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明白箇中原因。」楊泰定定凝視著她無法置信的雙眼。「但是,小姑娘,想想看,為什麼你會毫無前兆地被送到奧地利唸書?又為什麼他們在你一走就訂婚,七年來毫無動靜?而你一回來,就馬上舉行婚禮?小姑娘,我真不曉得你姐姐究竟是恨你哪一點。」
「你胡說!這些都是你瞎猜的!」金郁南驚悸地否定楊泰的話。
楊泰逕自平靜地繼續。「這七年來,你寫過信給老六吧?他回了你幾封?」
這話一針見血地直刺她的傷處,金郁南終於崩潰地抱頭低喊,淚如雨下。「為什麼要問我這個?別問行不行?」
楊泰不動神色,輕聲地道:「小姑娘,難道你還沒發現嗎?老六以他的方式在保護你,對你的冷淡全是怕你受傷過深哪!小呆瓜!」
「什麼?!」一時間,她完全怔住了,無法消化楊泰如此猝不及防的說法。
「去找老六問個清楚。」楊泰仍是一臉的懶散。「我喜歡happyending。」
「可……可是……要是真的,我……」她不自覺撫著頸間從未離身的水晶項鏈,茫然無措地說:「那姐姐她……」「沒關係,去吧!」楊泰對她擺擺手。
看著金郁南對自己感激一笑,轉身急忙奔出去的背影,楊泰立時有種「日行一善」的感覺,希望她和老六有個結果,至於老六那個強悍的未婚妻嘛……
楊泰悠閒地燃起煙,噴雲吐霧起來,在煙霧中,他似乎能看到金郁玟艷麗高雅、目空一切的驕矜面孔,或許該有人挫挫這位美女的傲氣了!
第十章
夜已漸晚,李文洛習慣性地拿下眼鏡,頂著紛飛的細雨,敞著車篷,駛往所住的社區。就在警衛的駐守亭旁,他不經意地瞥見一個??而立的身影,心臟猛地一縮。不會是她吧!腳卻不由自主地踩了煞車。
金郁南緊抓著衣角,凝望著他的眼眸中儘是失落與茫然,墜落的雨珠全停在她的眉睫長髮上,她看來就如七年前那般無依無助,那般淒迷怯弱得令他心疼,他如何能在這樣的夜裡,讓她獨處於淒冷的細雨中?
「上來吧!」他唐突地別開目光,深怕再看她一眼,便無法克制自己。
她點點頭,默默地坐上車,默默地看著李文洛在停車場熄掉座車引擎,默默地跟著李文洛上樓,默默地跟著他走進屋內,默默地接過他遞來的乾毛巾。
「喝點什麼?熱可可好嗎?」李文洛保持距離地問。
「嗯。」她可有可無地點點頭。
看著李文洛轉身走進廚房燒水,她的視線不由得往四處瀏覽起來。黑色的皮製沙發,配上電視音響組合,典型單身男人的住處!她不覺走上前去看著擺著滿架滿櫃琳琅滿目的音樂CD,原來他這麼喜歡古典音樂!
咦?金郁南瀏覽的眼光好奇地停留在擺櫃上一隻雕工樸素的木盒幾秒鐘,順手打了開來,一陣清脆的音樂驀然叮墨m齒a響起,原來是音樂盒!
但這樂曲好耳熟,她凝聽了一會兒,恍然憶起,七年前,十八歲生日的那晚,她在鋼琴餐廳裡所彈奏的第一曲,便是這一首小夜曲!
想到這裡,她的心不禁微微一顫,視線也隨之觸到盒內的東西,金郁南忍不住拿起來一看,是自己在回國前寫給李文洛的幾封信,不過,她記得信沒這麼厚,順手打開,一排排龍飛鳳舞的字立刻躍入眼簾。
小丫頭,恭喜你畢業了!
頓時,金郁南感到心臟猛然停住了,這是他寫給她的回信!他不是不回她的信,而是沒寄出去!
金郁南顧不得盈眶的淚水,帶著急切的心,顫著雙手,捧著信渴切地讀著。這是李文洛給她的回信!李文洛的確沒有忘記她!李文洛的確沒有忘記她!
突然,一雙有力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她手中把信搶了過去。她抬頭猛地望見李文洛臉上滿是被窺見心事的陰鬱與森寒!
「你回去吧!」他咬著牙,冷冷地道,三兩下便把手中的信揉成一團。
「不要!」金郁南情急地撲過去,伸手要搶回被揉成一團的紙張。「那是你給我的信!你沒有權利這麼做!還我!」
李文洛硬是不肯給。「又沒寄出去,怎麼能算是你的!」
「我看到就算是了!還我!還給我!」金郁南含淚嘶叫著。「你都要跟姐姐結婚,我能有的就這些了!為什麼你連我這點夢想都非要撕毀不可?」
李文洛登時一怔,手中的信立即被金郁南搶到手。只見她用衣袖拭掉眼淚,跪在短桌旁,將被捏縐的信紙小心翼翼地鋪在桌面上,用手輕輕熨平上面的縐摺。一張完了,又換另一張。
那專注而虔誠的神情令李文洛感到鼻酸。七年了,人是長大了,怎麼心性還和從前一樣?如此倔強頑固得教人心憐!他不禁走上前去,撿起掉落在地的毛巾,覆在她猶濕的發上。
「把頭髮擦乾。」他將可可放在她面前,不忍再對她大聲。「趁熱喝了,等會兒我送你回去。」
她默默地把信摺好,放回信封,手猶壓在信上,低頭喃喃地問:「為什麼不告訴我,你要和姐姐結婚?至少我還有點祝福你們的風度。」
「我不需要!」他衝口而出。「你今晚來就是要跟我說這些嗎?」
「我從奧地利回來了!」金郁南緩緩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瞳。「你會再聽我彈琴,為我鼓掌嗎?」
李文洛的心一震,理智地保持距離。「當……當然,如果你開演奏會。」
她聽著,有意無意地點點頭,聲音輕微,語氣卻堅決。「我一生只為一個人彈琴,如果他已經沒心聽我彈,鋼琴對我而言,也沒意義了。」
一股隱隱的不安,驀然襲上李文洛的心頭,不自覺低喊:「小丫頭你……」
金郁南頓時熱淚盈眶,他喊她小丫頭,就像七年前那般,他喊她小丫頭。
「我努力學鋼琴,是因為有你會聽,」她仰著被淚水潤濕的臉龐,哽咽地說。「我努力用功,是因為想做個與你相配的人,我夢想的美好未來,也是因為有你,沒有你的未來,跟當年被逼嫁給山田裕次郎又有什麼兩樣?」
眼見那如花的容顏為他淒惻,為他心碎,李文洛的心不由得也糾結得絞痛起來。這剎那間,理智辛苦所築的堤防崩潰了,對金郁南壓抑已久的愛憐如排山倒海淹沒了他。
他忘情地將她緊擁入懷,飢渴地吻住那兩片因哭泣而乾燥的唇瓣,顧不得重心不穩而雙雙倒在地上。金郁南心醉地回應著他每一分深情的傳遞,淚卻流得更厲害了,她無法思想,下意識地緊緊環住他的頸項,彷彿深怕這一鬆手,李文洛就會消失。
「你……」李文洛呼吸濁亂地吻著她的耳腮,收不住對她如飛瀑般的愛戀。「你……你會後悔的……小丫頭……」金郁南微搖著頭,仍淚流不止。「我只恨你不肯早點愛我。」
「別這麼說!」理智仍無力地要喚醒他,但他的身體卻受她的吸引地壓住了她。「你知不知道?你不該來的!小丫頭。」
「我十七歲那年,你曾問我對將來有什麼打算,其實我根本沒有打算。」她咬咬唇,深深埋入他壯實的懷中,為自己即將要做的告白臉紅了。「可是那天以後,我所做的每一分努力,每一份打算,都是為了要成為與你相配的人,那時是這樣,現在也一樣!將來更不會變!」說到這裡,她的眼眶再度濕潤。「就算你跟姐姐……」
頓時,李文洛的心為她真誠的告白融化了,不由得俯下頭用唇輕點她的鼻尖,吮著她的淚水,沒想到,她的淚卻更多了。
「別哭了!」他的面頰貼倚著她濕嫩的臉腮。「想用眼淚餵飽我嗎?」
她「噗哧」笑了一聲。「我哭多一點,所以你可以多愛我一點。」
「哪門的歪理!」李文洛愛寵地露齒一笑。
看著那只映著自己影像的深情眼眸,他再次心醉地蓋住她的唇,金郁南深情的反應令他癡狂地拉掉她的衣衫,輕舐著頸肩散發出的微香,手指眷戀地徘徊在那光滑的肌膚上。金郁南心顫地迎承著來自李文洛的每一分溫存,她本能地鬆開他的衣扣,滿足地環住他健壯的胸膛,全心全意地用盡蓄滿七年的愛戀回應著他釋放的激情。他們彼此都明白,這是他們的第一夜,也將會是最後一夜的纏綿繾綣……
???
今晚看來月黑風高,對金郁玟而言也許是車子拋錨的前兆。
她剛離開一場酒宴,車子才剛駛上高速公路沒多久,水箱的指針就開始往上飆。原來望能捱到家的,金郁玟看著水箱指針已到達H的標記,不得不將車子停在路邊。
早知如此,今晚就讓司機載送了!她內心慍慍抱怨,拿起大哥大準備要家裡派出一輛車來接她,卻發現無法收訊。這下子可好了!看著車外漆黑的一片,自己只能待在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