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沒有女兒,要不然早訂下你當半子,慕昂,你年紀也不小了,是不是該考慮成家的事?」遣個性情淡漠的孩子,不會忘記怎麼動心動情吧?
裴慕昂露出慣有的淡笑,「謝謝徐董關心,如果緣分降臨,不用考慮,我也會順著感覺走。」
「這些話你以前好像也說過……」
「噗通!」
一聲不小的突兀聲響突然從花圃方向傳來,硬是打斷了徐延德的話。
「老天!小蝶?!」裴慕昂驚呼著就往中庭的水池跑去。
不小心跌進水池裡的聶湘蝶,本來想爬起來,可是耳裡彷彿聽見一聲喚喊,她整個人反而愣坐在水池裡,看著那個向她跑來的頎長身影。
「小蝶,怎麼好端端的會跌進池裡?」還沒接近水池,裴慕昂已經急切的問。
「小蝶剛剛還跟我一起賞花,我才發現一朵橘色玫瑰想指給她看,結果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走近水池,跌了下去。」徐延德的兒媳溫郁蕙,同時趕到水池邊。
「怎麼老跌進水池?上次在裴家也一樣……喂,你沒事吧,小蝶?」發現水池裡的人兒神情怔愣,原本要拉她起來的裴慕昂連忙伸手拍她的臉。
「你剛剛喊我小蝶?」水裡的人兒終於開口。
「哪裡不對?你不就叫小蝶?怎麼了?這樣看我?」她發愣的表情讓他不安,不由得輕捧著她的小臉。
「這好像是我第一次聽你喊我的名字,我以為自己聽錯。」她嘴角彎彎地揚起,慕昂喊她小蝶耶!
這下愣住的人換成裴慕昂,只因聽見他喊她的名字,她就笑得這樣甜柔?
「起來了,再在水裡待下去,你會著涼。」思緒迅速歸位,他伸手拉起她。
怎料她卻出乎意料的往後退。
「小蝶?」溫郁蕙完全不明白聶湘蝶脫軌的反應。
「我渾身都濕了,慕昂的衣服會被我沾濕。」
「這時候你該擔心的是你自己的身體。」不知該生氣還是該莞爾,裴慕昂索性彎身,雙手伸進水池裡抱起還傻傻坐在池裡的她。
「啊!這樣你全身會很濕……哈啾!」涼冷的身子讓她禁不住打噴嚏。
他眉頭一皺,「溫姊,能麻煩你借套衣服給小蝶替換嗎?」
「當然,我這就去拿,你抱小蝶進屋。」溫郁蕙說完直往屋裡走。
「你也真是,為什麼又像上次一樣跌進水池裡?玩水也不是這樣玩的。」邁開步伐,裴慕昂忍不住叨念起懷中人兒,這麼纖細的身子,真想受涼生病?
聶湘蝶頓時像做錯事的小孩,低頭小聲辯駁,「我不是在玩水,只是想看那是不是許願池,結果一不小心就摔下去。」
「許願池?」他停下腳步看她。
「對啊!就是那種讓人丟硬幣許願的池子。」一心想許願,所以每回看見水池,她就不由自主地靠近,誰知道總落得掉到水裡的下場。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那池子不是許願池。」站在一棵麵包樹下的徐延德笑著出聲,剛才慕昂和聶湘蝶之間的互動,他老人家全看在眼裡,很相襯的一對金童玉女吶!
「徐董。」聶湘蝶尷尬的喊,「不好意思,讓您看笑話了。」
「哪裡,是不是想許個找到如意郎君的願望?」
她微微搖頭,如意郎君她十九年前就找到啦!「不過我有好多願望要許。」
希望慕昂能娶她、希望慕昂愛上她、希望慕昂能疼她……只是,目前最當務之急的願望,似乎是……但願慕昂能喜歡上她!
「你想許什麼願?」抓攫到她覷望的視線,裴慕昂差點這麼問出口,而後思緒一個輕撞,他腦裡自動回答他的疑問,她希望他娶她、希望他愛她……
他又驚又震懾,莫非他在裴家水池邊初見她那時,她就是想確定那是否是可以讓她許願的許願池?
「許願可說是夢想的投寄心理,不過還是要靠自己努力加油,這樣才能夠實現。」沒有訓誡與倚老賣老的意味,徐延德說得溫和。
「我知道,但是要賭一個人的心,有時會努力加油得很無力,因為老是猜不透對方怎麼想……」猛然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的話,聶湘蝶螓首一抬,就見裴慕昂直勾勾地望著她。
完了!她好像又說了很要不得的實話!
「那個溫姊要我們趕快進屋換衣服。」湊巧瞥見溫郁蕙抱著衣物走出來,她只得伸手指向她,希望能岔開他的注意力。
他總算記起的抱她急往屋裡走。
「真是的!會著涼的,都是你……」讓他不像自己老閃神失常的,總是這個小女人,她要是受寒感冒,可怎麼是好?
都是她?都是她害他也沾濕衣服,一不小心就會著涼?還是她剛剛無意間就迸出的感慨實話,讓他聽了又不高興?或者更糟糕的是,她昨天不知不覺在他懷裡睡著後,曾把他踢下床鋪,一直隱瞞沒說的他,現在一併氣起來了?
愈想眉毛的結打得愈深,該偷笑能讓他這樣抱在懷裡的她,一時只覺得心裡盈滿苦澀。
而緩慢跟在後頭的徐延德,看盡世事的眼裡藏著疑思,不知是不是他一直感覺裴慕昂和聶湘蝶登對的緣故,他總覺得這兩個孩子之間,似乎有些微妙……
第五章
接過岳妤送來需審理批閱的卷宗資料後,見她沒退下的意思,裴慕昂不由得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你昨天帶聶湘蝶到中部出差?」岳妤直接明瞭的問。
「阿棠告訴你的?」他想就知道。
「昨晚孫棠臨時接到大陸那邊的急電,說有緊急合約要他回去簽辦,不找你送他去搭機卻來拜託我,你以為你瞞得住?」她的表情有點冷。
「瞞?」裴慕昂挑眉,「你用了一個很怪異的字,身為公司總裁沒有權利自我作主帶公司股東去談生意?還是得召告公司上上下下?」
「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你從沒帶其他人跟你去談過生意,為什麼這次偏偏帶聶湘蝶去,而且連我這個機要秘書也沒通知一聲?」她努力壓抑情緒,沒說出他這個總裁要出差,隨行的人怎麼說也該是她這位專屬秘書才合理。
「聶小姐所提的廠房擴建計畫很獨到,帶她去向徐董解說細節是臨時起意,再說這趟行程來回不會花太多時間,我也就沒特地交代你。」完全公式化的回答完,他低頭翻開待審的卷宗。
岳妤心中仍有不滿的氣泡在冒,「看來你很稱讚聶湘蝶的能力,而且對她這位才新上任的股東似乎很器重?」
「你的能力也很強,是位很稱職的秘書。」他口心一致的說。
怎奈岳妤聽得火氣上升,對他而言,她只是個稱職的秘書?因為她總是盡職的幫他擋退一干愛慕他的女人嗎?他當真以為她純粹是在盡她秘書的職責?
「你該不會看上聶湘蝶了吧?」心念乍起,她眸光精銳的審視專注於文件上的他。
微抬起頭,裴慕昂眸光深沉的回看她,從容平靜的道:「什麼時候你也學會八卦?何況感情事端看緣分,你毋需像老媽子一樣關注我的事,還是放寬點底限,早點把自己嫁出去,請我這個朋友喝杯喜酒吧!」
沒讓她有開口的機會,他氣勢一轉,凝肅的道:「如果沒別的事,請岳秘書你退下,我還有事要忙。」
一句不容妥協的岳秘書拋來,岳妤明白他不想再讓人打擾,工作時間她是下屬,也只好聽令離開他的辦公室,只不過她心裡的不快,仍然迴繞著。
他竟然當她剛才的氣問像老媽子似的關注?請他喝喜酒?那豈不表示他們之間永遠也不可能?這麼多年來,難道慕昂只當她是好朋友、好下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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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慕昂到底在搞什麼啊?」
一聲含帶不敢置信意味的歎問,響自寬容育幼院院長室裡。
「我們哪有搞什麼?」聶湘蝶無辜的望著姚琇卿,不太明白她話裡的意思。
「那為什麼你說和慕昂一點進展也沒有?難得兩個人一同到中部出差,按理應該會趁這個機會擦出什麼火花不是嗎?」哪裡知道她興匆匆地追問,她的回答竟是一點進展也沒有?
聶湘蝶一臉頹喪,「既然只是按理,表示就有例外呀!」
「但那份例外不該落在你和慕昂頭上,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真是教人著急!
「問題出在慕昂不喜歡人家主動示愛。」
「什麼意思?」
她垂垮的肩頭又降下一些。
「其實前兩天我就跟慕昂表白過我愛他,可是他不但不相信,而且還不太高興,後來我才從他秘書好友口中得知,他討厭人家主動示愛。」
「別這麼洩氣,慕昂不是對你很好嗎?說不定他是喜歡你的。」姚琇卿拍著她沮喪的肩頭打氣。
聶湘蝶擠不出笑來,慕昂是對她很好,可大概只是看在她是院長朋友的女兒的份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