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珊也無心去顧那麼多了,她只想把錢湊齊,好永遠脫離唐偉生的魔掌,而寄鴻… …不知寄鴻現在怎麼了?
這一天下午,禾珊拖著疲憊的腳步走進一家銀行,她必須查清楚唐偉生的貸款還有 多少沒付清,而這些現在都是壓在她肩上,令她喘不過氣來的重擔。
她坐在一名銀行員的辦公桌前,乏力地說:「我先生在你們銀行一共有三筆貸款, 請你幫我查一下尾款還剩多少要付?」
「請你等一下!」
行員快速地在電腦按鍵上輸人資料,隔一會兒,卻皺著眉頭向禾珊說:「唐太太, 你確定還有三筆貸款嗎?可是……」
「怎麼?有什麼問題?!」禾珊的神情不安起來。
「可是貸款都已經取消了!兩天前,所有的餘款都付清了,而且,等一下……唐太 太,你先生帳戶裡還有一千兩百萬的存款!」
「什麼?!這到底怎麼回事?」
禾珊不敢置信地張瞪著眼,唐偉生到底在玩什麼把戲?這些錢從哪裡來的?行員回 答了她的疑問說:「這些錢都是兩天前直接由香港匯轉進來的!」
「香港?!」
禾珊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外界一直傳說唐偉生和某些政要、黑社會人物 有勾結,難不成是真的?如果這筆款子是黑錢,那她還得替唐偉生背多少黑鍋?
她憂心忡忡地望向行員急說:「我可不可以借用一下你的電話?」
她馬上聯絡了另外兩家有貸款的銀行,所得到的回答竟都是一樣,所有的債務都已 在兩天前結清,款子都是來自香港!
她百思不解地走出銀行,在熙來攘往的人群中漫無目的地走著,這一切都超乎她想 像之外,唐偉生這個人未免太可怕了,而手無寸鐵的她,又如何去面對他內幕重重的一 切?她現在該怎麼辦?
她茫然不知地在大街小巷中走了兩個小時之久,最後才疲累地上了輛計程車回去潘 晨的公寓。
出了電梯口,禾珊正低著頭在皮包裹找鑰匙,眼前突然有一條人影擋住去路。
「禾珊……」
在毫無心理準備之下,那可以熟悉成千年記憶的聲音又迴盪在她耳中,她恍如隔夢 地抬起臉,正好迎對一雙深情不滅的黑眸。
「寄鴻,你……?」
寄鴻身後並沒有陰魂不敬的監視警員,大白天裡,這不是幻夢,他正好端端地站在 她面前。
「我們進屋再說好不好?」
寄鴻臉上有著一抹疲倦的微笑,禾珊感到大惑不解,只機械地開了門鎖。
進人小公寓後,禾珊焦心地急問:「你該不會是偷跑出來的吧?」
他手中握著一筒長柱狀的捲筒,他溫暖的懷抱迫不及待地靠近過來,他將她緊緊地 擁抱住,他溫熱的唇在她髮絲邊呼氣,它的聲音沉濁呢噥:「喔,禾珊,為了你,別說 是偷跑,要我賠上生命我都心甘情願!」
禾珊理智地將他推離一吋,表情驚懼地說:「你當真是偷跑?!你這以後的麻煩怎 麼辦?你替伯母和蓓雅想過沒有?」
寄鴻有力的胳臂又將她拉近,雙眸炯炯地凝住她說:「你先別責備我行不行?你坐 下來聽我說好不好?」
他硬拉著她在小沙發上坐下,他則半跪在她面前柔聲地說:「禾珊,聽我說,一切 都過去了!難道你還沒發現?我已經把唐偉生的債務都結清了,還好他只是要錢!」
禾珊頓時恍然大悟,但是卻仍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你?!那是你付的?你哪來那麼多錢?」
寄鴻用雙手將她的手合握住,捧到唇前輕吻了一下。
「我把從巴黎運回來的畫,全部托我朋友在香港拍賣掉了,房子也沒了,錢也沒了 ,一個連城堡和寶劍都沒有的白馬王子,你還願意嫁給他嗎?」
說時,他的眸光蒙上一片霧氣,他的深情溫柔得像一片初升的月光,禾珊的心悸動 震撼著。為什麼?為什麼他要為她付出這麼多?她這一生如何償還他的愛?
「你不該……」
禾珊哽咽住,淚水靜靜地淌下,她楚楚可人的模樣映在寄鴻眼中,令他忍不住一陣 衝動地摟近她,用深深的長吻訴說這多日來的苦思情愫。
長吻中有兩人交溶的淚水,一生一世的答案就在這甜蜜酸澀的一吻之中。
良久,他輕輕放開她,四目款款繾綣地交印著。
禾珊又一步跌入現實,不放心地問道:「唐偉生他……」
「放心,他只要有錢,案子就馬上撤了;他的案子也開釋交保,保金也是我付的, 在我的律師見證下,他答應馬上跟你簽字離婚!」
禾珊又喜極而泣,但想起她剛脫手的「月光夜宴」,一時不禁又悲從中來。
「可惜,我沒能保住你的畫,我是迫不得已……」
「你是說,這一幅嗎?」
寄鴻從身旁的捲個中抽出一卷畫布,攤開來,那在月光中進行的夜宴仍在繼續;
翻過來,那畫中的禾珊依舊目光不移地凝向前方。禾珊訝異得說不出半句話。
「除了這幅畫,我們什麼都沒有了,你願意和我一起回去巴黎,一切重新開始嗎?
」
透過淚眼迷濛,幸福並沒有離她遠去,她伸出手緊緊地抓住,將自己深埋在寄鴻寬 闊的胸懷裡。
「寄鴻……無論天涯海角,我都願意!」
畫中的月光透出來,突然溫暖了闐靜的大地。
一場愛的夜宴方才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