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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洛樵薰

  「你這臭小子,都已經到了女朋友面前竟然還這樣說。」醫生邊碎碎念邊走向闕夜薇,一臉憐憫地看著她,「我終於知道你心寒的原因了。」

  「她失憶了。」為免那個三八醫生吐出更多令人哭笑不得的話,烈趕緊將闕夜薇的「症狀」說出。「失憶!」醫生訝然地拔高聲音,「是真的嗎?」他轉而詢問闕夜薇。

  闕夜薇無奈地點點頭,「好像是如此。」

  醫生搖身一變,神情馬上變得專業,「你會感到頭昏或頭痛嗎?真的什麼事都想不起來?」

  闕夜薇搖搖頭再點點頭。

  「看來是血塊壓迫到她的腦神經了……」醫生喃喃自語,然後回頭朝上官朔堂說:「我看她最好再留院觀察一天。」

  上官朔堂點點頭,也好,否則她失憶對他來講也是個麻煩事,唉,早知道就不雞婆伸出援手了,真是自找麻煩。

  「那我明天再來。」如同兩天前一樣,上官朔堂丟下這句話又要轉身離去。

  「你又要將你女朋友一個人丟下啦?」醫生不滿的聲音自後頭追過來。

  忍無可忍,上官朔堂冷著聲音下命令,「烈,去辦理轉院。」

  反正留在這邊給個連失憶都診斷不出來的蒙古大夫醫,也醫不出個結果,倒不如轉到更大間的醫院,他也省得聽這個三八醫生 哩 嗦。

  「是。」領完命,烈馬上轉身去執行。

  「你怎麼可以這樣?她是我的病人。」醫生不平地抗議。

  「很快就不是你的病人。」上官朔堂淡淡地說,然後朝闕夜薇走過去,「你可以走嗎?」

  愣愣地朝他點點頭,闕夜薇發現他表面溫柔下的那抹淡然,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那走吧。」上官朔堂朝她伸出手。

  盯著那隻手,闕夜薇知道紳士是法國人的特性,但她還是沒將手伸出去,朝他搖搖頭,她自己下床,「我自己可以走。」

  聳聳肩,上官朔堂無所謂地將手收回,「那我們走吧,先到車上等他,這裡真吵。」他指的是醫生。

  說罷,他們不理會醫生在後頭哇啦哇啦的亂叫,逕自頭也不回地步出病房、步出醫院,留在這裡,簡直是虐待他們自己的耳朵。

  「沒血塊!」即使穩重如上官朔堂,仍是不禁拔高聲音。

  推推鼻樑上那副象徵長久鑽研的眼鏡,醫生專業地盯著病歷點點頭,「沒錯,根據我們的診斷,在她腦中並無發現任何血塊,她會失憶可能是因為受到猛烈撞擊所引致的。」

  那個蒙古醫生!上官朔堂暗自低咒一聲,然後慶幸自己下了一個明確的決定——轉院。

  「那要多久才可以治好?」上官朔堂問了一個再普通不過,只要是正常人都會問的問題。

  「多久?」醫生隱藏在厚重鏡片下的眼睛瞄了他一眼,然後很乾脆地回答,「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揚起了眉,「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醫生也很酷,乾脆又明瞭。

  上官朔堂看向醫生胸前所掛著的識別證,「你確定你是醫生?」

  「如假包換。」醫生傲然地挺挺胸,將自己的識別證亮清楚一些給他看。

  「既然是醫生,對於病人的疑問,可以以簡單一句『不知道』矇混過去嗎?」上官朔堂不悅地瞇起眼,在法國住了這麼久,他今天才發現原來法國都只有庸醫。

  「失憶症並無藥可醫,何時能恢復記憶要看病人自己,短則一個月,慢則一輩子都有可能無法恢復,所以我才跟你說不知道。」醫生聳聳肩,表示他也無可奈何。

  「一輩子?」上官朔堂不自覺看向闕夜薇。

  「我不會賴著不走的。」看出他眼神底下的含意,闕夜薇朝他保證道。

  「那你要上哪去?」明知道是失策,上官朔堂卻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

  闕夜薇眼神倏地變得茫然,「我不知道……」

  一看那個表情,上官朔堂就知道自己完了,他絕對放不下她,誰叫……就如祈律岍所說的,他是個對每個女人都溫柔的濫好人!

  「門主,帶她回去門裡的醫療組?」烈在上官朔堂耳邊建議著。

  上官朔堂閒言蹙起了眉。

  沒錯,聖星盟無論總堂或分門,都擁有一支由精良醫生組成的醫療小組,每個醫生都是盟內精挑細選出來的人才,再出資培育的,個個絕對都擁有與世界權威抗衡的實力,只是他們服務的範圍只限於聖星盟的相屬醫院,至於其它外面的醫院想挖角?休想!

  所以儘管他們發表的論文震驚全球,儘管外頭的醫院以比原醫院高的薪水想聘請他們,仍是個個鎩羽而歸,他們仍是義正辭嚴地以「不」字回絕。不過換句話說,真正有能力以高薪挖角的醫院也不多,因為他們原屬醫院便已是各地數一數二的了。

  而上官朔堂當然可以一開始就將她帶回門裡,總比在醫院受那三八醫生的氣好,但他沒有,因為他不想惹麻煩。

  第一,他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為何,或許她是暗處敵人派來的奸細;第二,就算她不是任何人所派來的,但他也不知道她的真實個性為何,是否會發現他的背景而死賴上他,畢竟貪慕虛榮的狂蜂浪蝶,他已遇過太多。

  但眼前的她,似乎完全不符合他心中的兩項懷疑,於是上官朔堂下了個破天荒的決定,讓只是建議、並不希望他真考慮的烈也傻眼了,「好,就帶她回去。」

  烈呆愣在那裡看著主子,就算主子對女人再溫柔再好,他也從沒見過他答應要帶哪個女人回門裡,這……還是頭一遭。

  見烈一直愣愣地瞧著自己,上官朔堂蹙眉看他,「看什麼?你建議的啊!」

  「喔,我先去開車。」急忙收回自己疑惑的目光,烈一溜煙地跑出診療室,先去停車場將車給開出來。

  「我們也走吧。」轉身走向門口,上官朔堂淡淡地朝仍坐在椅子上的闕夜薇說道。

  「去哪?」眨眨眼,她薇茫然地問。

  「我家。」毫不贅言,簡潔有力。

  「你……你家?」闕夜薇吃驚地霍地自椅子上站起來看向他,「為什麼?」她不解地問。

  剛剛他不是才在擔心她會賴著他不走嗎?怎麼這會兒又要帶她回家?

  「為什麼?」上官朔堂皺著眼看她,「難道你希望我將你這樣一個失憶、毫無謀生能力的人給丟在醫院裡自生自滅嗎?」

  「可是……」垂下眼,她欲言又止。

  「什麼?」他索性抱胸倚在門邊等她將話說完,他首次發現,原來不迷他的女人也挺麻煩的,比如她。

  他都說要救她、幫她,她還在那邊躊躇再三,他看起來真有那麼像壞人嗎?

  「可是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闕夜薇抱頭苦思,腦中仍是一片空白。

  上官朔堂翻了下白眼,這女人還真番。「就是因為你什麼都忘了,所以我才要帶你回我家。」

  不然以為他怎麼,太閒嗎?無端端帶個女人回家,他可從沒帶過女人回玉衡門,就連交往最久的妮雅也不曾有過。

  「但……」闕夜薇依舊沉浸在自己的自怨自艾中,「我連自己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難不成要她當無名氏嗎?這種感覺就好像她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一樣,很糟糕。

  「名字很重要?」上官朔堂莫名所以地反問,不明白她在執著什麼。

  況且都說是失憶了不是嗎?那連名字都忘掉有什麼好奇怪的?

  「為什麼不重要?」闕夜薇反問,「沒了名字,你如何能知道別人在叫你?」

  「那不過是一個稱呼罷了。」他一臉不以為然,然後目光別過她手臂上刺的那朵鮮紅欲滴的薔薇,「那是什麼?」

  這……」看著薔薇,闕夜薇腦中似乎閃過一抹什麼,卻快得來不及捕捉,她皺起秀氣的眉,「我不知道,我什麼都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就別想了。」看著她痛苦的表情,上官朔堂的心不自覺地顫了下,不禁開口安慰,「想要名字,取一個便是了,」然後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手臂上那朵艷紅,「不如……就叫薔薇,你覺得怎樣?」

  「薔薇……」喃喃念著,闕夜薇發現自己對於這個名字有著無比的親切感,「我好像從以前就叫薔薇的樣子。」她不自覺冒出這句話。

  「是嗎?」上官朔堂淡淡一笑,「那就叫薔薇吧!這麼,我們可以走了嗎?」

  瞪著他那抹微笑,闕夜薇竟然看呆了,以至於忘了任何表示與行動,只是愣愣地直盯著他瞧。

  「你還好吧?」上官朔堂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有點擔心地問。

  該不會是什麼突發性後遺症,讓她變傻了吧?

  「我……我沒事。」闕夜薇如大夢初醒般地眨眨眼,然後心虛地移開視線,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當那麼恬不知恥地盯著他瞧。

  「沒事那我們就走吧?」上官朔堂詢問地看著她,「烈應該已經開好車,在下面等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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