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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舒小燦

  禾珊恍然大悟道:「你把我的肖像畫,就大膽地畫在「月光夜宴」背面,而且明目  張膽地擺在客廳裡,難怪沒有人會去懷疑!」

  寄鴻突然激動地將禾珊拉近,沙啞地說:「現在你知道了我的底細,你還願意嫁給  我嗎?」

  禾珊嫣然一笑,微嗔道:「哼!你這個神偷!」

  「比神偷還要厲害一級喔!我不但偷了畫,而且還偷了你的心!」

  寄鴻吃力地把禾珊拉得更近,強迫禾珊俯下臉來,然後他深情地在她唇上一啄。

  禾珊隔了幾公分睇睨著他,綿遠多情地低說:「你別太得意,其實我早就在懷疑你  了,只是不說而已,你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

  「真的?」

  「別忘了,那天晚上你當聖誕老人從煙囪上下來,我們還面對面僵立了好一會兒!

  」

  「在黑暗中,你怎麼知道?」

  禾珊神秘地一笑,輕摩著他的鼻尖說:「你那急促的呼吸聲,還有你走出去時的背  影啊!」

  寄鴻邪裡邪氣地朝她臉上吹氣,唇角掛著一抹好可惡的笑容。

  「這麼說,你也是有預謀的囉?」

  禾珊噘起嘴唇,調皮地說:「當然,我比不上你飛簷走壁的功夫!」

  「噢,是嗎?這個秘密本來要在洞房花燭夜才告訴你的,現在卻說出來了,那你更  是非嫁我不可!」

  「你想得||」

  她來不及說完,寄鴻一手重重地勾住她的脖子,令她喘不過氣來地深吻著,她沒再  掙扎,只是溫馴得像一隻被收服的小綿羊。

  那幅畫緩緩地從禾珊手中滑落,輕輕地躺在地上,朝上的一面正巧是「月光夜宴」

  。

  然而,那畫中的女人似乎不再哀怨憂愁,就像是反面的禾珊肖像一樣,她正看著前  方,看著作畫時的寄鴻,想著愉悅的事,想著充滿希望的未來,而呈現出一抹悲喜交集  的笑容。

  窗外艷麗的陽光曬進來,正好投射在那幅「月光夜宴」的一角,那畫中的月光,突  然蒸散出一片溫柔。

  就在這一刻,病房的門突然打開來,在還來不及回神之下,禾珊漲紅著臉,驚惶嬌  羞地推開寄鴻的擁抱,更令她大出意料之外的是,站在臉色有異的江母背後,是兩名身  穿制服的警員。

  「寄鴻……」

  江母的語音梗住,她的雙眼中已急出淚水來。

  「媽,這到底怎麼回事?」

  寄鴻納悶地先後看了江母和禾珊一眼,其中一名警員也瞥見掉落在地上的那幅畫,  他走近前小心翼異地抬起畫,目光似鷹般地掃過寄鴻臉上,語氣凝重地說:「看來物證  也在,這件案子是確立了;江先生,你被逮捕了,從現在起,你的一切行動必須在我們  的監視之下!」

  寄鴻霎時傻了眼,一旁的禾珊急聲問道:「逮捕?什麼罪名?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

  「不!沒有錯!你們應該認識唐偉生吧?!他告江先生偷竊罪,而顯然贓物就在眼  前!」

  「唐偉生……」

  禾珊喃念了一句,但感全身乏力地跌坐在病床床沿。

  警員又公事公辦的口吻說:「江先生,你現在身體有傷,而且你又是高知名度的人  ,我們警方也體諒你,暫時讓你住院養傷,我們會派員守在病房外,也希望你能跟我們  合作!」

  寄鴻兩眼空洞失神地困難道:「放心……我不會逃走的,我犯的錯,我自己會承擔  !」

  兩名警員似乎不太放心地環視了病房一圈,這是在醫院五樓上,唯一的窗子也加了  安全柵欄:這時兩名警員才拿著「月光夜宴」步出病房。

  江母一時淚垂滿面,走近病床來哀聲問道:「寄鴻,你到底做錯什麼事?為什麼警  方要……」

  寄鴻輕搖著頭,打斷江母乏力地低聲說:「媽,我對不起你……是那幅畫,那是我  的心血,我不甘心它落在一個財迷心竅、恬不知恥的人手上,所以我……」

  「所以你又把它偷回來?!」

  「媽,我……」

  「你怎麼這麼糊塗啊?」

  呆立一旁一直靜默不語的禾珊,她緊蹙著眉心,牙齒不自覺地咬住下唇,聲音充滿  無助地說:「這件事我也有責任,現在他一定是衝著我才這麼做的!」

  寄鴻熱切地急說:「不,這不是你的錯,禾珊……」

  禾珊一雙眼眸在淚光中晶瑩閃爍,她心中已暗自作下決定。她突然顯得異常堅決地  說:「我去找唐偉生!我知道他要什麼,我會叫他把這案子撤掉!」

  「不!別去!禾珊……」

  然而禾珊筆直地往病房外快步走出,只任寄鴻在身後惶恐地狂喊,他想掙扎下床,  無奈又觸動了身上的傷,他痛苦地緊閉雙眼,同江母哀求道:「媽,別讓她去……」

  江母急扶住想下床的寄鴻,只茫然無措地說:「寄鴻,你別亂動呀!躺著!」

  「禾珊、禾珊,別去……」

  寄鴻痛徹心扉地低喚,江母哀愁地歎了口氣,她的心中一點主張也沒有了。

  第十章

  楚禾珊內心十分明白,她回過頭去求唐偉生,這無異是自投羅網,但是她別無選擇  ,為了要救寄鴻免於牢獄之災,她也只能出此下策。

  她已經想得很清楚了,寄鴻的聲譽不能就此毀於一旦,更何況江家的寡母稚女都需  要他,這一切事端要不是因為她,因為唐偉生對她的由愛生恨,事情也不會演變得這麼  複雜!

  禾珊深深地感到內疚,她一定得想法子替寄鴻解困,而解鈴仍需繫鈴人,她只有再  回頭去找唐偉生。

  至於她自己呢?她想過如果再回到偉生身旁,所必須忍受承擔的後果如何?

  在前往警方拘留所的計程車上,禾珊的淚水決堤般地靜靜淌下臉龐……為了寄鴻,  她必須這麼做!

  地無法再去想自己未來的處境了,即使眼前現在,在法律上她仍是唐偉生的妻子,  她本來就沒有多少選擇;而寄鴻……寄鴻對她的愛和給她的快樂,雖然是那麼地短暫,  但也夠她後半生回憶了……她不怕,在唐偉生身邊忍辱偷生這麼些年了,她也心如槁灰  、麻木不覺了,在有過寄鴻的真情摯愛之後,她再也不怕了,就當是幻夢一場,也不過  是再回到過去現實殘酷的舊生活罷了,她不怕,不怕……計程車在拘留所前停下,禾珊  付了車資後,迅速地往門口走入。

  在會客室中,警員已前去提領唐偉生了,禾珊一顆心忐忑不安地狂跳著,她深怕自  己會有股往那張醜惡嘴臉撕抓去的衝動,但是她不能忘了,她是來求他的。

  偉生出現在會客室門口,他故意誇張地站在門口上,邊搖頭邊作著大為驚訝的動作  ,又大聲嚷道:「我真不敢相信!我太感動了,我最溫柔最美麗的妻子,竟然還記得來  看望我?!」

  偉生直瞅住禾珊,她只感到臉上像有一群蒼蠅在蠢動一般,她別過臉去,聲音冰寒  如刀地說:「你到底想怎麼樣?」

  提領的警員退居一旁,偉生大剌剌地隔著小桌,在禾珊對面坐下,臉上表情複雜而  猙獰,就像一隻惡虎盯上它的羔羊一般。

  偉生故作不懂地反問:「我怎麼啦?」

  禾珊強忍住內心的悲憤,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說:「唐偉生,你不必跟我裝腔作勢  ,什麼事,你自己應該最清楚,今天早上警方去醫院找過江寄鴻了……」

  偉生作戲地長哦了一聲,直說:「哦||你是說那件事喔!我本來也只是懷疑,他  鑒定過那幅「月光夜宴」,怎麼可能看錯贗品呢?除非是他自己有預謀,沒想到警方馬  上來個人贓俱獲!哈!」

  「我求你……」

  禾珊的淚水又無助地奪眶而出,聲音虛弱而無力。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偉生的冷笑就像一張放大的噩夢畫面立現眼前。

  「我再說一遍,我求你,求你放過他,你要我怎麼樣都行,只要你把案子撤銷!」

  偉生突然雙掌重拍在桌面,人霍地站起,他還來不及罵出口,一旁的警員喝斥了一  句:「喂喂,幹什麼?不想會客的話,馬上就把你關回去!」

  偉生識相地乾笑了兩聲,又坐了下來。

  「哼!原來你是為了他的事來找我,倒不是真來看我?!」

  禾珊冷然回敬道:「你應該早就料到了!」

  「是!我是料到了,你要我撤銷他的竊盜案子,那我的案子呢?啊?我現在是殺人  未遂罪,誰來撤我案子?」

  禾珊噤了口,心則涼了半截,殺人未遂罪是公訴案,而且又有證人作證,這比竊盜  罪複雜太多了,根本不是說撤就撤得了。

  禾珊重吁了一口氣,她已經全豁出去了,她變得異常冷靜地說:「你說吧!你要什  麼條件?」

  偉生深看了她一眼,繼而仰臉狂妄她笑了幾聲。

  「你不會是以為我衝著你才告他吧?」

  「你?!你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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