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想問妳為何在這裡。」俞劭凡摸摸她的頭,忍不住又加了一句:「沒有打擾到小陳吧!」
「才沒有!只是他好無聊,只會帶我去逛海灘、看夜景,叫他帶我去騎水上摩托車或沙灘車,他都不肯。」薇拉扯扯嘴角數落著小陳,向俞劭凡告狀。
「冤枉啊!」小陳苦著一張臉叫道。「是妳自己說怕曬太陽又怕熱的,妳來這兒的幾個禮拜,哪天不是待在我店裡吹冷氣,怎麼拖也拖不出去!」
「那你不會找一個不會曬到太陽,還可以邊吹冷氣邊騎沙灘車的地方啊?」薇拉雙手插腰瞪著他,一副母老虎架式。
「哪有這種地方?」小陳苦著一張臉,看得出來被薇拉吃得死死的,卻又甘之如飴。
俞劭凡忍不住笑了,才站在他們身邊沒多久,馬上嗅出他們之間微妙的情意。
感情啊,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他衷心希望薇拉能夠找到一個好歸宿,只是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想起了沈圓圓。
他的心抽痛了一下,臉上的笑容隨即消失。
「劭凡,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薇拉眼尖地問道,順手抓住他的手臂。
小陳見到這幕,臉色突然變得嚴肅,但他沒有表達出來,只是轉頭向店裡走去,邊道:「他開了那麼久的車一定累了,快點讓他進來坐下,喝杯啤酒吧!」
俞劭凡不禁啞然失笑,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小陳正在吃醋,他撥開薇拉的手說道:「我自己走就可以下。」
三人坐下來,俞劭凡特別坐在小陳身邊,幫小陳製造機會。
舒服的冷氣、冰涼的啤酒,讓俞劭凡原本的壞心情好了不少,幾杯啤酒下肚,他終於放下心防,歎了長長一口氣。
小陳見時機成熟,連忙問他:「發生了什麼事,讓你直接從台北殺下來,連通知都沒有?」
「很難解釋。」他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說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八卦的薇拉不斷追問,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長期的相處,讓她清楚他任何細微的反應。
俞劭凡對她咄咄逼人的追問招架不住,加上心情真的很差,不吐不快,於是把他跟沈圓圓之間的事全說了出來。
聽完後,薇拉竟然比他還生氣,用力拍了桌子一下,把他們嚇了一大跳。
「真是太過分了,這個沈大富真不長眼睛,不知道你們俞家是赫赫有名的建築世家嗎?而且你俞劭凡在料理界也得過大大小小無數個美食獎,可不是隨隨便便的小廚師,你快點把你的背景告訴那個欺人大甚的沈老頭,告訴他你的來頭也不小啊!」
俞劭凡卻搖搖頭,拒絕了她的好意。「感情的基礎不是建立在家世背景上面的,如果兩個人相愛,那就什麼也阻止不了彼此在一起。」
他的話裡還帶著對沈圓圓深深的情意,濃得化不開。
薇拉啞口無言,俞劭凡又開始喝起悶酒,場面頓時尷尬了起來。
第九章
沈圓圓並不是第一次來到墾丁。
家境富裕的沈家是墾丁某家高級飯店的常客,以往總是乘坐高級豪華奔馳車前來,司機會直接載她到飯店門口,再由笑容滿面的飯店服務生迎進預定好的房間裡面。
但是,這次她卻選擇了完全不一樣的行程,獨自搭車前往。
薇拉這次總算雞婆對了地方,幾天前聽完俞劭凡轉述他與沈圓圓的事情之後,她不禁為這對有情人感到難過。
於是她靈機一動撥電話到「好美味意大利餐廳」問沈圓圓的手機號碼,接著直接打電話告訴沈圓圓俞劭凡現在的下落。
接到薇拉這通莫名的電話,沈圓圓雖然感到奇怪,但是知道了俞劭凡的消息,也總算安下一顆心來。
因為自從俞劭凡離開之後,她吃不好也睡不好,之前被養胖的身材,在短期內全都消瘦下去,於是讓她下了一個決定--
她要把俞劭凡追回來,說什麼都要去墾丁找他。
清晨時分,沈圓圓在餐桌上留下簡單的紙條,表示她要去找俞劭凡,要父母勿掛心,然後便離開了家裡。
一早,她從松山機場坐飛機到高雄的小港機場,接著在出口的右手邊找到了前往墾丁的長途客運。
預料到南部的天氣炎熱,她綁起馬尾,穿著白色無袖上衣,配上麻紗質料的同色七分褲,盡力把自己打扮得清清爽爽,無奈在烈日無情的洗禮之下,汗水還是從臉頰上不斷滴下來。
好不容易上了車,距離墾丁還有兩個多小時的車程,她的心情開始起伏下定,緊張起來。
自己連通知都沒有,就這麼直接衝到墾丁去,不知道會不會太莽撞?
她這輩子還沒有這麼衝動過。
俞劭凡是唯一一個讓她這麼不顧一切的男人,想到這裡,臉上的愁苦之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甜蜜的笑容。
突然,客運一個轉彎,一望無際的藍色大海出現在眼前。
無窮無盡的藍,就像她對俞劭凡的愛一般,同樣沒有盡頭,更不求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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墾丁關山的夕陽是出了名的美,站在居高臨下的良好地理位置,往遠方望去,一輪火紅落日就在海的盡頭,大自然的美景真是令人驚歎不已。
然而看了這片美景,俞劭凡卻沒什麼反應,只是感歎身邊沒有沈圓圓的陪伴,再美的景色也失去了意義。
倒是陪同他前來的薇拉,興奮得哇哇大叫。
看著太陽落下後遠處雲層的變幻,從白到紅、又從紅轉到紫,讓人驚艷,更加讚歎起造物主的神奇之處。
「其實妳不用陪我來的。」他語氣低沈漠然,望著遠方歎了口氣。他知道薇拉是因為他心情不好,所以才拉他到處走走晃晃,只是,他現在根本沒玩樂的心情。
「又沒關係,小陳根本沒這麼浪漫,也不會來這裡欣賞美景,只會喊好熱、回去喝啤酒好不好之類的,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你陪我來。」薇拉善意的編了個謊,希望遠道而來的俞劭凡別在意。
俞劭凡看著她,感覺她現在成熟很多,思緒一轉,接著又道:「薇拉,別只顧著玩,忘了這世界上還有別的男人在等妳,別辜負了人家。」
他話裡說得明白,要地別忘了小陳對她有多好。
留在墾丁的這幾天,他並不是看不出小陳對薇拉的一片真心,也極力想把兩人送作堆。
「別把話題扯到我身上。我問你,你跟那個什麼圓圓還是扁扁的,真的不可能再繼續下去了嗎?」薇拉忍不住關心地問道。
「別說了,現在還不是我回去的時候。」
這句話狠狠擊中俞劭凡的痛處,他點起一根煙,望著景色已經變暗的大海,惆悵的抽了起來。
開車回到小陳店裡的一路上,兩人沉默不語,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車上氣氛有些詭異。
天空已蒙上了一片黑紗,墾丁街道沒有因為夜晚的到來而黯淡下來,反而因為許多前來覓食的觀光客而更加熱鬧。
小陳的店雖然開沒多久,在墾丁卻已經小有名氣。
酸酸甜甜的南洋料理,非常適合這邊悶熱的天氣,再配上一瓶清涼的啤酒,每個人都吃得樂開懷。
俞劭凡跟薇拉一回到店裡,馬上被小陳拉去當現成的服務生及廚房的助手。
沒辦法,生意好成這樣,人潮一波波的進來,反正俞劭凡做慣了廚房的事情,很快就能上手,而薇拉剛開始雖然哇哇叫,一會兒後也滿能融入其中。
今天人手實在不足,俞劭凡除了要幫忙廚房的雜事,還得忙著端菜到客人的桌上,就在不經意抬頭看向外面時,沒想到卻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她!
那個連在關山看夕陽時,都忍不住想起的人。
可是,她怎麼會在這裡呢?
他整個人彷彿被點穴般一動也不動,原本漠然的臉如撥雲見日般出現了光彩,甚至還有難得的笑容,引起了其它人的注意。
沈圓圓站在店門口直直望著他,埋怨的眼神彷彿在說著,她找他好久了。
此時薇拉卻下識相的出現了,拉著他的手臂一陣大喊:「俞劭凡,快點去廚房幫忙!」
俞劭凡不理她,薇拉狐疑的隨著他的目光往外頭望去,見到一個有著白皙肌膚、靈活雙眼的女孩,正朝店裡望啊望的,粉嫩的臉蛋因為日曬的關係顯得紅撲撲的,像顆熟透的紅蘋果,可愛極了。
感覺到兩人四目交接的眼神傳遞著濃濃情意,她馬上知道了是怎麼回事。
薇拉靠近他咬耳朵。「她該不會就是讓你放下一切跑來墾丁,叫什麼圓圓還是扁扁的女人吧?」
「妳少多管閒事。」俞劭凡瞪了她一眼。
沈圓圓看清楚了薇拉的臉孔,突然想起她就是那天在餐廳廁所糾纏俞劭凡的女子,她吃了一驚,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天啊!難道俞劭凡離開台北,是為了找那個女人?那她放棄一切追到墾丁來,又算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