衣襟重新扣好,在炕上坐起身。
「八阿哥,你實在是太過分了!」她出聲怒斥。
「我見十二皇妹如此難過,想過來安慰你一番,你怎麼可以動手打人?」允祀捧著下顎低吟著,言談與神態之間還脫離不了被她勾起的情慾。
「安慰?八阿哥真會說笑。」芷藍冷眼睨視著他,「我不需要。」
「可是你……」
「我的事情我自會處理,不必勞煩八阿哥費心。」她沒等他將話說完,斷然地打斷他的解釋,「此事皇妹我會稟告皇阿瑪,請皇阿瑪還我一個公道。還有,蓉桂的事情,也該有個完整的交代了。」
「不!不可以告訴皇阿瑪!」允祀一聽見她要將這事告訴康熙,慌亂得像是個人人喊打的耗子。
「我早已給過八阿哥忠告,怨不得我,更何況,您的野心,也該給大阿哥一個心理準備了。」人不犯人,我不犯人,她忍耐八阿哥的劣行已經很久了,若不是親身經歷,她還不知道八阿哥居然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真的是讓她寒透了心。
「好……這都是你逼我的!我們到時候在御書房見,本阿哥就不相信你會有多大的能耐!」撂下重話,允祀狼狽地逃出芷藍的香閨。
她冷冷地嗤笑一聲,靜待他的人馬都撤離了之後,這才走出屋外。
迎著刺骨的冷風,芷藍瑟縮了一下,打了個冷顫,眼前的景物逐漸地被白皚皚的細雪所覆蓋,就如同她現在的心,漸漸冷去,也漸漸地築起一面高牆,拒絕其他的人進駐她心房。
她的心房向來都是為清瑛所開啟,如今他人不在,她的心也跟隨他而去。
芷藍走到昏迷不醒的慈兒身旁,蹲下來輕拍她的臉頰。
「慈兒、慈兒,醒醒。」
「格……格格?!」慈兒嚶嚀一聲,悠悠醒轉。睜眼一看,發現主子的臉孔,馬上跳了起來,小臉滿是焦急地上下打量著她,「您……您沒事吧?那八阿哥沒對您做什麼事情吧?」
「我沒事,你儘管安心。」芷藍柔聲安慰著她,「你還好吧?」
慈兒搖搖頭,「慈兒沒事,慈兒很好!」
「那就好,過來替我梳洗,我有事要面奏皇阿瑪。」
「是,格格。」
看到她恢復正常,慈兒的心中比誰都還要快樂,只是心中不免感到困惑。格格找皇上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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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絕慈兒替她準備的朱紅花緞宮服,芷藍選擇了清麗淡雅的素白牡丹高領外褂,並吩咐慈兒,以後她的衣服不必再準備其他的顏色,因她今後只穿——白色。
沒有清瑛在身旁的日子,她打扮得再多麼花枝招展也沒有用,女為悅己者容,她的美麗,只有清瑛能看;她的悲哀,只有清瑛能懂;失去了他,她知道現在的自己已經空了,是個不完整的人。惟一能安慰自己的想法,就是即使是偶爾,她還有機會能見到清瑛一面,或者是在夢中相見。
所以,她不能老是沉浸在自己的傷痛裡,必須振作,因為她的額娘需要她,她的皇阿瑪也需要她。
穿戴整齊之後,芷藍便起身前往康熙的御書房。
穿過重重的殿合,守候在門外的太監替她打開了門。
「皇阿瑪,您要相信我,十二皇妹目無尊長,欺上凌下,皇阿瑪,您要相信兒臣是清白的啊!」
還沒走進內廳,就聽見允祀在那先斬後奏的急切言語。
「皇阿瑪吉祥。」芷藍逕自走入內室,向康熙請安。
「芷藍,你是怎麼和八阿哥吵架的?」康熙示意她起身,和顏悅色地看著她。
「回皇阿瑪,兒臣哪有能力和八阿哥吵架?兒臣不過是拒絕他對兒臣的『騷擾』而已。因為只有沒有腦子的白癡,才會不分血緣關係,一發起情來,就姊妹、外人不分。」
芷藍罵得露骨,雖然沒有指名道姓,可眼睛卻是看著允祀的。允祀本來就是沒有什麼氣量的人,雖然城府極深,可是若被人用言語激怒,常常被一時之間的怒火沖昏了理智,她就是看準這一點,才因而說出真相,當場成功地讓他怒火沖天。
「皇阿瑪,您別聽十二皇妹血口噴人!」允祀急急地為自己辯駁,「這全是十二皇妹想陷害我的啊!請皇阿瑪不要信了這個妖女的話。」
「妖女?我和碩格格乃是皇阿瑪的親身骨肉,正正當當地,何來妖女之說?」芷藍困惑地對他挑起了眉。
「你杏臉、桃腮,嬌柔、柳腰,乖巧的臉孔下有著一張妖嬈的嘴臉,處處眉目留情,活像是個狐狸精,不是嗎?」
「八阿哥,你這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心態啊!」芷藍不怒反笑,「比妖嬈嬌媚,我比不上八阿哥府內的眾多妻妾;比玩弄心機,我更比不上八阿哥你的功力深厚。你惱羞成怒,罵我是妖女,那身為我皇兄的你,是什麼?而皇阿瑪,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