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列極繞過她走了出去,跨出門口之際才殘忍地拋來一句,「大腦。」
胸大無腦。
短短兩個字卻足以激得人發狂,Lusa捏白了纖手的指關節,惱得差點脫下足下的高跟鞋朝那連背影都很俊的男人砸去。
「Fusa,你不要太激動。」旁邊的友人安撫著她的脾氣,生怕她真的拿鞋子當凶器,俊男的頭破相是很可惜的事。
精心描繪的唇因咬牙切齒而扭曲變型,覆在長睫毛下的水眸射出凶光,「該死的男人,我要他因將我的尊嚴踩在腳底付出代價。」
「算了吧,他看起來不是簡單的角色……」友人勸說她放棄報復企圖。
他不凡的長相,渾然天成的尊貴氣息,一看就知道應該是大有來頭,而她們,說穿了只是靠長相在PUB吃得開罷了,實在沒那個身家跟他搏。
而總是被男人們捧在手上疼入心,寵進骨子裡的好友似乎是不明白這個道理,習慣於當天之驕女,自然嚥不下被漠視的氣。
「我就是好惹的嗎?」狠力一跺腳,鞋跟霎時斷裂,可見力道之強烈,「我要讓他後悔看輕我。」
竟然暗指她胸大無腦?真是可惡到極點。
無邊的夜色撒下漫天大網,籠罩住廣闊大地,新月斜掛天邊,微弱的光芒照不盡人間是非。
「有事?」雙手閒散地插在口袋裡,司空列極冷眼掃過在自己四周散開的人。
有五個,全是些小角色,不值得他嚴陣以待,他無聊地打了個哈欠,眼神不屑地調高。
話說回來,這世上也很少有值得他嚴陣以待的人——人海戰術除外。
而他的輕慢態度卻惹惱了他們,「你這是什麼態度,看不起我們嗎?」
「你們值得嗎?」手依然插在口袋,眼神也不曾回溫,語氣更是囂張得使人抓狂。
「你……」那人氣得差點脫鞋子砸他,「不要以為你長得俊就有什麼了不起,可以輕易踐踏人心。」
竟惹得他們心目中的女神傷心哭泣,不可原諒。
「我不覺得有什麼了不起,我也不會去踐踏人心。」
當然他不是認為人心是可貴該珍惜的,而是會污了他的腳。
「你還說沒有?!」他激動得雙手亂揮,「你傷了Fusa的心,你知道她哭得多傷心嗎?」哭得他們心都疼了。
「那是她自取其辱。」他不覺得自己有錯。
「兄弟,我勸你做人不要太囂張,太囂張是不會長命的。」另一人陰惻惻地警告他,手中的物體在路燈的照耀下一閃一閃的,應該是刀子。
「我不知道你會怎樣,但我確定我會很長命。」冷冷勾起嘴角,那是輕蔑又自信的笑。
就一個男人而言,他真的很囂張,所以很欠扁。
「是嗎?」眾人怒極反笑,個個抽出傢伙朝他逼近,「那我們就來看看,到底是誰會長命。」
司空列極一臉處變不驚的輕鬆自若,五個人對他根本構不成威脅,充其量只是讓他練練拳頭罷了。
人體沙包。
不到五分鐘的光景,哀鳴四起,五個人分癱五處,先前的氣勢已不復見。
舔了舔不小心被劃傷的左腕,司空列極眉也不皺一下,走過去踹踹癱離自己最近的人,「現在,你可以告訴我,誰會比較長命嗎?」
冷嗓寒透人心,猶如地獄之聲,現在他隨便一個小動作都可以使他們斃命,讓他們滾進地獄涼快去。
被踹的人悶不吭聲,嘴巴閉得比蚌殼還緊,倒是不遠處猶有人死鴨子嘴硬地逞強,「不、不要以為你打嬴我們有什麼了不起,打贏三腳貓的工夫,一樣也只比三腳貓高一點而已。」
他當然知道對方的工夫很強,三兩下就癱了他們,但動作上輸人,氣勢上可不能再輸人,不然他們哪有臉回去見Fusa。
「三腳貓,是嗎?」瞇起眼,冷光卻未因此而稍斂,他跨過腳邊的人矗立在那不怕死的傢伙旁,「比三腳貓高一點的是什麼,四腳貓嗎?」
聽似揶揄卻一點玩笑的意味也沒有,令人不寒而慄地猶如幽蕩在地獄間,深深後悔惹上他。
「你以為你很幽默嗎?」死鴨子仍在嘴硬。
斂眸半晌,司空列極突然將他自地上給扯起來,「有膽識。」
這人是少數幾個被他扁過之後不畏他的凜人氣息,還敢出言頂撞他的人,他欣賞。
「你、你要幹嗎?」不著痕跡地退了一小步,他以為司空列極被惹惱了要開扁第二頓。
「有興趣到飯店找我。」他塞給那人兩張名片,轉身瀟灑離去。
情況急轉直下,眾人一時傻眼,在看清名片上的名字時,卻不約而同地響起一陣抽氣聲。
司空列極?!
在得知自己剛剛招惹上什麼人之後,他們只慶幸自己一條小命仍健在。
看來,還是不要不自量力當什麼護花英雄比較好,免得無知間得罪了名響國際的大人物,那可是有九條命都不夠賠。
眾人有志一同地做鳥獸散,留下拿著名片的男人站在原地。
第四章
如果朋友真的可以分類的話,那尤曉吟肯定只能被歸為「損友」一列。疾步在午夜的台北街頭,范迎曦滿臉氣憤難當。
她很無辜,成為尤氏父女戰爭下的犧牲品,當他們大玩你丟我撿的遊戲時,她絕對是那個被派出來跑腿的人,因為據尤曉吟的說法是,她要留下來跟她爹理論。
至於誰是誰非,大伙心知肚明,只是尤老爹的固執碰上尤曉吟的叛逆,壓根找不到平衡點,不斷的衝突是他們的相處模式。
而她,就得出來翻遍佈區的舊衣回收箱,以尋找尤曉吟被不幸丟棄的衣服,此種情形自尤曉吟註冊服裝設計系開始,可能得至她畢業後方會罷休。
今天,她很幸運地在離家四公里處的回收箱找到尤曉吟的心血,上次有一次尤老爹狠絕地將衣服棄置百里之遙的回收箱,害她徹夜未眠,隔日差點史無前例地蹺課。
拿著好不容易在舊衣服堆中勾出來的衣服,她回程的腳步輕快了許多,快步走向自己的五十小愛車,她聽見家中的愛床正在聲聲呼喚著她的歸去。
沒想到這條她走了那麼多年的太平之路,今天竟然讓她有幸地親眼看到一場街頭混戰。
她理應趕快發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但她實在是捨不得這難得一見的奇景,看著看著,竟然渾然忘我去了。
「看得還算過癮吧?」似笑非笑的冷嗓在身後揚起,驚得她差點打跌。
天啊,他是鬼。前一秒才剛見他消失在自己視線裡,怎麼下一秒馬上出現在她身後?!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她躲的地方有那麼顯眼嗎?
「心有靈犀嘍。」他扯高嘴角,但范迎曦還不會天真地笨到以為他是在微笑。
基本上,那應該歸類為「訕笑」。
「呵,呵呵。」她乾笑數聲地跨上機車,正欲乘風歸去,卻發現機車屁股被人給挾持住了,「你還有事嗎?」她疑惑地看向他的大手。
「我不以為我們這是偶遇。」他話中有話讓范迎曦一頭霧水。
「啊?」她眨了眨不解的大眼,「難道你又要說我們是有緣千里來相逢嗎?」真冷。
「很有趣。」他讚賞地揚起眉,這女人還真可以舉一反三,「不過我倒寧願解讀成你終於發現充氣娃娃的工夫沒真人好。」他微帶邪笑逼近她的臉。
「你是什麼意思?」俏臉一凝,她再天真也明白他話語中的輕慢。
「我跟你保證,全自動絕對比較快樂。」他句句輕佻。
她整個臉漲紅,「你、你、你……」一時之間竟然想不出話來回嘴,「變態!」
「變態?」他斂眸細思,「真有趣的讚美。」
有女人說他無情,有女人說他勇猛,有女人迫不及待地想跳上他的床,就是還沒女人說過他「變態」
「誰在讚美你了?」她白了他一眼,發動機車,「我要回家了。」
他擋在她車前,「你不是特地跟蹤我的嗚?」
「我跟蹤你幹嗎?」她白眼一翻,當他在說笑話。
「要比較娃娃與真人的……」他話沒機會說完,便被她打斷。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胡言亂語的話,我會撞你的。」她作勢摧油門。
白嫩的臉頰已熟透,清純的女大學生無力再承受更多的言詞挑逗。
「你捨不得。」他信心滿滿。
應該說,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會捨得。
「那試試。」心一狠,她油門一摧往前衝,心想反正他會自己閃開。
司空列極及時跳開,望著絕塵而去的身影,扯高一抹笑。
有趣的笨女人,可以當他在台灣的調劑品,在事情未辦完之前,他不介意多花些時間跟她周旋下去。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無星無月的夜,適合獨品寂寞,更適合……幹壞事。
環視著格局不大的房間,就著小夜燈微弱的光芒,司空列極輕鬆就發現自己的目標他的分身。踏著無聲的腳步接近,他站在范迎曦床邊瞪著那個與他幾乎分毫不差的充氣娃娃,俊臉覆上冷意,心裡直有股衝動想掐死那個製造「他」的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