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對著她,對她的囉唆聒噪充耳不聞,但嘴角卻持續上揚。
和她這個吵吵鬧鬧的丫頭在一起,接下來的旅程,他已可確信自己絕對不會太無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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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她已經往紐約來了。」老金來到厲長東的床邊報告。
「是嗎?那表示,她通過了第一層阻礙了?」厲長東道。
「是,少爺們在日本的狙殺都失敗了。」
「那就錯不了了,『女神』天生都很長壽的,除非因受不了寂寞而自殘……」厲長東喃喃地道。
一旦確認是厲家「女神」,就是得用歲月來換取無盡的財寶,這是身為「女神」所無法政變的宿命。
「聽說是有個男人一直在保護著她。」老金解釋。
「男人?他是誰?」厲長東微愣。
「不知道,我們的眼線查不出來他的來歷,目前只知道他是個用槍的好手,日本山本組吃了他不少苦頭。」
「哦?這倒要好好確認一下他的身份,別讓她沾上一些莫名其妙的男人。」厲長東嚴肅地道。
「是。」
「還有,繼續盯著少爺們的行動,可別讓他們真的傷了她。」厲長東又道。
「老爺,您真的認為她就是這一代的『女神』嗎?」老金擔憂地問。
「不會錯的……」
「萬一她不是呢?」
「就算不是,她也得回來認祖歸宗,畢竟她總是厲家的孩子。」厲長東幽幽地道。
「但只要她回來,她的身世勢必曝光,到時,又要引起不必要的爭端了。」老金歎道。
「如果真的瞞不住,那就向大家明說吧!」
「但……」
「老金,『女神』代代都是厲家的掌舵,繼承『女神』能力的同時,也繼承了東河集團的歷代寶礦,這是永不改變的家規。而且,東河集團的運作已有停滯現象,我們需要她。」厲長東歎了一口氣。
「我知道了。」老金低頭道。
「再說,她會來到紐約,一定是宮子的安排,這也許是她在向我討回當年欠她的一個公道吧……」厲長東沉鬱地看向窗外,思緒飄向遠方。
老金沒有吭聲,只是眉頭不自覺黯沉緊擰。
當年的事幾乎毀了厲家,如今好不容易平靜,他真的非常不願再見到舊事重演。
然而,厲家需要一個「女神」,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到底,這個即將到來的女孩會給厲家帶來興盛還是衰敗呢?
一切只能聽天由命。
第五章
美國紐約
從日本到紐約,行程意外地平靜,平靜得反而有點古怪,飛鳥翔一路上神經繃得好緊,整個飛程幾乎不敢合眼,導致下飛機時精神委靡不濟。
她會這麼不安是有原因的,離開日本之前,她打電話給大石勇田,確定他是否安好,大石勇田卻告訴她那天山本組到道館尋釁,被趕來的警方驅離之後,隔天就突然宣佈解散,而他們的老大鐵口鬼之助則行蹤不明,道上傳言他辦事不力慘遭滅口,都在揣測是什麼人有這樣的能耐可以毀了一個幫派。
「妳母親雖然從沒向我提過妳們母女的敵人是什麼人,不過我知道對方必定大有來頭,妳這趟去美國絕對要小心……」大石勇田一再叮囑。
她因此更加忐忑,這十多個小時的飛程小臉始終苦憂憂的,和一派輕鬆自在的林天縱正好相反。
林天縱這小子好像來觀光似的,拿著相機東拍西拍,一點也不焦急,簡直把這個肯尼迪機場當景點一樣,更誇張的是,她正為不知該如何去到東河集團傷腦筋,他卻說他想先喝杯咖啡再走……
瞪著林天縱悠哉的模樣,她不免在心裡犯嘀咕,真要追根究柢,他也是造成她壓力的元兇之一,瞧瞧他那副明星般架式,鐵灰色的「名牌服飾」襯托著他俊美非凡的臉孔及高姚優雅的身材,不論在機上還是此刻,都像顆磁石一樣吸引著眾人的目光,和這麼一個亮眼奪目的男人走在一起,分明就是主動向敵人洩漏她的行蹤一樣,自尋死路。
所以,她怎能不緊張呢?她等於是帶著一顆手榴彈在跑步啊!唉!
「妳怎麼了?暈機嗎?」林天縱嫌惡地推開只啜了一口的難喝咖啡,瞄了她一眼。
「我說啊,你能不能想辦法低調一點……」她不安地看了看四周,無奈地道。
「我怎麼了嗎?」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很平常的打扮嘛。
「你……實在長得太顯眼了啦!」她沒好氣地低嚷。
「有嗎?」
「沒事長得這麼帥,瞧,每個人幾乎都在看你,你這樣我們怎麼躲得過敵人的眼線?」她咕噥地瞥了瞥左右。
「不用費事隱藏了,我們早就在敵人的跟監之中了。」他若無其事地說著。
「什麼?不會吧……」她驚呼。「那那那……我們還杵著幹嘛?快走啊!」
「別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東河集團早在我們在日本時就盯上妳了。」他知道有個男人和他們搭乘同一班飛機一起飛到紐約,那個人行跡可疑,八成就是東河集團派來的人。
「你真的認為要殺我的是東河集團的人嗎?」飛鳥翔又問了一次,一顆心七上八下。
「沒錯。」他幾乎可以肯定,要殺飛鳥翔的人就是東河集團的人,很顯然,在那個家族裡有人非常不希望飛鳥翔活著,但為什麼飛鳥翔的母親明知如此還是叫她回到這裡找厲長東呢?
「東河集團要殺我,我媽又叫我去找他們的總裁,你不覺得很矛盾嗎?」飛鳥翔百思不解,
「的確很複雜,不過,只要見到厲長東應該就有答案了。」
「就怕還沒見到他我就玩完了。」她哀歎道。
「有我在,怕什麼!」他哼道。
「就是有你在我才怕啊!你以為你只有槍法準能擋得了多少人?說不定等一下打起來我還得保護你咧!」她瞪他一眼。
「是嗎?」他嘴角微勾。
「哎,別浪費時間了,不早了,我們快走吧!」她拉著他,匆忙走出機場,不由分說挑了一輛出租車就要上車。
「等等。」他拉住她。
「怎麼了?」她奇道。
「我不喜歡這輛車。」他皺眉。
「是嗎?那換另外一輛。」她說著走向後方那輛車。
「我不喜歡那個司機。」他又有意見。
她沒好氣地轉頭瞪他,怒道:「少爺,再挑下去,我們乾脆用走的去找厲長東算了!」
「不,那太累了。」
「那你到底要怎樣?」她氣得血壓往上狂飆。
「等專車來接啊!」
「專車?哪裡有專車?」她不解地搜尋,但話聲剛落,一輛黑色林肯轎車就快速駛了過來,在她面前疾煞停下。
她呆了呆,還沒會意怎麼回事,一個便裝的男人突然來到他們身後,以槍抵住她的後心,接著,車上跳下一個黑人,很快地抓住林天縱。
「上車!」那兩人脅迫地喝道。
「媽咪啊!這是……」她臉色大變,驚怒呆愕地看向林天縱。
「瞧,我就說會有專車吧?」他朝她微微一笑。
這……這哪是專車啊?這是綁架耶!
他們兩人被押上後座,車子疾馳離開機場,她一臉惶惑焦慮,他卻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絲毫不在意前座和她旁邊還有人拿槍指著他們兩人,依舊閒逸地靠向椅背。
「你早就知道會發生這種事,為什麼不早點說?這樣我們根本逃不了了!」她咬牙低聲怒道。
「為什麼要逃?搭他們的車是最方便的,直接將妳送到東河集團。」他淡淡一笑。
「你是說……他們是厲長東派來的?」她愣了愣。
「不,正確地說,他們是另一批想要妳的命的人派來的。」
「嗄?」
「妳很快就會知道是誰想殺妳了。」他瞇起眼睛,冷笑。
要避開這些煩人的蒼蠅其實不難,但他不想浪費時間和體力,乾脆直搗黃龍一窺究竟,省得麻煩。
她盯著他的神情,忽然覺得林天縱也許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散漫漠然,他早就知道敵人會用這招,於是打蛇隨棍上,藉機一探敵人的虛實。
「怎麼了?」他一手支著右頰,側著臉瞄她。
「我想,你可能是個很聰明的人……」她有感而發。
「是嗎?」
「但聰明不見得就長壽,很可能會害得別人跟著短命。」她補上一句。
「噗……」他又被她逗笑了。
「喂喂喂,都什麼時候你還笑得出來?』她翻了個白眼。
「妳是伯被我害死嗎?」他笑覷著她。
她沉默了幾秒,由衷地道:「不,其實我得謝謝你,因為有你陪我,我的心安定多了,真的,沒有你的話,我大概早就嚇死了,可是你在我身邊,我常常會忘了自己正被追殺。」
他笑臉微斂,靜靜地看著她,沒有吭聲。
有些人口齒伶俐,說的話卻天花亂墜,卻一點也不能打動人心;可是飛鳥翔這簡單的幾句話就輕易地敲進他心坎裡。
真奇怪,為什麼只有她可以?可以化除他對外人的排斥和厭惡?可以卸掉他冷傲的心防?為什麼他會允許她跨過他的安全距離,走進他永遠只有自己一個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