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看到自己身上的紅色毛衣,頓時覺得好難過,彷彿被拋棄的小狗一般,可憐到了極點。
她趴在沙發前面的桌子上哭,哭得眼睛都腫了。
直到她再也沒有力氣,只好紅著鼻頭到處找面紙。
但是找面紙時她摸到了桌上的一個信封,好奇地打開來看,發現那是張寫著她名字的機票,目的地則是巴黎。
「巴黎?」她看著手裡的機票,還有一張預定飯店的E-mail,原本已經止住的淚水再度潰堤。
他已經訂好了。
之前兩人是計劃今天走的,日子說好了,機票的位子他也去訂了。只是她沒想到他真的開票了。她還以為因為兩人吵架,這個行程是流產了,沒想到他真的買了機票。
他原本要帶她去巴黎的,結果現在卻一個人走了。
想到他這段時間來對她的種種好,還有他當起那知名不具先生的各種體貼動作。她又哭了。
「臭袁裴熙。你以為跑去巴黎我就找不到你嗎?」她抹去臉上狼狽的淚水,握緊那本機票本子,眼底浮現了新的決心。
第十章
走出機場,坐進出租車時新羅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巴黎的天氣比她預想的還冷一些。
「你好,我要到這家飯店。」新羅用英文告訴司機,並把寫著飯店地址的字條遞給他。
司機吐出一串法文,但車子還是往前開動了,她假設他知道那家飯店。
幸好她拿著機票跟旅行社人員求救,他們順利地幫她改了時間,雖然晚了幾天,她還是順利來到巴黎了。
冬天的巴黎整個呈現咖啡色調,沿街的梧桐樹葉子都掉光了,只剩下褐色的樹幹,配上原本就是咖啡色系的屋子,街頭都顯得有些蕭索。
陽光輕輕的灑落,喜愛陽光的歐洲人臉上都掛著笑容,彷彿很享受這冬日的太陽。
新羅瞇起眼看著窗外,她坐了十幾小時的飛機,加上孤身寡人,怎麼看都覺得街景蕭瑟。
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
他會在那家飯店等她嗎?他留下這些機票跟住宿數據,不就是要她來嗎?
思緒飄忽間,車子終於抵達飯店。
她把車資給了司機,才拖著行李下車,抬頭環顧了一下,那家飯店果然就在眼前。
「你好,我想找一位袁裴熙先生,請問他住在這邊嗎?」新羅祈禱對方聽得懂英文,否則根本無法溝通。她還把袁裴熙的英文拼音寫出來給櫃檯人員看。
「啊,袁先生,有的。可是他好像出去了。」櫃檯的先生人滿親切的,說的英文雖然有口音,但是至少聽得懂。
「出去了?」她還以為他會等她的!他故意把機票放在桌上,難道不是預期她會出現嗎?這下可怎麼辦才好?新羅看了看手邊的行李箱。「那你們還有房間嗎?我想要一個房間。」
「當然沒有問題,妳很幸運,現在不是旅遊旺季,我們還有房間。」櫃檯先生幫她找了個房間,還非常慇勤的幫她提行李,直接帶她去。
給了人家小費,並且表示希望他幫忙帶訊息給袁裴熙。送走了服務人員,新羅進了房間先梳洗一番。長程的飛行實在累人,她整個航程都沒辦法睡著,所以現在很想睡。只不過她知道如果現在睡著,那麼她的時差根本調整不過來。現在才接近中午,根本不是睡覺的時間。
梳洗過後,換上她帶來的衣服,手指在敞開的旅行箱中搜尋,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拿起那件紅色毛衣,然後挑了件白色的毛料裙子與之搭配。
刷了刷自己已經滿長的頭髮,那帶點紅的髮色配上她的毛衣相得益彰。她拿出隨身包包跟臨行時跑去書店買的旅遊書,這才出了房間。
「你好,我想我需要一點幫忙。中午了,你是否有推薦的餐館,可以讓我簡單用個餐。」她還是先問了櫃檯的先生。
櫃檯人員也非常熱心。「街角那家餐館有簡單的餐食,價格很實惠。食物也很美味,推薦給妳。」
「謝謝你,那如果袁先生……」
「如果袁先生回來,我會告知他有位美女在那家店等他。」
新羅朝他感激地一笑。「謝謝你。」
她很快找到被推薦的餐館,由於天氣還可以忍受,她決定坐在戶外用餐。
點了簡單的餐點,她一邊翻開旅遊書瀏覽著。不過由於心情有點不安,一直都不大能進入狀況。
她從來沒想過會因為這種事情跟袁裴熙發生口角。
她對待別人都很理性,說話也很知道拿捏分寸,不會給人家難堪,可是面對他,她似乎比較容易心急,失了分寸而導致兩人不愉快。
其實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也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氣,說穿了他是個壞脾氣的男人,又很大男人主義。什麼事情最好在他發火的時候先安撫他,事後再來好好溝通比較好。
可是她那天是真的太累了,才會跟他吵起來。
想到這幾天心裡頭的痛苦跟煎熬,如果他真的不要跟她合好,那麼她該怎麼辦?她已經嘗過愛情的美好滋味,可是她不確定自己有能力或是有心理準備承受愛情苦的那一面。
唉,或許健雅的烏鴉嘴說得沒錯,按照他們倆這種失速的戀愛法,不是早早結婚去,就是早早燃燒殆盡。
難道都是這樣的嗎?
愈想這些心情愈亂,她乾脆甩開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埋頭吃起那盤面,順便再狠狠咬一口麵包。
新羅大約坐了一個多小時,正當開始猶豫是不是要這樣守株待兔時,街尾逐漸靠近的一個身影讓她驚跳了起來。
是他。
他高大的身影站在一群法國人當中毫不遜色,墨綠色的翻領毛衣,灰色的休閒長褲,配上合身的風衣,他看起來優雅而俊秀。太陽眼鏡折射出陽光,她看不見他的表情。
她心裡一陣激動,忍不住站了起來,直直往他走去。
這一剎那,那累積了幾天的思念宛若潮水淹沒了她。
才幾天沒見而已嗎?為什麼她有種翻越千山萬水才得以相見的感覺呢?
「裴熙。」她站在人行道上,直直的站在他的面前。
她等待著他露出驚喜的表情,張大手臂將她擁進懷中,可是他的墨鏡遮住了他的眼睛,她看不出來他的喜怒。
他停住了腳步,低頭漠然地看著她,原本見到她時的驚喜與快樂被他迅速地收納在墨鏡後面。
「妳來做什麼?」她居然讓他等了這麼久?!
「我來做什麼?」新羅的笑容僵在嘴邊,頓時間也只能重複著這句話。
他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把機票留在家裡,不是希望她來嗎?她想錯了嗎?
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千里迢迢地跑來見他,他居然惡聲惡氣地問她來做什麼,夠了,真是夠了!
「我來跟你把話說清楚。」她的失望跟難過也被她收藏起來,忍不住連拳頭都握了起來,她感覺到指甲刺痛了自己的掌心。
喔,他怎麼能這樣對她?
「我們還有什麼話好說?妳不是堅持要維護妳那個偉大的蕭先生,這樣我就自動閃一邊去。那請問妳來這裡做什麼?」袁裴熙根本拉不下臉,就算他很高興她來找他,但等待了兩天的悶與苦還是讓他坦然不起來。
如果她是私底下跟他在房間討論也就罷了,但在公共場合下,他又忍不住說難聽話了。
但是新羅可不知道他這種百轉千折的心思,她只知道他根本不要她出現在這裡,她只知道他沒有抱住她,給她一個吻。
這幾天的思念都是她的一廂情願,人家或許在巴黎混得很快活。說不定還有老朋友在,玩得樂不思蜀呢!
「袁裴熙,你是要繼續跟我吵架是不是?你如果想分手就直接說,不必把話說得那麼難聽,我不會巴著你不放的!」真是氣死她了,怎麼會有這種人?!死不認錯也就罷了,說話還那麼不中聽。
她的話讓他渾身一僵。
他沒說話,只是透過墨鏡深深地看她一眼,然後轉身往飯店的方向走去。
新羅深吸了兩口氣,將鼻子酸意化去。努力要忍住淚意。
夠了,她拒絕再為這個笨蛋哭泣。
拿起桌上的賬單,她直接去櫃檯結了帳,然後捏著她的包包,像個戰士似的走回飯店。
當她踏進飯店時,就看到他大爺蹺著腳坐在大廳看報紙。那副墨鏡已經改掛在他胸口的口袋了。
新羅發現他看了她一眼,然後故作無趣地繼續看報紙。她直直朝他走去,就站在他面前努力的瞪著他。
「聽著,袁先生。我不是要跟著你,我住在這家飯店,從此時此刻開始,我玩我的,你過你的。咱們見了面也不需打招呼,省得讓你說我黏著你不放。」她說完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轉身就往房間走,那踩在地板的每一腳步都充滿著怒氣。
她沒有發現他的目光專注地跟隨著她的身影,也沒有看見他眼底的情感,就這直直地走開。
新羅回到房間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件該死的紅色毛衣給換掉。她抽出另外一件白色毛衣,配上她的白色毛料裙子,然後再穿上及膝的高統靴,整個人亮眼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