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起嘴角一笑,「妳很會安慰人。」
唐親親粉頰一紅,不知該說什麼,然而她也沒說錯呀,他光那張臉、那身材,當模特兒就賺翻了,更甭提他是日本東京帝國大學畢業的,腦袋也不簡單。
齊籐靖深吸口氣,藉著微醺酒意再問她,「如果我什麼都沒有,妳願意當我的女人嗎?」
她吶吶的道:「你喝醉了。」
「我沒有,」他苦笑,「我突然發現自己是一個很優柔寡斷的人,一段感情萌芽了,但對原先的那段感情卻有著深深的愧疚感,而我不想步上我父親的後塵,所以我告訴自己,要對愛情忠誠,一定要否定另一段抗拒得好辛苦的感情,」他頓了一下,繼續說:「可是,在再一次確定自己本該忠誠的對象在乎的居然只是金錢後,我終於敢敞開心去接受自己渴望的情感,親親,妳明白我在說什麼嗎?」
她的心怦怦狂跳,凝睇著他那深情的眼眸,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就是荷米絲所說的「心結」嗎?
齊籐靖伸手握住她的,「妳還沒回答我,親親。」
她吞嚥口口水,想到荷米絲的話,愛情是需要坦然的……
她咬著下唇,「我--我承認,我被你吸引了,可是我一直覺得不夠踏實,我不確定你對我的好與溫柔是不是像先前一樣,為了讓我早點滾離日本而設下的溫柔陷阱。」
他蹙眉,他從沒想到她會這麼想……
「呃,現在聽來當然不是了,」她連忙又道:「可是如果是情人,應該要彼此坦承,互信互諒,對不對?」
「妳認為我不夠坦承?」他忽然笑了,今天是他最面對自己的心的一次。
「呃,譬如、譬如,讓我們兩人失控,差點演出全武行的紙鶴。」她小心翼翼的問著,因為這是他的死穴嘛,每次一提到這事,他就變得難以相處。
果然,他的臉色又變得很難看了。
她連忙搖頭,「不說也不勉強啦,等你……」
「好吧,」他深吸口氣,黑眸中浮現一抹難以形容的苦楚,「妳知道在日本,折好一千隻紙鶴的意義為何嗎?」
「我知道,那是幸福跟長壽的象徵。」
他點點頭,「五歲時,我努力的為我生母折了一千隻紙鶴,但她還是離開了,之後,齊籐夫人收養了我……」齊籐靖娓娓道來他的紙鶴情結。
在他念大學時,他養父心臟病發,一病不起,曾有暗戀他的女同學貼心的幫他折了千隻紙鶴,說要為他父親祈福,但父親的病並未好轉,於是他日以繼夜的親手折了一千隻紙鶴,把擔憂折進這一方紙,漂亮的雙翼承載祝福,希望父親能好過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他把一罐又一罐折好的紙鶴放到父親的病榻旁,為父親祈福,然而他的病情卻愈來愈嚴重,甚至陷入長期的昏迷之中。
「後來呢?」
「有一晚,他醒過來,身邊只有我一人……」他深吸口氣,「我很高興,正要去叫我母親,可父親說,他想看、好想看一個人,為什麼,為什麼我不是她?!」
「她?!」唐親親不明白。
他沉痛的道:「是,他說只要能看她一眼,他死而無憾了。」
「為什麼呢?我不明白,你這麼努力的為他祈福,折了那麼多的紙鶴……」
「那些都是垃圾!」
她詫異的看著突然變得很激動的他,「垃圾?」
齊籐靖自嘲一笑,眸中的苦楚令人不忍,聲音更顯艱澀,「是,在他口中,那些都只是垃圾,一堆沒有用的垃圾,沒法子讓他延續生命,也沒法子讓他看到她,再加上那些紙鶴都不是她親手折的,而是我這個養子,所以全是垃圾……」
他的聲音哽咽了,在一個長長的深呼吸後才繼續道:「他一連喊了好幾聲的垃圾後,嚥下最後一口氣,那時,我才知道那就是所謂的迴光返照。」
她不忍又不捨的看著他微泛淚光的眼眶,可以想像當時他的心有多受傷,而她也明白,為什麼他曾怒斥她折的紙鶴是垃圾……
沒有多想,她緊緊的抱住他,想給他溫暖的撫慰。「靖,你何不從另一個角度看,也許你父親對你折的那些紙鶴也有好深好深的期待,所以期待愈深,失望愈大,當他知道自己終究得離開時,他心有不甘還有更多的不捨與遺憾,而這些情緒是層層迭迭累積許久而爆發的,絕非針對你啊。」
他怔怔的看著她,他從沒想過這一點,他想到父親的確是想戰勝病魔的,痊癒了,才能看親生女兒一面,一個讓唐語薇藏了二十多年的親生女兒……
釋懷了,一切似乎都解脫了。
他凝睇著懷中的人兒,她不知道她的存在曾經如何的傷害了他,可今晚安慰他的人居然是她,也是她療愈他的心傷。
這難道是宿命的安排?
他不知道,沒有答案,而愛情也一樣沒有答案,他知道,一直都知道自己對她心動了,只是不敢付諸行動……
深情的黑眸凝睇著唐親親,他輕輕的執起她的下顎,俯身給她一個吻。
因心裡的悸動,她的唇微微顫抖,在齊籐靖將這個吻加深時,他同時也將她打橫抱起。
夜風呢喃,一場旖旎春色在溫柔的撫觸下屏息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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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後--
「叮鈴……」
秋日微風輕拂過晴雨軒,古色古香的日式建築傳出一陣陣葉片拍打的沙沙聲,站在大門前按門鈴的三名妙齡女郎一個個的笑臉上都浮現一抹期待。
她們是唐親親的大學好友,這次組團來日本自由行,刻意不通知她,是要給她兩個大大的驚喜,除了她們三個姊妹淘外,隨行的還有唐語薇呢!
大門咿咿呀呀的打開了,三個女郎大聲笑道:「Surprise!親--」
每個人口中的下一個「親」字都卡在喉嚨出不來,笑容僵在嘴角,面面相覦的看著站在門後那位一張撲克臉的中年女子。
「呃,怎麼不是親親?!她不是管家嗎?」
「是啊,應該由她來開門嘛……」
幾個女孩嘰嘰喳喳的以中文交談,沒想到這個穿著日本和眼的中年女子居然也以中文道--
「妳們是親親的什麼人?」
她們一愣,「妳會講中文?!」
「妳們是親親的朋友?」古喻賢答非所問,一臉不悅的看著這群打扮入時,一看就知是有錢人家出身的女孩們。
長相清秀的姚可兒點點頭,「嗯,我們是親親的朋友,伯母,請問她在嗎?」
「她不在,應該好幾天後才會回來。」她的眸中一閃而過一道冷光。
三個女孩可全看見了,彼此交換一下目光,再由姚可兒發言,「呃,她去哪裡?」
「不知道,這裡也不是觀光勝地,妳們走吧!」扔下這句話,古喻賢就將門給關上。
姚可兒皺皺眉,「她看來不好相處耶。」
「就是。不過,我們本來要給親親一個驚喜的,這下子真掃興。」另一名頭髮挑染成桃紅色的楊慧芬一臉失望。
姚可兒撥了唐親親的手機,響了許久也沒人接電話,她跟她們搖搖頭,「我看我們先回飯店跟伯母會合吧。」
「嗯。」
幾個女孩轉身要走,這才發現這個鄉下地方,哪有出租車呢?而剛剛載她們過來的出租車早不見車影了。
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時,一輛銀色跑車遠遠駛來,車子來到她們面前驀地停了下來,三人看清楚坐在駕駛座上的是一名西裝筆挺的大帥哥呢。
幾個女孩相互交換一下目光,微微一笑,以流利的日文問:「可以搭便車嗎?我們要回日光市區。」
中村野司看著這幾個衣著性感的妙齡女郎,他走桃花運了!不過,得先辦正事。
「當然可以,但請妳們等我一下。」他下車按了門鈴,下一會兒,門開了,古喻賢臭著一張臉,先瞟了三個女孩一眼,再看著他,「什麼事?野司。」
「靖在嗎?那傢伙……」
「他不在。」語畢,她一把將門給關上。
中村野司瞪著那扇門,這老太婆怎麼愈來愈不客氣了,找不到人至少可以留個話嘛,靖不知跑哪兒去樂逍遙,都已經超過三天了,將公司扔給他不管,連手機也不接聽。
轉頭,看到身旁那三名妙齡女郎,他心情又好了不少,這一輛跑車一次擠進三名美女也不是常有的事。
在車子絕塵而去時,古老的房子裡隱隱約約傳來一段音樂聲,而在留聲機旁的荷米絲雙手各拿著支手機,俏臉上有著盈盈笑意。
這個現代玩意兒讓戀人們的隱私大受影響,是她有先見之明,先「幫」齊籐靖跟唐親親留下來了,這樣就沒有人打擾他們談戀愛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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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躍窗而入,灑入室內一片金黃。
齊籐靖深情的凝睇著仍在懷中熟睡的唐親親,忍不住輕輕啄了一下她微翹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