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尉玄對於她的瞪視故作視而不見,「你要帶她回家?」
「對啊,怎麼了?」莫司不懂他的表情為何突然間變得肅然。
「她既然有家,又為什麼——」文尉玄沉吟著,過了一會下了個決定,「你還是叫菲裡克陪你去好了。」他邊說邊叫旁邊的傭人去將菲裡克叫來。
此時的菲裡克,不消說一定又是在健身房裡在練他那身銅筋鐵骨。
「喂喂喂,小鬼,你得了吧,我只是要帶她回個家,又不是要去什麼龍潭虎穴,你幹什麼叫那個跟屁蟲跟著我。」莫司大聲抗議著。
「她既然被追殺,就一定有仇家,還是小心注意點為上。」
「我也不是三腳貓啊。」莫司瞪了文尉玄一眼,他這樣講,好像將他當成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軟腳蝦,也不去打聽打聽一下,他莫司可也是個百發百中的神射手耶。
「是是是,你很厲害,可是天有不測風雲,萬一你要是有個什麼不測,我會被你老媽給宰了。」不為別的,說什麼他也得要為自己的生命安危著想。
「呸呸呸,你少咒我,什麼天有不測風雲。」莫司懶得再理會他,拉著寧丹羽便大踏步往車庫走去。
才一進車庫,莫司便看見菲裡克那只超酷跟屁蟲已雙手環胸地站在他的車子旁邊等他了,還是那一貫的面無表情。
「又來了。」莫司低咒一聲,在心底咒罵起文尉玄那個多管閒事的死小鬼,然後滿臉微笑地迎上前去,「哈 ,菲裡克,我只是去兜個風,所以其實你可以不用眼來的。」唉,希望剛剛那死小鬼沒透露他的去處。
莫司的希望破滅,只見菲裡克文風不動地站在那裡,壓根就是擺明了他也要去。
「唉,」莫司垂頭歎了一聲,「愛跟你就跟吧。」他認命了,反正無論他說什麼,這只跟屁蟲還是會跟上來,他又何必多費唇舌呢,怪只怪文尉玄那小鬼實在是太多話了。
他發動引擎,讓寧丹羽坐在駕駛座的旁邊,而菲裡克則自動自發地鑽進後座端坐好,還是維持著他的一號表情——面無表情。
「他是你的保鏢嗎?」自後視鏡瞄著坐在後座的菲裡克,寧丹羽悄聲問著莫司。
「是啊,『盡忠職守』得很。」莫司特別加重了「盡忠職守」四個字。
「盡忠職守……難道不好嗎?」寧丹羽偏著頭發出疑問,「難道你想請到一個只會混吃混住的保鏢?」
「當然不是啦,只是……」莫司朝她苦笑著,「他就是盡忠職守得太過分了,我走到哪裡他都要跟,簡直就像是一隻……」莫司低頭在寧丹羽耳邊低聲說:「跟屁蟲。」
「啊?」寧丹羽看著他愣了一下,然後噗哧笑了出來,「你真是個壞老闆。」
莫司贊同地點點頭,「嗯,我自己也這樣覺得。」
不理會前座的開心笑鬧,菲裡克的臉還是冷冷的沒表情,只是警覺地注意來往車輛—看看有沒可疑人物。
他是個完美的保鏢,當然就得讓他的客戶完整無缺。
隨著自己家的接近,寧丹羽的胸口又是一陣陣地疼,直至熟悉的家出現在眼前,她豆大的淚珠終於滑落而下。
莫司看著她不多說話,只是體貼地將手帕遞給她,「擦擦吧。」
寧丹羽無言地接過手帕,然後平復了一下自己激動的心,大口深呼吸,她終於讓自己稍微平靜下來。「謝謝。」她朝莫司道著謝。
莫司只是給了她一個鼓勵的微笑,然後將車停在「寧松居」那鏤花的大門前,「是這裡嗎?」
「嗯。」寧丹羽點點頭,緊咬著下唇不說話,怕自己一開口眼淚便又不聽使喚。
「要怎麼進去呢?」那大門看起來似乎是遙控的。
寧丹羽自袋摸出一個遙控器,按了密碼,大門便應聲而開,莫司將車緩緩駛進「寧松居」。
四周靜悄悄的,感受不到一點人氣,這幢華美的別墅看起來就像是一座死城。
「你家都沒人在?」將車駛在車道上,莫司左右觀看了下,問著身旁看起來明顯激動的寧丹羽。寧丹羽朝他搖了搖頭,嘴閉得死緊,盡量讓自己不開口,免得悲傷的情緒一發不可收拾。
莫司瞭解地點了點頭,不再多問什麼,也對,主人都被追殺了,家裡怎麼可能還會有人在,他這個問題問得實在有點多餘。
下了車,寧丹羽愣在那扇精雕的厚重木門前,伸出去的手遲疑地停在門把上,過了幾秒下定決心地打開門,一陣清冷的空氣拂面而來,家中的擺設一如從前,只是上面都蒙了薄薄的一層灰,牆角間,隱隱約約已看得到蛛網飄動。
她一進門就往寧巖松的房間走,打開門,只見那天血痕斑斑的床單已被換掉,床上的人也已不見,吉邊的窗簾隨著吹進來的微風擺動,整個房間乾淨自然得好像還有人居住一樣,寧丹羽愣愣地呆在那裡,一時之間無法接受眼前所看到的景象。
「爺爺的遺體呢?」緩緩走近床邊,寧丹羽撫著剛換過乾淨的床單,喃喃自語著。
「不見了?」跟在她身邊的莫司皺起眉,不可能吧。「可能是有人回來將他安葬了。」
「一定是仇叔叔。」寧丹羽回想起剛剛客廳的椅子,好像有被稍微移動過的痕跡,「仇叔叔回來過了。」
仇叔叔?那又是誰?才剛要將這個疑問問出口時,房門外的一聲驚呼將兩人的在意力給拉過去。
「小姐,你回來了。」仇皓氣息不穩地出現在房門口,好像是急急忙忙從哪個地方趕過來似的,年邁的老臉上是掩不住的驚喜。
「仇叔叔!」寧丹羽自床上站起身,撲進仇皓的懷中。
「小姐,你沒事吧?」仇皓將寧丹羽拉站好,仔細檢查著,「這幾天你上哪去了,知不知道仇叔叔很擔心你?」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他可不知該怎麼跟死去的老爺交代。
「我沒事,」寧丹羽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莫司,「那天是他救了我—之後我就一直住在他家。」
他?聽完寧丹羽的話,仇皓瞇起精明的眼審視著自剛剛就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的莫司,而莫司只是從容自若地微笑接受他的打量,還朝他頷了頷首。
「謝謝你。」打量了半晌,確定莫司無敵意之後,仇皓朝他道著謝,但也深覺莫司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請問你是……」
「莫司·狄恩。」莫司遞出自己的名片。
「仇皓。」仇皓邊接過名片,邊伸出手去與莫司握手。「非常謝謝你救了小姐。」
莫司微微笑了笑,「只是碰巧罷了。」碰巧這件麻煩事剛好讓他這個愛惹麻煩的人給遇上。
這句話要是讓文尉玄聽到的話,一定又要嗤之以鼻了。
「仇叔叔,這些等一下再謝啦,」捺不住性子等仇皓客套完的寧丹羽扯著他往外走,「爺爺呢?」
「喔,對喔。」仇皓彷彿突然想起地拍了拍自己的頭,然後領著寧丹羽往後門的方向走,「老爺我將他葬在後園裡,跟我來。」
後園不小,他們走了幾分鐘才走到一座新墳前面,墓碑上貼著寧巖松生前認為最帥的照片,看上去,彷彿是在跟來人微笑著。
「爺爺——」抱著墓碑,寧丹羽哭倒在墓前。
仇皓也跟著在一旁拭著老淚,他拍拍寧丹羽的肩膀,「小姐,節哀順變吧,老爺一定不希望你那麼傷心的,他只希望你能過得快快樂樂的。」
寧丹羽點點頭又搖搖頭,朝仇皓指著自己的眼淚,「我知道,可是它就是停不住啊。」
仇皓心疼地拍了拍她的頭,歎了口氣,「別擔心,仇叔叔會照顧你的。」他至少也得幫老爺將小姐照顧到她有個新歸宿為止,不然他如何有顏面下去見老爺。
「嗯。」寧丹羽破涕為笑地朝仇皓點了點頭。
「我也會照顧你的。」不知何時站在他們後面的莫司冷不防冒出這句話,將他們兩人都嚇了一跳。
「你想照顧的是你的好奇心吧。」寧丹羽用尚浮著淚光的眼睛瞪了他一眼。
「嗯,也可以這麼說。」開心地咧了一個笑容,莫司毫不避諱地點點頭。
「好奇心?」仇皓被他們兩人的對話給搞糊塗了。
「仇叔叔,我跟你說,其實他當初救我不為別的,只是因為他好奇。」寧丹羽告著狀。
「好奇什麼?」
「好奇我為什麼會被追啊,還有……」她頓了一下,「光碟片裡到底有些什麼東西。」
「喔?」聽到光碟片,仇皓銳利的眼瞇了起來,重新打量著莫司。
「別誤會,」莫司趕忙澄清,「我跟那些人不是一夥的,真的只是純粹好奇。」
「有時太過好奇會使一個人短命。」仇皓警告著他。
莫司笑了笑,「剛好我命很長,所以不怕。」他朝四周打量了下,「這裡說話不安全,要不要先到我那裡再說?」他知道這個仇叔叔一定知道些什麼內情,而這渾水既然他已經趟下去了,就不打算抽身,要管就管到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