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擠點羊奶回去嗎?」
「當然!」婦女一笑,「羊是薩達姆少爺的啊。」
「什麼……」她一怔,「這裡有什麼東西不是他的?」
婦女想了想,「想得到的好像都是他的……」
黎恩像是聽見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般眨了眨眼。「老天……」
「要不要我幫忙?」婦女問。
「不用,謝謝妳,我自己來就行了。」
「奧姆先生說妳是倫敦來的都市小姐,我想妳在沙漠裡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婦女問。
她一笑,淡淡地說:「還好。」這一趟下來,其實她記得的都是美好的,至於那些辛苦的、可怕的,她都不記得了。
婦女有點同情地看著她,「說起來,妳真是太無辜了。」
「咦?」她微怔。
「根本不關妳的事,都是庫塞?齊歐那個大壞蛋抓錯了人。」
黎恩微愣。抓錯人?薩達姆不是說齊歐以為她是他的女朋友,所以才抓她來威脅他的嗎?
婦女一點都沒察覺到她臉上的奇怪表情,繼續說道:「奧姆說齊歐僱用的人以為,妳就是薩達姆的未婚妻拉瑪?朱拉尼小姐,所以才把妳擄進沙漠裡……」
拉瑪?朱拉尼?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而最令她震驚的是……薩達姆有未婚妻?
「他有未婚妻?」
「是啊,朱拉尼家是柴帝家是多年好友。」
黎恩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那在沙漠裡的纏綿、愛的誓言,還有那些什麼等了她十二年的情話,難道都是假的?
他騙了她?他……他明明有未婚妻,卻對她做出那樣的事,還向她求婚?
老天,他想重婚嗎?!
噢,不,他沒有重婚,在這裡,這是常態,是合法的。
「李小姐?」見她發怔,表情又變得那麼難看,婦女疑惑地喚道。
黎恩猛地回神,將盛裝器具塞回婦女的手上。
「咦?」婦女不解地問:「妳不擠了?」
「其實我不喜歡暍羊奶。」她說。
太可惡了,她絕不會讓薩達姆這傢伙如願的。她要給他一個教訓,她要他知道女人不是好欺負的。
她一開始就是為了合約而來,而今不論如何,她也一定要把合約帶回倫敦去。
她霍地站起,「再見,我先走了。」話罷,她旋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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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薩達姆住所的途中,黎恩不斷地思索著一件事,那就是──她要合約。
一見到他,她就要他簽下合約。
雖然她比較想做的是一見到他,就先甩他一耳光,然後告訴他,女人不是弱者。但為了未到手的合約,她必須忍、忍、忍!
她胸口竄燒著一把火,怒火、惱火、恨火……但除了氣憤,侵襲著她的其實是傷心。
是的,她覺得好傷心,因為這是她第一次卸下了所有防備去愛一個男人。
他是唯一一個讓她動心的男人,但他卻狠狠的踐踏了她的感情。
想著,她忍不住鼻酸落淚。
不行,黎恩?李,妳不能被打倒!她心裡有個聲音在對她咆哮著、吶喊著,妳是最強的,妳不會被一個虛情假意的男人傷害!
「對,我不會……」她擦去眼角的淚,自言自語地抬起頭。
此時,薩達姆已經在門口等著她。見她空手而返,他疑惑地問:「羊奶呢?」
「沒東西裝。」她說。
他不以為意,也沒有懷疑。「沒關係,其實我也不想暍。」說著,他拉著她往裡面走。
穿過一條又一條的長廊,他們來到位於最深處的一扇房門前。
「我的房間裡有張軟軟的大床,還有可供妳我兩人洗鴛鴦浴的大澡堂,黎恩……」他推開房門,他將她拉進屋裡,低頭就在她唇上一吻,「我已經迫不及待想……」
「薩達姆……」她抬手擋住了他還想再欺近的唇。
他瞭然的一笑,「我明白。」說罷,他轉身從桌上拿來一份合約書。
「我已經簽好名,該妳了。」他將筆遞給她,翻開了合約書。「來,在這裡簽下妳的名字。」
「我應該看看……」她說。
「不必了,」他催促著她,「我不會讓妳吃虧的。」說著,他以手指指著簽名處。
黎恩沒多想,迅速地在上面簽了名。對啊,有什麼好看的?她現在只想拿了合約就遠遠的離開他。
她一簽完名,薩達姆快速地將合約最上面的一頁交給了她。「五億的合約是妳的了。」說完,他收下了底下的那一份。
黎恩望著手中的一張紙,有點茫然。「這就是合約?」開什麼玩笑?五億的合約就只是一張紙?
「我已經在上面簽名,它已經生效了,妳不必擔心。」他撇唇一笑,轉身將他的那一份收好。
黎恩納悶地看著手中的合約,半信半疑地。人家的合約都是一大迭,怎麼他的卻……
「黎恩,」他走過來,一把攬住了她的腰,「我們……」
「薩達姆,」她扳開他的手,一臉嚴肅地問:「這合約是真的吧?」
他挑挑眉,「當然是真的。」
「你發誓?」
他皺起?頭,「我可以對著真主發誓。」
看他神情認真,又對著他信仰的阿拉發誓,她好像沒什麼理由不相信。
好啦,既然合約到手,也該是她跟他攤牌的時候了。
「薩達姆,從這裡回開羅要多久?」她問。
「大約十五分鐘。」他說,「妳要做什麼?」
她沒回答他的問題,「十五分鐘就到了?這麼快?」
「走路當然沒那麼快,要搭直升機。」他說。
「你有直升機?」她一怔。
他蹙眉一笑,「當然有,不然我怎麼上下班?」
黎恩像個洋娃娃似的睜大了眼睛,然後眨了眨。直升機?這傢伙住在城堡裡,然後搭直升機上下班?果然是有錢人。
「送我回去。」黎恩淡淡地道。
他一怔,一時回不過神。
「請你送我回開羅。」她將合約緊握在手,直視著他,「我要立刻搭機回倫敦。」
「妳在說什麼?」他一臉「妳在開玩笑」的表情。
「我不是開玩笑。」她說。
看著她堅定的眼神及表情,他當然知道她不是在開玩笑。但……為什麼?
他以為她已經接受了他,也願意接受這一片土地。他……他以為他等了十二年的新娘終於屬於他了呀!
「黎恩,」他趨前,攫住了她的肩膀,「妳在說什麼?」
「柴帝先生,請你尊重我。」她撥開他的手,冷冷地凝視著他。
「妳究竟在搞什……」他簡直不敢相信她竟會前後判若兩人。
忽地,一根敏感警覺的神經扯回了他──
他神情丕變,眼睛倏然像要噴火般的盯著她。「難道都是假的?」
「什麼?」她一怔。
「妳是為了合約才跟我……」
「我才不是那種人!」她生氣地打斷了他,「玩下流把戲的人是你!」
他愣住,「我玩下流把戲?我做了什麼?」
「你心知肚明。」她說。
「我什麼都不知道,妳到底在說什麼?」他慍惱地瞪著她看。
迎上他銳利而強悍的眼睛,她不知怎地竟有點膽怯。但是,她不能閃躲,不能退縮。
「少裝蒜,小人!」她冷哼一聲,轉身就要跑出去。
「黎恩!」他衝上前,擋住了她,「我不准妳離開我。」
「不准?」她氣惱地瞪著他,「你憑什麼?」
「憑我愛妳,」他說。
此時此刻,他的「我愛妳」聽起來是那麼的諷刺。
她心頭一酸,眼眶一熱,「騙子。」
發現她眼底閃著淚光,他一震,伸手想抹去她眼角的淚。「黎恩?」
黎恩趁他鬆手,轉身打開了門,沒命地往外跑。
「黎恩!」薩達姆追了出來,將她攔腰抱住。
「放開我!讓我走!」她瘋了似的又踢又跳,「我要離開你!」
「黎恩……」他緊緊抱住她,不管她是如何的掙扎抵抗,「我不會也不准妳離開。」
十二年前,他放手了。十二年後的今天,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開她的。
「我不要!我不要跟你在一起!」黎恩猶如發狂的母獅子般咆哮著,「你怎麼可以那麼對我?怎麼可以?!」
一轉身,她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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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達姆陡地一震。
從沒有人敢掌摑他,他究竟做錯了什麼?她為什麼要像瘋子一樣對他咆哮?甚至還給他一巴掌?!
「黎恩?李!」他沉暍一聲,猛地捧住了她的臉。
他那兩隻眼睛像生氣的野獸般直視若她,像要吞噬她、撕開她。
她驚愕、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要是換了別人敢打他,他一定讓他好看,可是偏偏是她……他無法對她動手,對她發狠,因為她是他心愛的女人。
他的神情冷肅而凝沉,就那麼一語不發地看著她。
從他的眼神中,她看見了深沉而壓抑的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